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一番鸡同鸭讲的交流后,斯然震惊地发现,剑宗这边的酒楼实在是太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了!
    这哪里是个酒楼,这不就是个锅子吗!
    按照年轻男子的说法,这边的酒楼饭馆都是这样,大部分都是剑修打了猎后留了不少肉没卖出去,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那到这边来帮忙弄熟。
    有些品阶的灵兽肉内灵气丰富,没事吃一点,可以抵得上普通的聚灵丹了。
    斯然还仔细打听了他们的做法,发现这水煮就真的是用水煮,清炖就是煮的久一点,红烧针对那些肥膘多的灵兽,熬出油来后继续煮,全程零添加,绿色又健康。
    斯然喃喃道:“不吃蔬菜吗?”
    “蔬菜?灵植吗?”年轻男子笑嘻嘻道,“灵植的话,要么炼成丹药,要么直接啃了不就行,那玩意又不像没处理过的灵兽肉一样难消化,有些道友练的功法奇特,消化能力强,灵兽肉都能直接啃,连处理都不用了。”
    斯然满脸灰暗之色,幽幽地看着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热情满满:“怎么样?”
    斯然沉痛道:“再见,我走了,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年轻男子懵了:“哎,这位客人,怎么了?别、别走啊,我们这里对灵兽肉处理方法一流!价格绝对实惠!”
    斯然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临观峰。
    他错了,他就不该对剑宗的饮食文化抱有什么期望。
    与其指望一群剑修能做出美食来,不如指望他们开展副业,改善辟谷丹口味去。
    只是,还是好饿啊。
    不是肉体上的饿,而是心灵上的饿。
    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斯然问:【书儿,有菜谱吗!】
    宝书欢快回应:【有的哦,各个世界的都有,种类齐全,还附赠各类烹饪心得。】
    斯然擦了擦嘴角:【现代世界的就够了,对了,这个世界有调味料吗,葱姜蒜之类的?】
    宝书:【毕竟是两个世界,完全相同的没有,不过有替代品,口味模样也差不了多少。】
    行了。
    斯然决心走上一条自食其力、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他把目光放在了临观峰上那一大片森林上,之前到处采集灵物的时候,就曾经在这林子里看见过不少灵兽的身影,这临观峰人少,灵兽们一只只都长得肥嘟嘟的,看上去就格外美味的样子。
    斯然摩拳擦掌地往森林里走,在美食的驱动之下,内心豪情万丈,强行按捺住垂涎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往森林深处挪动。
    走着走着,灵兽还没见着,一株格外漂亮的灵植却突兀地出现在了面前。
    这灵植色彩鲜艳极了,和周围其他灵植格格不入,它有着青绿色的枝干,上面闪耀着些许金色,五片叶子每一片的颜色都不同,红橙黄绿蓝简直要亮瞎了人眼。
    最为特别的还是顶端的那朵花,一共有七片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是七彩的颜色,光华流转,璀璨无比,霸道而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格外醉人。
    斯然抽着嘴角,颤巍巍地指着面前这株灵植:“我、我怎么觉得它有点眼熟呢?”
    第19章
    临观峰森林中,越接近森林深处,阳光就越显得暗淡,只是也许还在初春的缘故,这林子内的树木还没有那么茂盛,些许日光透过嫩叶的缝隙照在那朵华丽的花上,更显耀眼。
    斯然一只手撑着树,一只手指着花,眼里满是无语,丝毫没有什么路遇高阶灵植的喜悦之情。
    这种堪称灵植界玛丽苏的花呢,其实是一种四阶的灵植,名为繁色花,此花的色彩并无固定搭配,由于多数都是许多繁杂色彩交织而成,因而得此名。
    繁色花里最多见的就是三原色系列,即红黄蓝三种颜色交织成的花瓣和叶子,至于像眼前这种七彩玛丽苏型……呃,怎么说呢,情有可原吧。
    人生何处不相逢。
    斯然木然地感叹,靠在树干上,看着不远处那株挑战色彩极限的灵植,凉凉道:“书儿啊,我觉得你有句话说错了。”
    宝书一惊:【什么!?哪句?我怎么可能有错误!】
    斯然慢吞吞道:“你说上次那株喜新厌旧热爱美丽外表的鬼迷草只是个草行为,整个鬼迷草种群还是很有理想和追求的……我看不对,这分明就是群体行为,蔫坏了!”
    “你看看,这又来了一株鬼迷草,还把自己弄成这副花里胡哨的样子,哪里有理想和追求了?”
    斯然上次可是把鬼迷草的各方面信息仔细研究了一番,这鬼迷草也是四阶灵草,后面他还付了点灵力,才把所有信息收集到手。
    也正是这份对鬼迷草的熟悉程度,才让他看到这“繁色花”的第一眼,就认出来它是个空有其表的假冒伪劣产品。
    斯然也纳闷了,按照宝书上的知识,这鬼迷草作为四阶灵植,最为突出的特点就是这变幻之力,但它们往往选择变化成低阶的、不起眼的灵植甚至于普通的杂草,来躲避天敌以及人类的采摘。
    这才是鬼迷草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就跟变色龙一样,人家变色是为了和环境融为一体,鬼迷草变形是为了隐藏于众草之中,这一个个的跟选秀一样怎么漂亮怎么来是怎么想的!?
    宝书默了默:【我没说错啊,之前那个确实是个草行为。】
    斯然眯眼:“那怎么这又来一株——”
    宝书:【这就是之前那株啊。】
    斯然没靠好,差点蹭着树干滑了一跤:“……”
    对了,鬼迷草似乎确实有个生命力顽强的属性,毕竟它们原来模样就是一坨海藻,全身都是命,只要还有一根须须存在,就能插土里活下去……个鬼啊!
    斯然惊了:“它怎么跑来的?不是被那个什么段丹师带走了吗?好啊它居然还会越狱!”
    宝书:【欸嘿嘿,想不到吧~】
    斯然面无表情:“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
    宝书:【这鬼迷草简直阴魂不散!咱都跑到剑宗来了居然还能遇到它!实在是、是……有点点惊喜哎。】
    斯然扶额:“惊喜什么?用你封面想想它也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啊,四阶灵植,不至于生出太丰富的灵智来吧。”
    宝书冒出一行小字:【这可不一定。】
    斯然凝眉,看着这行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还没等宝书做出解释,他便摸着自己的脸,迟疑道:“嘶——难道我的美貌已经冲破灵植和人类之间的审美差异了?”
    宝书无力地吐出一串省略号。
    鬼迷草没什么攻击力,虽然非变形状态下的海藻模样可以艰难地爬上几步,但毕竟是颗植物,想要靠它自己跨越万灵城和剑宗之间的千山万水……大概只有蒲公英能做到这一点了。
    树上靠累了,斯然索性凑到这鬼迷草边上,丢了块蒲团在地上,掀开衣服下摆就坐了上去,撑着下巴,道:“说说我们小草草历险记的具体内容呗。”
    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宝书就行了。
    眼前开始浮现出来大段大段的文字,宝书为了符合斯然口中小草草历险记的气氛,特意用了萌化的字体和幼齿的语言,看得斯然满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简单来说,这鬼迷草之所以能够跨越千山万水的阻隔来到此处,都是爱……呸,都是自己作的!
    之前在万灵城时,这鬼迷草确实是被段正逸带回家研究了。
    不过此草特性如此明显,这变形之能力如果曾出现过,稍微查一下偏门灵植的书籍,或许就有结果,于是段正逸泡了好几日的藏书室,试图找到点线索。
    段正逸刚带这草回来的时候,急着去看书,便随手把草装在玉盒里,放在了自家正厅的桌上。
    碰巧遇到个活泼的小孩过来做客,东翻翻西摸摸,玉盒也被打开了,露出金灿灿的“光莺叶”来,小孩对金闪闪的东西格外喜欢,掐了片叶子下来,蹦蹦跳跳地跑了。
    遭遇危机的鬼迷草陷入沉思之中。
    这是它草生中为数不多的如此接近危险,这有第一片叶子被摘就有第二片,万一被摘秃了怎么办?
    在秃这个严肃的问题面前,没有哪一个物种能够保持冷静。
    鬼迷草思来想去,它没有意识到是美丽的外表给它带来了这些问题,而是将一切归咎于它身处的这个地方,于是,它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鬼迷草变回了原型,挪着小海藻脚脚下了桌子,艰难蠕动到了屋外。
    路是泥土路,鬼迷草身上很快便沾了不少泥,它忍了忍,忍无可忍,还是变了个形,变成了个红艳艳的小果子,枝干是暗黄色的,让泥土显得不那么明显。
    这红果子外形实际上是种二阶灵植,是红翅金尾鸟最热爱的食物之一,鬼迷草变成这红果子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自己,就被路过的一只小红翅金尾鸟一口叼走,成功上了天。
    红翅金尾鸟翼展宽,擅长飞行,叼走鬼迷草的那只鸟还未成年,本想着叼着红果子当路上的零食,结果飞道剑宗上空,准备开吃的时候,鬼迷草唰的一下,变回了海藻样。
    小红翅金尾鸟一口咬了个寂寞。
    它愤怒地把嘴里一团海藻甩飞了出去,鬼迷草晃悠悠地从半空中落下,作为灵植,也没受到剑宗护山大阵的阻拦,顺利地砸在了临观峰的森林内。
    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草。
    看完前因后果,斯然满脸深沉地感叹:“太惨了。”
    宝书附和:【是啊是啊,好歹也是个四阶的灵植,居然要经此波折——】
    斯然:“我说那只鸟。”
    宝书:【……】
    “带着满心地期望叼起了一颗自己最喜爱的果子,只想着饿了的时候啃一口,谁料满心的期待轰然崩塌,对于食物的渴望被现实无情的击碎,”斯然幽幽道,“啊,真的是太惨了。”
    宝书迅速转移话题:【哈、哈哈、哈,是的呢,对了你不好奇这鬼迷草为什么如此特殊吗?】
    斯然不为所动:“它哪里特殊了?你还管一棵草怎么想的?”
    宝书:【不觉得它过于聪明了吗?】
    四阶灵植只是低阶灵植的范畴,植物生出灵智本就比动物要难上许多,七八阶的灵植都不见得会自己长脚逃跑。
    斯然狐疑:“聪明?”
    宝书:【……换种说法,脑子比较灵活。】
    斯然看着这在一片绿色森林里格外醒目的鬼迷草,那七彩的光芒就像一盏霓虹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棵品阶不低的灵植一样,把自己往别人怀里送。
    斯然斟酌着语言:“脑子?”
    宝书:【……】
    宝书决定不绕弯子,直入主题:【其实吧,这株鬼迷草是变异了的,我刚刚探查了一下,之前在万灵城的时候,它变异程度还没那么深,现在的话,差不多可以算是鬼迷草的变种了。】
    斯然顿了顿:“新物种?”
    宝书:【这个世界的物种无时无刻不在诞生和消亡,你正好撞上这草,不如给他取个名字?正好我能记录下来。】
    斯然用指尖拨了拨面前这“繁色花”的花瓣:“我来取?这么随便的吗?”
    宝书连忙解释:【不随便!只是你比较特殊!平常时候对于新物种诞生后的名称和各种特性的记录,我都是有特定规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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