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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那个宪兵听了这父子俩的话以后,又疑惑地看看他们二人,然后拿起藏在行李里的手枪,看了看,正琢磨不定的时候,刘建辉走了过去,低声对那个宪兵说;“我告诉你,在你们上来前,火车还正开着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这个铺位上的人走了出去,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去厕所呢,哪成想他是个逃犯。”
    宪兵显然对刘建辉的话还是十分相信的,他问刘建辉;“走的那个人长得啥样?”
    刘建辉说;“那时候车厢里没开灯,一片漆黑,我没看清。”
    这时候车厢外面响起了哨子声,两个宪兵互相看看,拿着那把手枪离开了这节车厢。
    宪兵走了,刘建辉回到了铺上,车厢里恢复了平静,那个姓姜的男人始终看着刘建辉,直到刘建辉拿出了香烟,递给他一支以后,才小声说;“大恩不言谢。”
    那个人说完这句话,立刻掏出火柴给刘建辉点着了香烟,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刘建辉感到了睡意,本来那个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他看见刘建辉躺到了床铺上,就轻声说了句;“先生您休息吧,车已经到了山海关,我估计最快也得下午能到北平。”
    刘建辉打了个哈欠,也说了句;“该休息了,”就沉沉睡去。
    刘建辉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他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腕子上的手表,躺在他对面的姓姜的男人看见刘建辉醒了,立刻站起身来,十分关切地对刘建辉说;“先生醒了,我陪先生去洗漱。”
    刘建辉轻声说了句;“谢谢,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然后又问那个人;“车到哪儿了?”
    那个人回答;“刚过玉田快到三河了。”
    刘建辉唔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骆驼牌香烟扔到茶几上对那个人说;“抽烟自己拿,我去洗漱,然后咱们吃饭,我包里带着吃的和酒。”
    “是,”那个人点头答应了一声,目送着刘建辉去洗漱,刘建辉洗漱回来后,到行李架上的包里面取出在沈阳站买的烧鸡和白酒,摆到茶几上,对那个人说;“来,兄弟,咱们开饭。”
    那个人站起来,拿过杯子先给刘建辉倒满了酒,恭恭敬敬地递到刘建辉手上说;“刘先生,小弟多亏了您的相助,才能走到现在,来,小弟借花献佛,用先生的酒敬先生一口,然后小弟有实情相秉,也不枉大哥救小弟一回。”
    刘建辉端起酒杯毫不在意地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举手之劳的事情还望兄弟不要挂在嘴上,老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我挨着床铺休息就是缘分,来,我们共同喝一口。”
    刘建辉说完话,举起酒杯向姓姜的示意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酒,坐下后,撕开一个鸡大腿递给了姓姜的,姓姜的站起来接过去说;“先生千万别和我客气,要不是先生赏赐,我到现在还得饿着,实不相瞒,我现在是身无分文。”
    刘建辉听到这个人一点也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窘境,就知道他还有下话,果然,等那个人狼吞虎咽地吃进去一个鸡大腿后,抹了下嘴巴子又说道;“先生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就不瞒着掖着了,实不相瞒,我就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那把手枪是我抢看守的。”
    刘建辉点点头,心里想这一点我昨天夜里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没有说穿,而是继续听那个人说道;“刘先生,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姜山,外号鬼手,是香港和安乐堂口的老大,这次到沈阳来是为了追讨赌债,没成想栽在了沈阳,不但钱没要回来,还搭进去了三个兄弟,要不是我在里面买通了一个看守,我也就陷进去了。”
    刘建辉听姜山自己介绍是香港三合会的人,不由得又从新打量起了姜山,这时候的姜山可能是饿极了,他也没等刘建辉再让他,又撕开半边鸡吃了起来,看着姜山的吃相,刘建辉觉得这个姜山肯定是饿了好几天了,索性就看着他吃起来,姜山把一只鸡吃了个精光,这才看看刘建辉,刘建辉又从包里拿出了两张大饼,递给了姜山,姜山又吃了一张饼,才停止了吃喝,问刘建辉;“先生您信我说的话吗,您是不是以为我是骗吃喝的骗子。”
    刘建辉摇摇头说;“那里,姜兄弟,我昨晚上就看出来你不是个普通的乘客,这么说来宪兵上来搜查是冲着你来的,可是,那张照片上的人和你还真不太像,就是可惜那把手枪了。”
    姜山说;“刘先生您说对了,照片上的人为啥和我不像,您下了车就明白了,那把枪也没啥可惜的,回到香港,枪要多少有多少。”
    刘建辉听了姜山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去香港,不过他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问姜山;“兄弟,你在香港什么地方住?”
    姜山回答说;“我家在深水埗住,先生要是有时间我一定请您去香港。”
    刘建辉刚要说巧了,我也去香港,可是,话到嘴边上他把话变成了;“我昨晚上听你的口音还以为你是上海人呢。”
    姜山听了刘建辉的话,立刻笑了笑说;“先生真是细心人,实不相瞒我老家是上海的,我是八岁随着父母一起到香港的,现在总算有了点小根基。”
    听完姜山的话,刘建辉很关心地问他;“你刚才说身无分文,那你打算怎样回香港呢?”
    姜山苦笑了一下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钱有没钱的办法,先生知道吗,在沈阳我就是没买票上来的,这个卧铺我睡到现在也没人来,您没看见车上连个查票的都没有,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正好给我这种人提供了生存之道,先生您别笑话我,车到了北平之后,我接着扒火车,一路南行,先到广州,然后就好办了,到了广州我们和安乐的兄弟就多了去了。”
    刘建辉听到这里,已经对姜山的身份深信不疑了,他觉得自己今后真要是想在香港扎下根,多一个这样的朋友肯定是多一条路,想到这里,他决定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于是,刘建辉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姜山急忙给他点着了,刘建辉轻轻吸了一口烟,对姜山说;“我看兄弟不用扒火车了,你跟我走就行。”
    姜山听了刘建辉的话,心里立刻多了个问号,跟你走,你是干什么的,你要去哪里,但是,他这些疑问并没有说出口,就听刘建辉接着说;“你刚才说巧,我看真是巧了,我就去香港,一会下车后,你跟着我走,我坐车你就跟着坐车,我坐飞机你就跟着坐飞机。”
    姜山听完了刘建辉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说;“刘先生,您这样做恐怕不妥吧,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再说您已经帮我解了一难,我还怎么好意思在叨扰您呢?”
    刘建辉说;“这有什么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我从今往后有了你这个朋友才是我的福分。”
    姜山见刘建辉是诚心实意想要帮助他,心里那个感激劲就甭提了,但是,处于江湖人的面子,他还是觉得不妥,不过这回他没有说不行,而是对刘建辉说;“先生如果真想帮我,除非咱们是一家人是兄弟,否者的话在下绝不敢再领受。”
    刘建辉见姜山委婉地说出了要和自己成为兄弟的想法,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他对姜山说;“兄弟的话我懂了,下车后我就和兄弟义结金兰,到时候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姜山见刘建辉如此爽快,立刻接过来说;“以先生的地位不嫌弃我这样的市井人物,实在是难得,那好,下车后我就跟着先生走。”
    二人说话之际,火车过了燕郊,眼看就到北平了,卧铺上的人开始整理东西,姜山说;“先生有什么累赘东西尽管吩咐,我给您扛着。”
    刘建辉说;“我就带了两个包,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你拿一个就行。”
    火车越来越慢,终于到了北平站,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刘建辉和姜山下火车后,在挨着车站不远的地方找了家旅馆,安顿好了以后,刘建辉让姜山在房间里等他,他到服务台前给梁泉江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梁泉江听到是刘建辉的声音,立刻惊喜地问;“你到北平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刘建辉在电话里说;“我刚下车住进了旅店,这是旅店的电话,我告诉你这里的电话号,在我去香港前,我们有事情就用这个电话联系。”
    梁泉江忙说;“好的,你去香港的机票解决了吗?”
    刘建辉说;“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你明天找到郭丽丽,她在北平的军统朋友能帮助我搞到去香港的飞机票,记住一定要买两张。”
    梁泉江说;“请你现在就告诉我郭丽丽的住处,我这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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