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实话实说

    当夕阳收起它的最后一束光芒时，赵悬壶正站在自动售货机旁边，不停地从李鹊手里接过矿泉水壶，将里面清冽透明的水几口喝干，将空瓶子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已经躺了十几个瓶子，但是赵悬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鹊则慌乱地掏着身上的硬币纸笔等一切能够塞进投币口，换来一瓶水的东西。
    黄益民则在走廊的窗边，拿着手机，出神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黄益民怎么也没想好要怎么跟穆北四说这件事。
    要是如是将情况告诉穆北四，慕小天绝对会在闵江混不下去，黄益民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医学界的天才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在大放异彩之前就悲惨地陨落。
    “快点，再来一瓶！”
    就在黄益民思考的时候，赵悬壶已经有喝光了一壶矿泉水。
    “您……您等一会儿！”
    李鹊哆嗦着将几个硬币投进投币口，按了一下矿泉水的图标。
    但是自动售货机却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回事？”李鹊伸手拍了拍自动售货机，始终没有水掉出来。
    那边赵悬壶还在不停地催促着他。
    “啊！原来是矿泉水卖光了！”李鹊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已售完”的字样一拍脑袋说道。
    “要不您喝个饮料？”李鹊回头问道。
    赵悬壶一听矿泉水已经没有了，只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摆了摆手：“算啦，那甜汤子我可不爱喝。这也就够啦！”
    说完赵悬壶摸了摸肚皮，走到一旁供病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黄益民的影子在窗外的地面上拉的又瘦又长。
    “唉……”黄益民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上面已经拨好了穆北四的电话号码，但是黄益民迟迟不敢按下那个绿色的拨号键。
    想了这么久，黄益民也没有想出能够保护慕小天的办法。
    “益民啊，叹什么气？”赵悬壶看着不远处得黄益民问道。
    黄益民摇了摇头，将手机又收回到了口袋里，走过来坐在了赵悬壶旁边。
    “赵老，这病人……”
    赵悬壶捋了捋胡子，说道：“怎么？命都保住了，还不满意？我可是晚节不保啊！”赵悬壶说起这事儿来，居然已经没有了挫败感，反而带了一丝自嘲的笑。
    燕京爷们儿天生的遇事看得开，敢于自嘲的品质在赵悬壶身上表露无遗。
    黄益民皱着眉头说道：“要是普通人家，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很令人满意了，只不过……这人身世实在是复杂啊。”
    “哦？怎么着？这小子还是个皇亲国戚？”赵悬壶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屑地说道。
    “虽然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黄益民说道。“您有所不知，这少年名叫穆阳泉，是本市第一财阀的少爷，平时为人是跋扈了些，大家都不敢惹他。”
    “哦，这还是个浪荡哥儿呢！”赵悬壶的语气明显地是看不起这样的人。“早知道我就不治了，这种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赵悬壶虽然老，但是却正直，与那些老奸巨猾的无耻老人是大大的不同。
    黄益民当然知道赵悬壶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所以也就没有接着赵悬壶的话茬儿接着说下去，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说道：“这个打伤人的年轻人，是最近才在本市崭露头角的中医新人。”
    “是呀是呀，这里的人都叫他‘慕神医’呢！”李鹊在一旁插口说道。
    “中医？还是个年轻人？奇怪了，没听说谁的高徒来这边了啊。”赵悬壶疑惑道。
    整个华夏的中医只要是有点名头的赵悬壶都认得，可是他也没听说谁家调教出了个特别厉害的徒弟。
    “那就不清楚了，我没有问他师承何人，但是他凭着几根银针就将我女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黄益民说道。
    黄益民就知道赵悬壶会对慕小天感兴趣，所以有意将慕小天的事迹告诉了赵悬壶。
    黄益民想自己干不过穆家，说不定赵悬壶能够保护慕小天。
    年轻人不应该在一个地方吊死，要是运气好，赵悬壶能够答应带着慕小天去燕京，那么慕小天的前程一定是一帆风顺的。
    燕京虽然经济上不比闵江，但是燕京也是两朝古都，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乃是华夏的文化政治中心。
    最重要的是，那里中医学的发展要比闵江好得多，受重视程度也高些，要是慕小天真能去燕京，那么凭他一身本事，一定能给自己挣下一席之地。另外离了闵江，穆家也就无法再加害慕小天了。
    一举两得，这实在是最好的办法了。
    赵悬壶沉吟许久，然后缓缓说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忙保护这个少年？”
    赵悬壶不愧老而弥坚，黄益民这点小心思立刻就被他看穿了。
    黄益民赶紧说道：“赵老！全看您了！这少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赵悬壶看着黄益民说道：“益民啊，你护才心切，这我知道，但是年轻人自己作下来的事情，要自己负起责任，要是养成这种逃避的习惯，任他是什么人才也是不堪重用的。”
    赵悬壶那微微泛白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黄益民一时被赵悬壶看的心中惭愧，低下了头。
    赵悬壶拍了拍黄益民的肩头说道：“实话实说吧，年轻人总要受点磨练的，要是情况真的不对，我会帮忙的，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人才陨落的。”
    黄益民看了看赵悬壶，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黑屏了的手机，重新点亮了屏幕。
    “打吧。”赵悬壶微笑着说道。
    黄益民的手指在绿色的拨号键上方凝滞片刻，终于按了下去。
    “喂，您好，是穆阳泉的家属吗？”
    黄益民接通了电话，就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赵悬壶看着在窗边对着电话说话的黄益民，眉头居然皱了起来。
    刚才黄益民说的话，着实令他有些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