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洛阳会（五）

    程问晓将湘儿拿来的衣服给了白云眠，道：“这是湘儿的，你先换了吧。”白云眠道：“好。”接了过去。
    一时天明鸡啼，程问晓往楼下走去，出了门，见天和气清，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道：“王仲林已死，大仇便算报了一半。只要再杀那个老太监，仇便全报了！”
    中午时白云栖匆忙而来，正好见到程问晓，拉住他道：“大哥，我妹妹呢？怎么起了大火？”程问晓道：“在楼上。我们上去说。”便到了楼上。
    白云栖见白云眠果在房间里，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白云眠俏皮的眨着眼道：“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吗？”
    白云栖道：“大哥，那大火是怎么回事？”
    程问晓便详细说了昨晚之事，道：“现在王仲林已死，青龙处便少了一个右使了。”
    白云栖道：“聂信想必会找个人来顶替右使的位置。”又看向白云眠，道：“现在家里乱成一团了，你倒到这来躲着。”
    白云眠道：“那我现在回去？”白云栖摇了摇头，道：“不行，现在家里派人四处找你，官府也动作起来。你既是被盗匪劫走，便不能现在回去。我偷偷去跟爷爷说了就是。”便让白云眠与湘儿住在客栈，不让出去。
    程问晓道：“那太监有什么消息？”白云栖道：“他还没出来。牡丹节那天便会出去。”程问晓道：“距牡丹节还有多少天？”
    自云栖道：“不长了，只剩四天了。”
    转眼便过去了四天，这天里是洛阳的牡丹大会。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洛阳城里犹其隆重。文人墨客也俱来赏花赋诗。
    程问晓早隐匿行踪，藏在人群中。旁边跟了个白衣公子，却是白云眠所装扮的。她原来便被白老爷子软禁在家，后来几天全城搜人，也不得出去。此日热闹，见大姐二姐三姐都出去了，心中焦急也想出去，逼着白云深给她易了容。
    两人往街上行去，行人尤多。走到一座高楼下时，程问晓抬头望上，见楼上窗门开了，从中竖出一道旗。
    白云眠道：“大哥，是二姊的信号。那老太监下来了。”
    楼下大门走出一些人，中间一个穿着华服，脸上显得十分倨傲。意兴飞天，宝光照尘。他往外走，当地知府便在旁边跟着。
    程问晓道：“原来这就是那个刘公公。”只见这刘公公长得又白又胖，却看不出多大年岁。
    刘公公领着人往牡丹园去，程问晓便跟在后面。只见刘公公走来走去，无非是往四下看牡丹。旁边跟着侍卫太多，却不便下手。
    刘公公似乎也走得腻了，叫知府过去，不知给他说了什么，让他领着人走了。身旁便剩五、六个青龙卫。
    程问晓暗道：“正好下手！”旁边突然闪出个人，拉住程问晓的手，在他耳边道：“大哥，不要现在动手。现在旁人太多，你动了手就被人看到了。”
    程问晓见是白云深，点了点头。与白云深、白云眠两人继续跟着刘公公。只见刘公公转了一圈后，出了牡丹园，在街上转悠几圈，往一处玉红楼走去。程问晓见玉红楼下站立着几个女子，浓妆艳抹，十分妖艳。心道：“这老太监别的不去，怎么偏偏要去青楼？”
    其实凡是太监，虽已是剦割了，但总是男人。对女人虽没有了能力，却还有亲近之心。故宫中常有大监与婢女私通之事发生。
    白云深往地下唾了一口，道：“这老不正经的死太监，去这种地方。”程问晓道：“你们在这等我，我进去。”
    白云眠道：“我也去。”白云深道：“不行！”白云眠道：“为什么不行？”白云深道：“你是个女人，怎么能进青楼呢？”
    白云眠瞪着二姊道：“我现在是男的！我就要进去看看里面是怎么样的。”
    程问晓道：“你们都留在这，我进去就好。”白云眠道：“我也要进去。”抢先一步进去了。程问晓拉她不住，也跟着走进去。
    剩下白云深一个人站在门口，哎的一声，却不敢进去，气得直跺脚。
    程问晓、白云眠走进玉红楼，老鸨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这两位公子面生得很，想是新来的。来这就没错了，我们这什么姑娘也有。”
    程问晓笑道：“当真什么姑娘也有？”老鸨笑道：“那还有假？就问公子要什么样的？”
    白云眠压粗了声音道：“有什么样的？”老鸨看了她一眼，笑道：“有冷艳的，有媚丽的，有娇媚动人的，保管她叫一声，你魂儿都没了。”白云眠冷笑道：“你试过吗？怎么知道叫一声魂就没了？”
    老鸨道：“这个……我们玉红楼的口碑可是人尽皆知啊，有春夏秋冬四美……”
    白云眠道：“你先叫个出来，叫两声我听听，看看魂儿会没了吗。”老鸨道：“这个……这位公子到房间去。”白云眠道：“不用了，就这吧！”
    程问晓见她与老鸨说得甚欢，独自往楼上走去。有女来勾搭也都微笑谢绝了。走到楼上，心道：“这老太监去哪了？”
    四下楼道里都走了一圈，几间房间里都传来一些声音。即使是程问晓，也不禁脸上一红。走到一间房门前，房门忽然开了，里面一个人骄气四纵的走了出来，后面一个女子扶着他媚笑不停。
    程问晓见此人正是那刘公公，心中一动，早将匕首落到手中。正欲下手，突然看到左边楼阁上寒光一闪，竟有弓箭手埋伏。又忙收了匕首。
    刘公公走出楼下，往外离开。那几个青衣侍卫又跟了上去。程问晓心道：“原来还有暗地里保护的人。”
    后面有三个青龙卫藏在楼上，一人道：“那人有问题，他刚才便一直跟着刘公公了。”另一人道：“把他解决了。”
    程问晓走到门外，却与刘公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后面三名青龙卫大为奇怪，却暗道正好，悄悄跟上去。
    程问晓走到一处暗街时，三枝箭“嗖嗖”射出。他猛一翻身，躲了过去，道：“你们终于来了！”手上匕首翻出，没入一人喉咙。
    他再出来时，后面已没人跟着了。往原先路向走去，正见白云眠从玉红楼里冲了出来，满脸羞红，骂道：“不要脸的贱人，呸！呸！”
    程问晓道：“怎么了？”白云眠道：“没事，没事。”程问晓笑道：“你遇上什么了？”
    白云眠脸上通红，道：“没，大哥，我们走吧！”原来她刚才硬缠着老鸨要找妓，女来叫，被老鸨拉到一间房间里，叫来了两个女人侍候她。
    那两个女人一言不说便簌簌的脱下衣服，缠上白云眠。白云眠又羞又急，推开她们往外便跑。却被其中一个女人抓到胸，笑道：“原来也是个女的，怎么想跑了？”更羞得白云眠脸红耳赤，抢了出来。耳边似乎还有那两个女子的靡靡之音。
    程问晓自然不知这些缘故，见她脸又红，口又哑。道：“难道你撞见什么了？”白云眠忙道：“没，没……”两人又各自想了一回事了，白云眠以为他知道了什么，程问晓却以为她误撞开了什么房间，看到了什么男女。
    白云眠道：“咦！二姐呢？去哪了？”程问晓道：“不知道。”白云眠道：“那太监呢？”
    程问晓道：“在前面，我们追上去。”追到前面，一个转口外走出个女子，道：“你们怎么才出来？”
    白云眠见是二姐，道：“二姐，你怎么在这？”白云深气冲冲的道：“你还问我为什么在这？你去哪了？那好玩吗？”
    白云眠脸上一红，又想起刚才之事，道：“不好玩。”白云深哼了一声，道：“不好玩还去那么久。”
    程问晓道：“云深，你刚才看见那太监出来后去哪了？”白云深道：“我刚才见他出来了，又走远了，你又不知怎么往另处走了，我只得忙跟上了，见他去了那座楼。”指着前边一座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