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窝】

    塎州府不远，展昭和白玉堂等人赶路不用半天就到了。
    别看城不算很大，但往来人很多，相当繁华……彦老大的买卖做的真心不小，隔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家挂着“彦”字招牌的铺子、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他家的买卖……
    彦府很大，不过并不在城中，而是在近郊的一座半山上。
    展昭觉得挺奇怪，“这年头有钱人不都喜欢在城里买大宅子么，别院什么的才建在山里……彦老大家资巨富，住那么偏僻不怕招贼？”
    众人来到了离开彦家大宅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仰着脸，打量着前方半山坡上的大庄园。
    白玉堂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道，“是巧合么？彦家的大宅建造方法，和金家老宅的造法似乎是一样的。”
    “看起来的确是很像啊……”展昭也觉得是接近。
    “这种宅子叫城邦宅。”这时，吴一祸开口。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
    “之前金家老宅的山坡有点底，不觉得，这个彦家大宅更明显一些。”吴一祸道，“这种都不是普通家宅的造法，而是城邦的造法，宅子地下的山应该都是挖空的，方便藏东西，这四周围是没有围墙，如果围上围墙就成了一个小型城邦，外边攻不进来，里头的存储可以够活好几年，而且躲藏起来也方便！如果掏空山，里边装满机关，进去多少人都未必能逮到本家。”
    龙乔广撇嘴，“这不是山寨贼窝的造法么？”
    “也可以这么说，这些年少见了，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很常见。”吴一祸道，“这宅子和金家老宅的确是一样。”
    “金家老宅的后山掏空了就藏了一尊金佛，你们猜这山下藏的什么？”展昭问风传风关于三头金陀的事情。
    风传风却是皱眉，江湖上并未出过与此相关的什么门派或者人，他也就是知道一些民间的传说而已。
    “宅子就在前边，要怎么查？”白玉堂问展昭。
    “好办。”没等展昭开口，龙乔广就道，“进去查。”
    “进去？”展昭等人都看他。
    龙乔广笑了笑，“就说是去买军粮的，要他个百万斤米，这么大的买卖，彦老大自然要亲自出来。”
    “买米的确是个好借口……”展昭点头。
    “也不全是借口。”龙乔广道，“本来也到了每年采购军粮的时期了，今年雨水较多，北方粮不多，到南方来买理所当然，而且今年还多了个南边的水军大寨。”
    展昭等人想了想，的确是最好不过的借口了。
    于是，众人名正言顺上山。
    一路走，展昭就注意到吴一祸一路都在打量那座大宅，似乎是若有所思。
    展昭问他，“小祸叔，你觉得哪里不对？”
    吴一祸看了看展昭，道，“嗯……之前庞太师不是说，江南一带有骗子么？”
    展昭点头。
    “我也记得以前的确有这么一帮人，用这法子来赚钱的。”吴一祸道，“那帮派叫樊居，明面上的买卖是在各地开客栈，也可以说是黑店，不过不在本店铺里黑人。樊居就是他们的大本营，里边住着各种骗子、贼寇、凶徒，总之十分狡猾，用的法子也千奇百怪，坑蒙拐骗样样都来，聚敛了大量的财富。”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展昭好奇。
    “嗯……说起来真是有不少年头了，少说六十年。”吴一祸道。
    展昭好奇，“怎么会突然想到他们？跟彦老大有什么关系么？”
    “愣是要说关系的话，樊居的老大姓颜。”吴一祸道，“你觉得巧不巧呢？”
    “一个姓颜，一个姓彦。”展昭点点头，“的确是有些巧合，特别是把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的话……”
    ……
    众人走到了彦家大宅门前，敲敲门。
    没一会儿，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出来打开门，往外望了一眼，有些不解，“几位，找谁？”
    “找你家老爷。”展昭道。
    “呃，几位有何贵干？”管家问。
    “我们是军中的，想买军粮。”展昭道。
    “哦……原来是军爷。”管家就问，“请问怎么称呼，我去禀报老爷。”
    展昭指了指龙乔广，“右将军龙乔广。”
    管家倒抽了口凉气，“唉，我这就去，稍等稍等……”说完，撒腿就跑了。
    众人都瞄着话唠——你还挺有些名气。
    龙乔广望天，老子可是大将军，一品官！
    展昭等人摸了摸下巴——也对啊，四个大将军都相当于一品，那可是大官啊……啧！虽然看着气质都像土匪似的。
    果然，里头“哗啦啦”跑出来好多人，彦老大帽子都没戴好，往外冲，边冲边喊，“贵客贵客！”
    ……
    众人打量了一下那彦老大，六十来岁，身体不错的样子，一瞧就是生意人，满面堆欢说话客套。
    彦老大到了门口一看，也不知道哪个是右将军，不过看着哪个都挺有身份的感觉。
    龙乔广拿出赵家军的金牌给他看了看，让他不必多礼。
    彦老大引着众人进大宅，客套之余，又好奇问，“采购军粮竟然要右将军亲自前来？”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这老头还挺谨慎。
    白玉堂则是对展昭示意——看院子的一侧。
    展昭转脸望过去，就见靠墙，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石头屏风，“金玉满堂”四个大字看着莫名那么熟悉，包括整块石屏的雕刻风格……
    展昭微微一挑眉——这不是跟金家老宅院门内的那块屏风一样的么！
    白玉堂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这两家果然关系非同一般。
    龙乔广就不管展昭他们查案了，军营购粮都是有一定的规矩和流程的，他也不是没买过，照规矩来就行了。
    见老头疑惑，龙乔广道，“元帅向来仔细，赵家军所有军粮的来源都是我们几个将军亲自查过再定下来的。”
    “哦，对的对的！”彦老大满口抹的都是蜜，夸赵家军都是好男儿啊……等走到会客厅，他夸得龙乔广都想跟他认亲了——你丫比我还能说！
    彦家宅子十分气派，但是也有些品味，当得起当地首富的名头。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发现宅子里守卫森严，看家护院里也不乏高手。
    展昭皱眉，塎州府这里治安不错……彦老大家里的打手，好像是过于的多了一些，而且一个两个武功都貌似不错，年纪也不小。展昭是什么人？魔宫三百魔头看着长大，他一眼就觉得这些完全不像是什么家将护院，根本就是江湖人，还似乎是隐退了的，对他们有那么一股子防备。
    进入会客的大堂，众人落座。
    龙乔广和彦老大讲的都是购军粮相关的事情，老头谈起生意来眉飞色舞的，看样子已经完全不怀疑众人的来历。
    展昭环顾四周，就发现吴一祸正端着杯子，有意无意地，打量彦老大。而坐在吴一祸身旁的风传风也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看着彦老大的眼神似乎是别有深意。俩老头时不时对视一眼，似乎是在交流些什么。
    谈到最后，龙乔广提出要去看一眼储粮的仓库和种粮的田地，彦老大一口答应。不过田地需要明天才能看，他还以为众人是从黑风城赶来的，于是就留众人住一晚。展昭等人自然答应，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来到了彦家的客房，进了屋，白玉堂就对展昭道，“猫儿，这宅子和金家老宅一模一样，只有大门开口的方向不一样。”
    展昭点头，他也觉得古怪，刚才走在院子里时，竟然有一种走进了金家老宅后院的错觉。
    “还有另一点，十分可疑。”吴一祸道，“这彦老大，和当年樊居的主人颜桖，长得可是太像了。”
    风传风点头，“如无推算错误，这位应该是颜桖的儿子！”
    吴一祸微微地笑了笑，“咱们可算是进了贼窝了！”
    这时候，外头管家带着下人送来茶点，边道，“几位将军一路辛苦，暂时休息一下，老爷准备了晚宴款待……”
    龙乔广摆手，“不用了，不是来吃饭的。”
    管家笑，“要的要的，我家太老爷听说右将军来了，也说要出来相见。”
    “太老爷？”吴一祸略惊讶。
    “就是你家老爷的爹？”风传风失笑，“你家老爷看着可是不小了啊。”
    “呵呵。”管家也笑了，“我家太老爷那可是方圆百里之内最长寿的，今年都一百多了！”
    “是么……”吴一祸微微一笑。
    风传风也觉得有趣——竟然还没死呢！一会儿看到吴一祸，会不会晕过去？
    管家放下东西客气了几句就走了。
    “真的是颜桖？”展昭问。
    “八九不离十吧。”吴一祸冷声道，“幸亏是我也跟着来了，不然你们可小心被他害了。”
    “他是坏人？”龙乔广拿出公孙给他的试毒针到处戳，看有没有下毒。
    风传风冷冷道，“颜桖想当年就是贼王，此人贪得无厌阴险无比，这案子八成跟他有点关系。”
    吴一祸也点头。
    “那他岂不是认识你？”白玉堂问吴一祸。
    “岂止认识，还深仇大恨呢。”吴一祸慢悠悠地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那你还那么淡定？
    吴一祸微微一笑，估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若是老头眼没瞎，看到我的表情，绝对会很精彩。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点点期待。
    ……
    且不说展昭等人查彦老大查出了当年的贼王一家，开封这边，也是热闹得不得了。
    天尊和殷候明天要去给太学上课，这可难为死这两位武圣人了，众人提议就在开封府先教教包延他们试试看。
    殷候嫌弃地看着那几个豆芽菜似的少年，想了想，还是让天尊先教。
    天尊还嫌殷候太凶吓坏小朋友，于是和善地耐着性子教了大概半盏茶功夫之后……天尊把院子里的石头桌子都给掀翻了，“猪啊！蠢死了！一条心法教三遍还不会！小五都学会了！”
    包延等人望天，这位老神仙说的心法完全就听不懂，什么气啊穴啊运内力……这里谁有内力啊？肚子里唯一的气就只有屁……
    小四子直摇头，虽然他也一句没听懂。
    小良子也在一旁蹦跶，说包延他们笨死了！
    这一群可是天之骄子，除了庞煜经常挨骂之外其他人哪儿被骂过蠢？于是，一个两个念头耷拉脑袋。
    霖月伊一直在一旁瞧着，她走上来，戳了戳天尊。
    天尊瞧她，伊伊将刚才天尊教的都练了一遍给他看。
    天尊看完拍手，“这个好！让她比吧。”
    霖夜火举手，“我反对。”
    伊伊瞄着自家哥哥。
    赵普也道，“要是对方出了个女的，那伊伊跟人家打一架也无所谓，可这一书院都是男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好在台上跟人比武？再说了，你们太学那么多男生，要个姑娘替你们出去武试，不怕以后被人笑话？”
    众人面面相觑，倒也是。
    “不如让林霄来练吧。”霖夜火提议，“看着也就那小子还能雕琢雕琢，其他的都是饭桶，没用的。”
    这时，紫影和赭影来了。
    坐在桌子上直摇头的小四子赶忙叫他俩，原来，这俩是被小四子派出去打探敌情的。
    紫影只撇嘴，跟小四子嚼耳根子，“哎呀！那三大书院不少名门高手！”
    小四子惊讶，“真的啊？”
    紫影一个劲点头，“每个书院至少有一个江湖上都有点名气的后起之秀，乾坤书院更离谱，请了好几个门派的高手来教，什么武当啊少林啊，都说要赢天山派和魔宫。”
    殷候和天尊眼睛就一眯。
    天尊不满，“这群饭桶跟我天山派有什么关系？”
    殷候也点头，“我魔宫没有念书人！”
    赭影一摊手，“可毕竟已经传出去了，太学的学生是你俩教过的。”
    天尊和殷候牙齿磨得嘎吱响——一世英名啊！
    赵普想了想，“其实武斗的话，也不一定要真刀真枪打的，诸葛亮也不能打，打仗还不是照样赢？太学要培养的武将也自然不是小兵，而应该是帅才。”
    众人都点头觉得有道理，天尊问，“你有什么好提议？”
    赵普一笑，“单打独斗会输的话，打群架未必会输。”
    包延等人都歪头——打群架？
    赵普道，“我进宫去跟皇上商量一下，让他把赛制定下来，省的再出什么幺蛾子，有了赛制大家再准备……”
    赵普话没说完，歪头戈青跑进来了，进门就问，“赛制下来了！看了么？”
    众人一愣，看赵普，
    赵普笑着摇了摇头——赵祯比猴儿都精啊！
    “刚刚贴的黄榜。”戈青特地拿了一份来给众人。
    包延等人铺开一看，四院比试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比试的项目都由赵祯亲自定下了，总共分两天，第一天文试第二天武试。
    文试分为琴、棋、书、画、知古今。琴棋书画自然好理解，这知古今，靠的是博闻强记的能力，赵祯会派出大学士来提问各种经史子集上的刁钻古怪问题，众人一起答，答不出来的淘汰，剩到最后的一个人算赢。而至于这琴棋书画是怎么个考法，都不是一般的考，会到时候再宣布。
    第二天的武试却只有一场，赵祯在皇榜上说了几乎和刚才赵普说的一样的话，四大书院要培养出来的不是勇将而是帅才，因此会有一场特殊的武试，比试的地点在围场内，到时候各大书院需要出十个学生。
    众人都看赵普——果然正中下怀。
    赵普端着杯子摇头——那是，还以为当皇帝的就会添乱啊？虽然他出这些题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看好戏……
    ……
    “阿嚏……”皇宫里，赵祯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小香香坐在他眼前的龙拴上，拿了个帕子个他擦鼻子，“父皇皇，你干嘛那么开心？”
    赵祯嘴角都翘起来了，“想想就有趣……”边说，边揉闺女的面团脸，“半个月后，父皇皇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小香香拍小手。
    正好这时，八王走进来，莫名就有一种错觉，香香这会儿的神情，跟小时候看到包拯和庞吉掐架时候的赵祯，怎么那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