第64节

    何深深沉思片刻，不自觉问：“赵卓明就没有跟陆放打过吗？我是说体能训练课的排名，这两个总是有的吧，谁前谁后？”
    江池然搬着凳子跨过来坐下，两手枕在椅子背上，把下巴垫在手背上，“那肯定我放哥第一啊，他排名全校第一，视频都被老师拿来个高一入校的新生看当范本了。”
    这倒是真的。
    何深深默默想起自己第一次上体能训练课时的样子。
    “至于赵卓明……”江池然认真思考了片刻。
    “卓明没怎么上过体能训练课。”
    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引起几个人的注意，大家回过头去，正是何羽檬。何羽檬站在走廊的屋檐下，她先是看了看江池然几个人，然后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何深深，“不介意一起坐下聊一聊吧？”
    “请便。”何深深自然不介意，她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封央一手两只椅子，两只手一口气搬了四只放下，于景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谢了，何羽檬顺势坐下，封央将外套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何羽檬叹了口气，对何深深说：“因为有高度洁癖的原因，卓明非常厌恶一切流汗的事物，尤其与他人的皮肤碰触。所以体能训练课程他参加不了，洁癖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心理障碍，算是一种病，所以学校批准他这一门课程可以不修。”
    “因此，训练排名里，没有卓明。”
    江池然一挑眉毛：“这是哪门子的障碍症，流汗的运动，又不只是打架，还有其他……”他比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动作：“那他老婆岂不是很惨？”
    此话一出，何羽檬‘砰’的一下脸颊通红。
    许听一个爆栗过去，不好意思的对何羽檬道歉，“他瞎说的，他瞎说的，他精.虫上脑了，别在意哈。”
    乌臣捂住了额头，“你不解释还好，解释了更乱好吗！”
    许听：“是吗？？”
    何深深扶额片刻，尴尬的朝何羽檬扯了扯唇角，选择了转移话题缓解气氛，“你们以前经历过这种副本吗？我是说需要这么多分工的。”
    “有过，次数不是很少。”何羽檬恢复了冷静，还点了点头。
    怪不得。
    何深深表示了解。
    气氛开始沉寂下来，天色还黑，但目测时间应该还不到十点钟，正常时间大家都还没睡觉，所以就在外面多坐了会儿。
    半晌后。
    何羽檬开口了：“深深……你以前，不是很怕鬼吗？”
    何深深抬起头看何羽檬，“总有很多人，很多事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发展着，变化着，这也很正常，”说罢她问，“怕又怎么样？除了面对它，我不屑于逃跑。”
    这话逼格高，逼格高。
    江池然在后面跟许听互相比牛逼的手势。
    何羽檬眼眸黯淡下去，“你是变了好多。”她望着远处的草丛，蛐蛐在不知疲倦的叫着，一阵又一阵，“不过，更多的可能是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她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用难言的语气说话：“我记得以前，你小小的一团，总是很依恋我的，可是那时候我嫌你烦。”
    何深深闻言微微一怔，半垂下眼睛没有应答。
    何羽檬：“妈妈说我是大家的大宝贝，你是大家的小宝贝，小宝宝总要更惹人怜爱一些，你才敢刚学会走路，歪歪扭扭像颗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我也喜欢你的，你是我的妹妹。”
    何羽檬从不怕在直播时说这些话，她自认为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别人知道的，她一直活得坦坦荡荡，坦诚自由，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刻意瞒着憋在心中。
    另一方面么，就是除开在直播中，私底下她能见到何深深的时间实在不是很多，她代理皇帝职务的时候就总是很忙，紫宸楼教学楼宿舍区来回跑，她觉得这样忙碌的何深深没精力听她说以前的事情。
    就只好这时候说。
    “但说实话，刚开始确实有一点点讨厌你，因为小时候幼稚的认为，如果没有你，我就是爸爸和妈妈唯一的宝贝，为什么要分一半的爱给你呢？”
    何深深眼眸动了动，不自觉转过头去看何羽檬，她张了张嘴，但最后却又闭上了。
    “但是我从未想过把你弄丢。那天在马路上，我不该放开你的手，我一回头发现你不见了……”何羽檬看着何深深，然后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很对不起，让你在外受了那么多苦，你回家后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都是姐姐不好。”
    何深深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起，又展开。她有些恍惚，这些情节是书里没有明着写出来的，只说了女主的妹妹幼年走丢，原来是因为女主没有牵好妹妹的手，害得她被人贩子抱走了吗？
    怪不得女主对妹妹无限度的忍让，即便是最后妹妹干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女主都没有过分的反击回去，结局是妹妹退学回家了，好像对书中的人来说是很大的惩罚，但其实来讲，她压根没有受到惩罚，回家之后不是照样当她的何家二小姐吗？
    刚开始大致扫书的时候，何深深就有点奇怪为什么女主这么圣母，别人都欺负到你脸上了你还这么善良，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啊……
    何深深心中思绪万千，但更多的是，
    她转头看何羽檬，逐渐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
    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妹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就像我的妹妹那样。
    何深深没有权利代替任何人去原谅别人，她心中五味杂陈，但最后却只对何羽檬笑了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妹妹走丢，何羽檬虽然有责任，却不全是她的责任，父母呢？保镖呢？佣人呢？有钱人家小姐，为什么出门在外没有人保护？不排除是两个人单独出来玩的，小孩子总是调皮捣蛋些，但这都是大人的失职。
    论坛上的人也是感慨万千。
    —原来还有这样的经历，那我……好像也能理解以前何深深干嘛勾.搭赵卓明了……
    —能理解是能理解，但还是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吧。
    —合着勾.引赵卓明是为了打击报复亲姐姐？哈哈哈哈赵卓明可太惨了哈哈哈。
    —我想起刚才赵卓明跟陆放说，何深深不喜欢你，他不会以为何深深喜欢的还是他吧
    —哈哈哈猜测归猜测啊，赵卓明不是这样自恋的人哈哈哈你们要笑死我。
    —赵卓明风评被害哈哈哈。
    —赵卓明那么说是因为他跟陆放是死对头好吧，他觉得陆放这个德行没女的会喜欢他哈哈哈哈，讲清楚啊！
    —更喜欢羽檬了，感觉她好坦诚啊，就毫不隐瞒说了这些。
    —羽檬好好啊，害，不用自责啦女神，人家还是爱你的哦。
    —何深深对她笑了，笑，笑了你们看见没有！我深总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妈的疯狂截屏啊宝贝们！
    —姐妹cp锁死了，两个狗男人死一边去。
    气氛正好，江池然等人都快坐着睡着了。
    不远处忽的传来阵阵声音，把江池然吓得一激灵，彻底清醒。
    萝的变态笑声由远及近慢慢悠悠晃荡着过来，小小一个木偶人，竟然可以提得动一只女鬼，女鬼浑身狼狈，也看得出来刚才被萝逗弄的有多惨。
    许听喃喃：“不愧是猫，干啥啥不行，爪贱第一名。”
    萝得意的哼了一声，一松手把女鬼丢在地上，女鬼被欺负的要死，缩着肩膀没敢动。
    ……怎么就有点可怜了呢？
    江池然蹲下去看那个女鬼，乌臣无语道：“别见色起意啊，想想白天看到的倒挂着的尸体，还有哪一满木盆的鲜血，都这丫的干的。”
    江池然兴致一下子没了，往后跳开。
    许听搓了搓下巴，“所以现在是要查清楚女鬼为什么杀人的理由和真相？”
    “鬼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好像是不需要理由，那就找真相咯。”江池然耸了耸肩膀，“让这个女鬼从实招来比什么都强，或者等放哥回来。”
    何深深眉毛一凛，迅速转身，只见何羽檬偏过头朝她笑了一下，她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对何深深温声说，“我可能这一场，要赢了你才行。”
    接着，何羽檬走到女鬼跟前，“绝对命令：”她单膝蹲下，跟女鬼平视，“说出你杀人的目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
    这个道具太作弊了。
    江池然撇了撇嘴角。
    何深深没有阻拦，因为她质问女鬼没有结果，女鬼已经不会说话了，但可能使用道具会有奇效，女鬼说出真相，任务不一定就终结了。
    所以何深深不急。
    另外就是，跟女主男主第一局碰面对决，何深深其实也没抱着第一局就赢的打算，她觉得肯定比不过这俩人啊，他们的道具都太逆天了，先了解他们寻找弱点，在后面的六场里击破就好。
    果不其然，女鬼的嘴抽搐了好几下，最后生硬的张开，不同于刚开始面对何深深逼迫她时的唔唔唔声，她发出了沙哑的难听之声，真的是很久没有说话，声音像个破铜罗带着怪声：“我和妹妹是双生姐妹花，但她生的比我漂亮娇艳，幼时家里没钱供我们读书，小学毕业后我们帮家里做活维持生计。”
    “十八岁，我嫁给了隔壁村子的屠夫，屠夫生的又矮又胖，脸色油腻，但他能赚钱，只要能赚钱我自然是会嫁给他的。”
    “妹妹出了村子去了大城市，五年过去，我逐渐忘了妹妹，日子过得倒也红火，屠夫生意做得很好，我们全家吃得饱穿得暖，我挺满足现状。”
    “谁知第六年妹妹回来村子，穿的时髦打扮漂亮，她说她在外面给人做了二奶，那人待她好，舍得给她花钱，后来那人死了，二奶根据遗嘱也分到了一大笔的遗产，她打算带着遗产在村子里过日子。”
    “妹妹回来之后盖了小洋房，没有嫁人，但她生的好看，隔壁村子的男人都喜欢她，她来者不拒跟不少男人睡过，光明正大带男人回小洋楼过夜的都有，从不瞒着村子里的人。”
    “她待我女儿极好，买新衣服买新鞋子，哄得她开开心心，我这个母亲严厉丑陋，自然落了下风。”
    江池然：“……等等你这姿色不算丑吧？挺好看的啊！”
    “这个模样……不一定是她自己的模样，你不要忘了鬼的脸是可以……”许听吞了一口口水，提醒江池然。
    “好的。”江池然这回事彻底没兴致了。
    “我虽然不高兴，但女儿亲近小姨没什么毛病，但我就怕她长大也长歪，学了她去当有钱人家的二奶。”
    “为此我跟妹妹吵了一架。”
    “后来有一天，我撞见我丈夫从她小洋楼出来，边走边系裤袋。”
    “是我鬼迷心窍，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她什么都有，有钱，有容貌，还有旁人的喜爱。”
    女鬼身体开始颤抖，“我控制不住，我给她饭里下了药，拿她下手就当是杀猪，剥了内脏，用铁钩子挂在一排猪肉旁边脱血，然后把她的头和四肢切了埋进土里，身体剁成排骨顿了肉卖了出去。”
    乌臣打了个冷颤：“……这不叫鬼迷心窍了，这叫变.态。”
    说因为恨她勾.引你丈夫，拿刀捅死她了还算正常，这死了还挂起来，又是剁成排骨，又是炖肉的，可就不正常了啊！！
    何深深却发现了矛盾点，“那你是被变成鬼的妹妹回来搞死的？那你应该没有对杀人的执念才对，你妹妹的死法跟厂里这些人的死法一模一样，这些人根本不是你杀的，而是你妹妹杀的吧？”
    “你妹妹此刻在哪里？”
    一般来说吊死鬼去害人的话，人类的死法都是吊死鬼的死法，说来鬼还是想让人体会他死前的感受而已。
    换成这只鬼也一样。
    女鬼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何深深，看得人心里发毛。
    何羽檬单字命令：“说。”
    女鬼被迫张开嘴巴，吐出答案：“湖底。”
    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