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这比要了支票还叫人愤怒,明晃晃的挑衅算计。
    要不是看在女儿亲口承认和段易言已经私定终身,阮正午为了不伤害到自家的宝贝,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的态度。
    他之前还嘲笑着段家丑事,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吃瓜到了自家上,黑着脸也不留情面了:“你那几房的叔叔伯伯联合起来把你赶出段家,别以为老子没打听过内情。”
    段易言没有因为被调查而被惹到,他的反应超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稳重淡定,语调平静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家事:“不知道阮总打听到的是哪个版本?我是老爷子当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还是大伯与亲生母亲偷情下的产物?”
    “……”
    无论是哪个版本,总之都是在说段易言是私生子才被逐出家族。
    段易言不解释自己被外界揣测,只表明了态度:“无论我现在是谁,也不会再是段家人。”
    不是段家人了。
    严格意义来说,就不是阮正午生意上的死敌。
    他打量着这个小子,真是心机的很,现在不做他竞争对手了,就来做女婿?
    ——
    同一时间,在公寓里。
    阮皙换了身睡裙躺在床上,她没睡,想着医院病房里今晚估计是要修罗场,有点不放心,伸手摸出了枕头下的手机,给段易言发了条慰问短信。
    阮皙:【你还好吗?】
    那边迟了三分钟才回复,段易言:【很好。】
    阮皙看不透这两个字有没有别的深意,毕竟文字不像是声音,还能从语调里听出情绪,她手指编辑了又编辑,问他:【我爸爸还好吧?】
    段易言还是重复两个字:【很好。】
    那是很好,男朋友和首富爸的情绪都稳定就行。
    阮皙抱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映着她白净的脸蛋,深夜也不知道和段易言能聊什么,就想到什么就随便的打字:【我最近都会在剧组给桑盛盛指导一些大提琴专业动作,她是我闺蜜,正在和喻银情合作拍一部都市爱情片。】
    段易言:【喻银情有跟我说。】
    阮皙惊讶,喻影帝这都要报备吗?
    她编辑了一行字,想想不妥,又给删了。
    段易言那边看她“正在输入”了半天也没发消息过来,打了个问号过去:【?】
    阮皙:【你有没有想过喻银情的性取向?】
    成年人之间谈论这种话题很容易尴尬,她此刻是和刚交往的男朋友谈,就更尴尬,又想方设法的补救:【我意思是你们男生一直这样单身,以前不会想找女生谈恋爱吗?】
    段易言就给她回了三个字,很有重量:【有洁癖。】
    也不知是指喻银情,还是他。
    阮皙睁着漆黑的眼睛,长时间地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
    两人接下来都没继续发消息,直到快凌晨一点半,段易言的微信消息冒了出来,简洁几个字:【你爸要睡了,晚安。】
    “……”阮皙停了两分钟,也打了晚安过去。
    接下来整整一周时间。
    阮皙就待在剧组里了,她两头跑,闲暇时就去医院看看段易言和首富爸爸相处。两个男人表面上似乎都相安无事,没有大闹到整个医院人尽皆知。
    所以每次到病房里的时候,阮皙都能看见首富爸爸在病床上办公,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明明身体健康就是不出院,而陪床的段易言也能沉得住气,天天变着花样炖汤给他补身体。
    这样一来,阮皙都觉得自己跟第三者似的,在场完全打扰到了这两位互相培养感情。
    她不知道的是,段易言每天晚上陪床都会换一本睡前读物,从《宠女人的男人注定最好命》换成了《做一个优秀女婿的十大标准。》
    直到第九天的一晚,段易言的睡前读物变成了心理学。
    阮正午的注意力成功再次被吸引,问他:“你还会读心理学。”
    段易言极淡地笑了一下,也没谦虚自己的专业技能:“以前在国外修过心理学。”
    他还拿过高级证书,都是靠自己一门功夫学,而不是段家财力买来的荣誉。
    阮正午眯起眼,当下没说话。
    段易言一身白衬衣黑裤坐在沙发上,夜色让他看起来褪去了那层冷淡,十分的无害:“梁家那位独生子,算起来还是我学弟。”
    提到梁家,阮正午才被提醒般记起了梁斯鸣这个人,似乎就是主攻研究心理学这方面的专家。
    而段易言虽然说年纪比梁斯鸣小个两三岁,却因为学什么天赋都高,他从小就越级读书,比同龄人还快速完成学业。
    换句话说,他的二十几年人生里,早就被这些占据。对找小女生谈恋爱这种把戏根本没时间,也不感兴趣,叫他提不起精神来。
    “我听说你还没成年之前,就已经跟你几房叔伯一起接触家族生意?”阮正午今晚算是拿正眼看这小子,欣赏肯定是有,但是作为看女婿的角度就诸多挑剔了。
    段易言的经历没什么好隐瞒,都是公开知道的事。
    他自幼就跟着老太爷身边学,同龄人看动画片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学习鉴赏名画。后来就是接触到投资类的书,试着接触这个领域。
    可以是说永远都赢在别人的起跑线上。
    今晚病房里没有保镖在场,大家都习惯段易言陪床的存在,也没有跟前段时间那般紧看。深怕一不留神,段易言为爱会做出谋害未来岳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窗外夜色浓郁,显得灯光越发的明亮。
    段易言在病房里面与阮正午密谈到了后半夜,足足近三个小时。
    他声线冷淡,却因为字语行间的诚意,并不会让人觉得行事风格很随意。
    甚至让阮正午对他有敌意偏见的情况下,还听下去。
    最终,段易言缓缓地起身,亲自端了杯茶水递到了他面前,倘若此刻是在生意上谈判,那么赢家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阮总,我向您保证,放眼望去整个榕城的豪门子弟里,没有一个是比我更适合您的掌上明珠。”
    ——他此刻,除了破产没了身价之外。
    心理学他比梁斯鸣还会,又擅长一手好厨艺能讨好女孩胃口。
    表面上看起来,是挑不出一丝让人拒绝的错来。
    阮正午脸庞神色严肃,盯着他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在她出生时,我就计划要备下半座城的嫁妆,来嫁我价值连城的宝贝女儿。”
    “半座城的聘礼我来备。”
    段易言诚意十足,没有多少情绪的外露,却对阮皙势在必得。
    ——
    今晚病房内商议了什么,没有第三者知道。
    阮皙还在剧组里,也并不知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了,甚至连自己和谁联姻的消息,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的。
    次日下午,她在酒店里洗完澡,正准备去医院,还没走出门就被苏沂的电话轰炸了。
    她弯腰扶着墙穿高跟鞋,还边接听:“喂?”
    苏沂直接步入主题:“你爸公开登报你联姻的新闻了。”
    阮皙耳朵被他撕心裂肺的吼声给吓一跳,又猛地听到这消息,脑袋懵住了,踩着脚下还没穿好的高跟鞋,连人带手机,都摔了下去。
    什么登报联姻!
    什么鬼!
    第23章
    医院。
    阮皙坐在急诊室里的医用床上,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旁边窗外夜色已经全黑,墙壁处倒映着身影朦胧的轮廓。
    护士给她打了针破伤风就离开,段易言半蹲在她面前,先是将她细皮嫩肉的膝盖部位抹上药,又拿无菌纱覆在上面绕了一圈,动作很轻,没弄疼。
    阮皙指尖攥紧着被推至腿上的裙摆,低垂着脑袋,借着光看男人清隽的脸。
    段易言帮她专业处理好膝盖的摔伤后,也抬头看她:“怎么摔的?”
    阮皙不好意思说自己被登报联姻吓到了,漆黑的眼睛继续盯着,也不说话。
    段易言给她倒了杯水,淡淡的说:“先喝口。”
    就好像要她喝口凉水先缓一下般,阮皙听话接过,慢吞吞的喝。
    而段易言将剩下的医用药物都扔到垃圾桶,抽了两张湿纸巾擦干净手指,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他随意点开屏幕,递到了她的眼睫底下。
    屏幕界面上是一则新闻,内容正是阮氏企业公布与自家千金与段家破产公子哥联姻的事。
    气氛静了一秒。
    段易言吐出的话很简单,告诉她这个联姻的消息:“这个知道了吗?”
    阮皙眼睫毛低垂又抬起,眼中有的是茫然与困惑。
    她读懂了上面每一个文字,却茫然的觉得事情发展到快超出自己想象的范围之内了。
    明明是准备用金钱维持一段关系,她出钱,而他只要在某些场合帮他应对阮家的联姻。
    这样的交易不应该私下进行吗?怎么就公开让整个豪门的人都知道了。
    “你要不愿意,现在跟我退婚还来得及。”段易言在她沉默中时,笑容极浅的补充了这一句。
    莫名的,阮皙觉得脖子冷飕飕的。
    她甚至荒唐的觉得自己要敢说出退婚二字,段易言会当场掐死自己的。
    “都公开了……不退了吧。”
    女孩儿声音低浅,说出来的话却是男人爱听的。
    段易言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修长漂亮的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握住她搁在腿上的小手,到底是有了名分就不一样,初识之前他姿态懒散低淡,时刻都一副要被搭讪占便宜的模样。
    现在主动到这份上,让阮皙指尖忍不住一颤,也跟着紧张起来。
    段易言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口问:“婚房你喜欢住哪?”
    “还能选吗?”他不是只有那套破旧的老式公寓住。
    “你想住哪,我总有办法。”段易言继续看着她,说得轻风云淡。仿佛只要她开口的事,无论是大小,都会成全了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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