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六情毕（三）
程问晓道：“不找你救命，我找谁救命去呢？”湘儿道：“对啊！你就该找我来救你。”两人相对一笑，均想起当初在武当山上练武时便是这般。那时程问晓木讷寡言，常被师兄弟们欺负，湘儿天真灿漫，便出来替他出头，名曰救这死问晓一命。
程问晓道：“湘儿，你师父叫你上武当山和洪仁刚他们商量什么了？”
湘儿脸色渐渐端正过来，不再嘻笑，道：“这件事与少林有关，也与朝庭，昆仑有很大的关系。”
程问晓道：“是什么事？”湘儿道：“死问晓，你可知道我师父是什么人？”程问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湘儿道：“我师父与朝庭有关，也与青龙处有关。你可知道朝庭中有一个暗地里成立的组织青龙处？青龙处专职缉捕天下有名大盗，处中高手如云。”
程问晓道：“自然知道。我与青龙处可结下不少梁子。”
湘儿道：“青龙处是朝庭成立的专门缉拿天下大盗神偷的组织，另外便还有一个情报局，名叫朱雀会。一处一会互相辅助，朱雀会散出朱雀探查情报，青龙处负责抓人。青龙处有一个总使聂信，朱雀会也有一个会主。我师父便是朱雀会会主。”
程问晓万万料不到除了青龙处外还有一个朱雀会，而她师父的身份竟是朱雀会会主。怔了一怔，道：“这……原来你师父是朱雀会会主……”
湘儿道：“是啊！她的身份便和青龙处那位聂总使一般，所以洪仁刚他们开始以为我是我师父，恭恭敬敬迎我进去，后来我要下武当山也没人敢拦轿。”
程问晓想起朱雀会与青龙处竟是如此关系，当初灭武当的又是青龙处，与朱雀会岂无关系？如今湘儿却成为了朱雀会神女的徒弟。想到此处，不禁叹了一口气。
湘儿道：“你叹什么气？”程问晓道：“没事，只是感叹世事巧妙。湘儿，你说与少林有什么关系？”湘儿道：“对，便与少林有关。我师父原来是要自己到武当山去与洪仁刚议事，后来为了练一种药叫我代她而去。你知道我们商量什么事？”
程问晓摇头笑道：“你快说吧，我怎么知道。”湘儿道：“此事内中我也不知，只知少林最近出了个叛徒，那叛徒武功很高，打伤了少林高僧方义，又连伤了少林十三个武僧，逃到嵩山下被少林和尚抓住。要在七月二十一日将这个叛徒在达摩殿前行法。”
程问晓道：“原来如此，但又关青龙处什么事？”突然想到宝理和尚似乎也是少林弟子。
湘儿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当然和青龙处、昆仑派有关。据说，那个叛徒和尚曾出寺打伤了昆仑派高手，盗走了一支生死旗。回寺后被少林擒住，那生死旗也该在少林之中。因此少林昭开大会，请昆仑、峨眉等帮一同前观，欲在七月二十一日那天，将叛徒正法，并将生死旗奉还天下武林人士。”
程问晓心下一惊，道：“将叛徒正法……那和尚到底做了什么事？一向讲究慈悲的少林竟也饶他不过吗？”
湘儿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师父与青龙处、昆仑派到时都会前往少林，一则为了生死旗，二则是要行什么事……但什么事师父却没说。”
程问晓突然沉声道：“会不会像当初对武当那样？”湘儿脸上微变，道：“不知道……”
程问晓道：“少林邀请了多少同道前往？”湘儿道：“我也不知，但好像除了昆仑峨眉外还有不少门派。”程问晓道：“那便不可能了。不说少林立教以来，底蕴深厚，里中高手无数。再加上帮派会集，就算昆仑派再加上青龙处也没什么用。”
湘儿道：“也是。”程问晓起身道：“你救我到哪里来了？”湘儿道：“我房间啊！”突然脸上一红，道：“哦！你是说你在哪里啊，我把你带到落红山庄来了。”
程问晓道：“落红山庄？”湘儿道：“嗯，这里是朱雀会的总盟，外有离家做掩护，没人能发现得了。”她跟着站起身来，道：“你身上有三根肋骨被洪仁刚打断了，还不能多行。这几日你便在我房间休息。”
程问晓道：“好，洪仁刚那两掌打得真重……”湘儿道：“总有一天能报得了仇的。”突然正色道：“师哥，我问你，你这一年来去了哪里了？从哪学了这一身武功？”
程问晓沉思片刻，把当初湘儿被洪仁刚打下山后，他遇太师叔肖遥相救，后来逃出武当，在姑姑的客栈中打死了人，逃到杭州方知满门被灭，受白寒冰所擒，以及拜宁废柴为师，学成武艺报了家仇，后来又入赶尸派，救孟诗雨……诸多往事细细讲起，只将孟诗雨的事略过了一些。
湘儿听完后，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原来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才练成这一身武艺……师兄，那个须弥教教主对你那般好，愿上雪山换药给你，你可不能负了人家。”
程问晓只觉脑袋中呜的一声，胸口如有剑穿刀劈，苦笑一声，道：“你又懂得什么？”心道：“她对我好吗？只不过是我程问晓自作多情罢！我程问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何屑她的好？天地之大，宇宙之广，我程问晓何处走得，没有了她，我自逍遥自在！”想到此处，顿感胸中一片阔朗。
湘儿撅着嘴道：“我不懂什么？你又懂什么？”程问晓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湘儿见时候不早，怕师父有事找她，便先走了。让程问晓自管在这养伤，早晚有人送食来。程问晓便在落红山庄休养。
此后湘儿每日必端来饭菜给他，两人嘻笑玩耍，感情如初。一夜入睡时突然想到自己上武当山时还交待夏秋风在客栈等他，这过了几天只怕要把她急坏了。自思此处也不可久留，还是尽早离开得好。
第三天中便向湘儿道：“湘儿，我要出庄去。”湘儿道：“你出庄去干什么？现在昆仑派四处找你呢！你要是出去了被他们找到了怎么办？”
程问晓嘿嘿一笑，道：“找到了我便再杀几个，武当山上敌手太多，难以逃走。不在武当山上又何惧之！”大步迈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上云和蓝天，清风凉爽。外面绿树幽幽，枝叶随风飘动。程问晓心中突然软了许多，孟诗雨的影子竟在此时从心中散尽了。心中突然闪出一句话：“一日一宿命，清洗身如镜”。竟运转起冼心至上神功来。
他不知这门神功意在修心，每多练一日，情感便淡上一分。他这几日来一直处在养伤中，每到夜晚所想之人唯属孟诗雨最多。一会恨不得将心撕碎了，而至不需去想她，一会儿又恨不得找到孟诗雨，告诉她自己很想她，求她回来。两种情感交加下，每每逆运起冼心至上神功。几日中想得最多，神功运得便多，竟将这份情感渐渐洗淡了。
湘儿追了出来，道：“喂！你那么快走干嘛？是不是外面有女人在等你？”程问晓笑道：“对啊！我师妹还在外面等我，终得去找她。而且如今伤好了七、八成了，久留在此也是无益。”
湘儿蹙眉道：“你……你急着想去哪里吗？”程问晓一愕，自思道：“我干嘛急着要离开这里？我又无处可去，哪里不是一样的吗？干嘛要急着离开这里？”
湘儿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道：“别走，师哥。你要找你那师妹，就不要我这个师妹吗？我让人把她接来便是了。”
程问晓道：“秋风警惕得很呢！这几日我没回去，她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你找人去找她，她多半不信，还得我自己去。”
湘儿道：“不行，你要是去了肯定就不回来了。”程问晓道：“笨蛋，我会回来的。难道一直躲在这不出去吗？我师妹怎么办？”
湘儿瞪着他道：“你师妹你师妹，难道我就不是你师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