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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听梁泉江说到这些东西,一时引来了贺老汉的兴趣,原来这位贺老汉在十里八村也算得上是个老学究,肚子里装着很多中国古代的传闻轶事,还写得一手好对联,逢年过节乡亲们都上他家里来求他写对联,贺老汉是来者不拒,因此,周围的乡亲们都愿意和他拉家常,听他讲故事,刚才,从梁泉江说的话里面,他觉得梁泉江应该是个有学问的人,这下更来了说话的兴致,就见他装好一袋烟,问梁泉江;“先生,抽烟不?”
    梁泉江忙摇手说;“谢谢,我不会抽烟。”
    贺老汉说;“不抽也好,就不知道梁先生对经典掌故感兴趣否?”
    梁泉江立刻回答说;“愿意听老先生高论。”
    贺老汉说;“高论不敢当,先生可知道我的老家不在这儿?”
    梁泉江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贺强在边上接过来说;“我爷爷那辈住在长白里的梯子河边上。”
    贺老汉看看贺强晃着脑袋问;“住在梯子河边上啥地方?”
    贺强一时答不上,贺老汉说;“和你说多少回了,那地方在古代叫不咸屯,现在叫关东屯。”
    吴主任听到这里,禁不住说;“叫那么个古怪的名字,一定有什么用意。”
    贺老汉正在说话的兴头上,他看着梁泉江说;“吴主任还真说对了,想必梁先生能知道长白山在中国古代叫啥名字?”
    梁泉江略加思考,然后斟酌着说道;“好像在山海经中有记载,说的是大荒之中有山,名不咸,在肃慎之国,汉武帝时归汉四郡之一的玄菟郡所辖。此时,玄菟郡的疆界,南达朝鲜国的清川江和大同江上游北岸,与乐浪郡为邻,北达哈达岭、辉发河一带,与扶余为邻,西为辽东郡,以长城为界,东以不咸山为界,与沃沮相接。武帝征服朝鲜后,其子昭帝于始元五年,将玄菟族人迁居于高句骊之地,而不咸山以东的沃沮族、秽貊族皆归乐浪郡。”
    梁泉江说到这里,贺老汉立刻接道;“梁先生果然好学问,由此可见,梁先生对中国的历史可谓知之甚多。梁先生您刚才说的一点也不错,*包括我们东北好大的地方在古代都归肃慎国管辖,就不知道梁先生可知道南华真人和归元上人在不咸山上关于天地间虚无缥缈的那场辩论否?”
    梁泉江说;“南华真人好像是那位不知道是自己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自己的庄周先生,至于归元上人我就不十分清楚了。”
    梁泉江其实真就知道归元上人是谁,但是,他不想说出来,目的就是想让贺老汉显露一下学问,果然,贺老汉见梁泉江不知道归元上人是谁,立刻露出了得意的样子说;“?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圣性无不通,顺逆皆方便,这是佛家的偈语,想那天地混沌之初,盘古开天辟地,是为天地之极,其实不然,元始天尊,生于太元之先,禀自然之气,冲虚凝远,莫知其极……以为天尊之体,常存不灭,每至天地初开,或在玉京之上,或在穷桑之野,授以秘道,谓之开劫度人,所度皆诸天仙上品,而归元上人正是他的弟子之一。”
    贺老汉的一番玄妙之词,让吴主任和贺强都听不明白,惟有梁泉江知道这个贺老汉对于佛学和玄学也很有研究,于是,他接过来说;“贺大叔对于佛、道、儒、法各家玄妙之说实在是很有研究,让晚辈佩服不已,不过晚辈实在是不知道南华真人和归元上人那一番辩论的实质是什么?”
    贺老汉见梁泉江在向他请教,就磕了下烟灰,重新装上一袋烟以后,划根火柴点着后,抽了两口才说;“这是神仙们的事情,虽然史料上有记载,但是,我觉得还是透着很多玄机,我们到今天也解不开,话要从南华真人参加完归元上人的天、地、人万法归宗释道盛会说起,会上南华真人提出,‘有就是无,无就是有,无中可以生有,有中可以生无’的无上心法,不料归元上人却提出异议道;‘无就是无,有就是有,天地之间,那些高山大川,芸芸众生,均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有的没不了,没有的可以再生出来。’
    南华真人回应道,‘本无天地,何来世间万物?’
    归元上人不紧不慢地应道,‘盘古开天辟地,廓清四野,生出万物,何谓无呼?’
    南华真人又道,‘我之无者,乃大无也,我说的有可以在无中,也就是,是也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也不是,你该懂得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的道理吧!’
    就是这一场辩论,创下了佛道两家万世之根基,流传至今,天下无出其右者,小鬼子打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他们不符合天道,违背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大道,所以,不到十五年他们就完蛋了,你说对不对呀!”
    贺老汉的反问,让梁泉江更加了解了他的内心活动,于是,梁泉江接着说;“贺大叔说得极是,我和炕上那位姑娘的哥哥就一起蹲过小鬼子的大狱,现在说起来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半天没有说话的贺强心里始终惦记着买房子和那片山的事情,他怕他爹和梁泉江把话说远了,一时半会儿的收不回来,所以,就趁着梁泉江说话的空隙接过话来,对贺老汉说;“爹,前些日子你不是提到想买高丽屯林寡妇家的宅院吗,现在还买不买了,现在市党部和县党部的长官们可都在,你要是还想买的话,就趁现在说,一会儿,我们走了可就不好办了。”
    贺老汉听了他儿子的话以后,像似猛然想起来的样子,磕了磕烟灰说;“要说干啥事情都不能强求,前些天我听贺健说他大舅哥要买林寡妇家的院子,后来听说那座宅院里闹鬼又不要了,这两天我寻思只要价钱合适,我就把它买下来,等过几年我干不动了,就去那边养老去。”
    这下子梁泉江听明白了,原来老贺家是奔着便宜去的,可是,他又一想这个世上有谁不是为了蝇头小利奔波忙碌呢,于是,他的心也就坦然了,不过,他没有接着说话,而是想听听贺强接下去还说什么。
    果然,贺强听他爹说还要买就接着说;“爹,还有一件事,在炕上休息的韩姑娘在高丽屯边上有一片山也要卖了,你要不要,如果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想肯定和卖给别人的价钱不一样。”
    贺强反客为主,先把价钱压了下去,好在梁泉江和韩保佳都没有想指着这片山发家的想法,所以,也就任由他说下去,这时候的贺老汉才看明白,炕上坐着的白白净净,身材高挑的大姑娘不是来溜达玩的,人家是来办大事的,于是,贺老汉就问韩保佳;“韩姑娘,你那片山方圆能有多少,山上都有些啥?”
    韩保佳没有到过那片山,也没人告诉她那片山能有多大,所以,她就看着梁泉江,梁泉江只好接过来说;“那片山是他哥哥韩保举的,韩保举因为去执行任务,所以才委托给他妹妹来处理这片山,那片山我看过,山前山后能有个几百亩地,山坡不大,还可以种庄稼,现在山上都是橡子树,过去养蚕来的。”
    贺老汉听了梁泉江的话,深感兴趣,他立刻接过来说;“还真别说,真是天意,我原本打算,把这边的地交给两个儿子,我就不管了,这下好了,到老我找到营生干了,那片山卖给我,我就可以专心打理那片山了。”
    说到这里,贺老汉话题一转又对梁泉江说;“我看这样梁先生,吃完晚饭后我跟着你们去一趟高丽屯,然后咱们就定下来,只要我看着合适我就把它买下来,至于价钱吗?”
    贺老汉说到这里,停下了,因为后话实在是不好说,这时候吴主任急忙打圆场说;“价钱的事情好商量,还有那处宅子跟着呢,我看那,咱们就等到地方再定,你们看咋样?”
    贺老汉听了后,忙说;“好,就这么办,”然后朝外面看看,他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又对梁泉江他们说;“我们这就喝酒吃饭,我让老婆子给咱们上菜。”
    贺老汉刚说完话,贺强就站起来说;“爸,你不用动弹,我去告诉我妈他们,让他们这就把饭菜端上来。”
    说完话,贺强就走出了屋子,贺老汉看着走出去的贺强叮嘱了一句;“把我存的好酒给我拿上来。”
    “哎,”贺强答应了一声,走出了屋子,屋子里贺老汉让吴主任抽他种的蛟河烟,梁泉江看了看在炕上要睡着了的韩保佳,起身活动了一下,这时韩保佳也穿鞋下了炕,到外面去方便。
    这时候,吴主任也走了出去,到另一间屋子里把钱贵和李永和叫了出来,一同上了饭桌,贺老汉见还有两个人,立刻站起来打招呼,钱贵和李永和也都伸出手和贺老汉握手寒暄,贺老汉忙着拿出他的蛟河烟张罗着让他们二人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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