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跟汪雨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沈婷要是再不回南京，她外公外婆可就要着急上火了。这天晚饭过后，两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沈婷让汪雨明天陪她去买回程的车票，汪雨低下头，对着正躺在他腿上的沈婷说道：“放心，票我已经都给你买好了，后天下午的。”
    沈婷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差点没磕到汪雨的下巴，“你怎么都没跟我说？”沈婷有些小惊讶，又感到有些恼怒，“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等完事儿了才告诉我。”
    汪雨双手捧住沈婷的脸蛋，揉了揉，说道：“我这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好吗？”
    沈婷瞪着汪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这次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她就是有点生气，气汪雨没有提前告诉她。沈婷嘟哝着嘴巴，抱起了身边的睡枕，赌气地躺倒沙发的另一头去了。
    “难道你是不想这么快离开我？”汪雨满脸堆笑地把身子凑近了沈婷。
    “想得美！”沈婷腾出手，正想把汪雨推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动也动不得了。
    “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汪雨低下头开始亲吻着身下的沈婷，沈婷被汪雨的热情感染到，也不觉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来自汪雨嘴角的温润。汪雨轻咬着沈婷的薄唇，舌头不安分地伸进了沈婷的嘴里，当他试着用舌头去挑逗沈婷的舌头的时候，意外地得到了沈婷的回应，这个回应让汪雨欲火中烧，便更为猛烈地吻着沈婷，两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
    “宝贝儿，我想要你。”汪雨抬起头，深情地对着身下的沈婷说道。
    汪雨过于直白的话，让沈婷顿时面部发烫，“我……我还没准备好。”
    汪雨对着沈婷无奈地笑了笑，他虽然很想要得到沈婷，但也不想强迫她，便停下了动作，只是躺在了沈婷的身边，在沈婷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那让我抱会儿吧。”
    汪雨一直抱着沈婷，直到沈婷在自己身边睡着了，他温柔地摸了摸沈婷的头发，起身把沈婷抱到了房间里，自己便也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后，沈婷问汪雨这最后一天有什么安排，汪雨只是笑笑，神秘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汪雨先带沈婷到楼下吃了个早饭，又在旁边的花店买了束康乃馨，说要带沈婷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沈婷跟着汪雨上了出租车，车子一直往郊区的方向开去，下车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的墓碑。沈婷看了看身边拉着她的手的汪雨，表情有些冷峻，眼神也有些哀伤，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汪雨，她跟着汪雨走到了一块墓碑前，只见上面写着：先室毛慧言夫人之灵，墓碑上面还有一张女人的照片，那是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沈婷瞧着，这个女人的眉眼间倒是跟汪雨有几分相似。
    沈婷还在猜疑这个女人是谁的时候，一旁的汪雨开口说话了，“妈，我来看你了，我带我女朋友来看你了，她叫沈婷。”
    汪雨把手中的花，放到了墓碑前，继续说道：“妈，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沈婷转过头，看着身边神情悲伤的汪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她紧紧地拉住汪雨的手，想借些自己的力量给他，两人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肩并肩的在冷风中驻足了许久才离开。
    沈婷从来不知道，汪雨对她母亲的思念是如此之深，许是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吧，沈婷特别能体会汪雨的这种孤独感，也特别能理解汪雨对父母的爱的渴望，因为这种孤独感和对父母的爱的期待，也是她亲身体会过的，也许正因为这样，她跟汪雨才会被对方深深地吸引吧，两个缺少爱，又同时渴望爱的人，彼此相互慰藉，相互取暖。
    离别总是伤感的，火车开动后，汪雨给沈婷打了个电话，恋恋不舍地对沈婷说：“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本来只是有些失落的沈婷，听到汪雨这么说，不知不觉中已是泪眼婆娑了，她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风景，心里一阵难受，“恩，要是你能跟我回南京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汪雨手里拿着电话，一脸阳光灿烂地出现在了沈婷的面前。
    沈婷不知道汪雨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她着实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反应。汪雨微笑着凑上前去，在沈婷的床铺边做了下来，对着眼前呆若木鸡的沈婷说道：“听说这位小姐是南京的啊，这么巧，我们顺路耶。”
    沈婷看着眼前正在跟自己说着话的汪雨，还是感觉不太真实，拉起汪雨的胳膊，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疼了汪雨赶紧把手给缩了回来，“刚还说舍不得我，现在就要谋杀亲夫了吗？”
    沈婷见汪雨反应那么大，便问道：“疼吗？”
    “当然疼了，”汪雨抬起胳膊往沈婷面前凑去，又指了指被沈婷咬出来的那两排牙印，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你看，都被咬红了。”
    “疼的话……那就不是在做梦了。”沈婷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下子钻进了汪雨的怀里，“你怎么也上来了？”
    “我……就是想见见咱姥姥姥爷。”汪雨胡诌道。
    “我可不能把你带我家去，”听到汪雨这么一说，沈婷有些着急了，“我外公外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们要是知道我交了个男朋友，非烦死我不可。”
    听沈婷这么一说，汪雨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汪雨怎么也都算是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到了沈婷这儿，就好像他是有多么的拿不出手似得，便开始耍赖皮道：“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回去，你总不会那么狠心，等一到南京，就撵我走吧。”
    汪雨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哀嚎起来，“唉呀妈呀，这儿疼。”
    沈婷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耍着赖皮的汪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拿起床铺上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汪雨一把接住枕头，嬉皮笑脸地对着沈婷说道：“姥姥姥爷会喜欢我的。”
    按理说，作为一个大学生，谈个恋爱什么的，家里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但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恋爱对象带回家，沈婷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尤其是外公外婆他们那一辈的人，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保守的，如若是小时候带个男孩回家玩，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自己要是带一个男生回家，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沈婷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她外公外婆说自己带了一个男生回来，磨磨蹭蹭地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一旁的汪雨突然按响了门铃。门被打开的瞬间，沈婷忽的一下躲到了汪雨的身后，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的傻，这是自己家啊，躲什么呢？
    “姥姥好。”汪雨满脸堆笑地跟沈婷外婆打了声招呼。
    外婆一脸茫然地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操着一口南京普通话问道：“你哪个啊？”还没等汪雨回答，外婆扭头撇见了站在汪雨身后的沈婷，一下子眉开眼笑了起来，绕过汪雨，拉着沈婷就是一顿亲热，“哎呀，我的乖乖啊，你可算回来了。”
    听到屋外动静的外公也跑了出来，拉着沈婷便往屋里走，汪雨就这么被落在了一旁，跟个透明人似的。
    沈婷指了指身边的汪雨，略有些结巴地跟外公外婆介绍起来，“那个……这是……我……同学汪雨，来南京玩两天。”沈婷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外公外婆汪雨是她男朋友，就随便扯了个谎。
    “爷爷奶奶好。”汪雨立马跟沈婷的外公外婆打起了招呼。
    “同学啊，那感情好，”听沈婷介绍完，外公立马招呼了起来，“快，快进来坐坐。”
    沈婷跟汪雨刚坐下，外公就立马去厨房给他们泡茶了，外婆从里屋搬来了一个小太阳取暖器放在了他们跟前儿说道：“你爸怕你回来冷，刚买的，给我们屋也弄了一个，还挺管用的，你瞧瞧，你爸多好。”
    外婆每次说孙继平的时候，满脸都写着满意，她总是逢人就夸她这个女婿好，孝顺。沈婷承认，孙继平确实是个特别踏实的人，即使自己的母亲不在身边，他也无怨无悔地把家里料理的井井有条的，把她这个拖油瓶和外公外婆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可是沈婷就是跟孙继平亲近不起来，沈婷一直把孙继平当成一个外人。
    外婆夸完孙继平，又扭头看着一旁的汪雨，点头赞道：“这孩子长得真够俊的……你叫什么的？”外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抱歉地说道：“你看我这个脑子，年纪大了，不记事了。”
    “奶奶，您叫我小雨就成。”汪雨回完话，立马起身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几大盒东西放到了茶几上，跟外婆说道：“这些都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我带了些过来给您跟爷爷尝尝鲜。”
    沈婷完全没有想到汪雨竟然是有备而来的，看来汪雨跟她回南京，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的，她惊叹于汪雨竟然能隐藏地这么好。不过现在知道这些也都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跟外公外婆开口，让汪雨能住在家里面。
    外婆看着面前这大大小小的礼盒，觉得这么个小孩就这么懂礼节，还真是难得，关切地问道：“你来南京玩，有地方住吗？”
    沈婷听外婆这么一问，便趁着机会，跟外婆说道：“外婆，他……那个……还没找住的地方，反正他也待不了几天，能不能让他就在咱家住两天？”
    “好的呀，就让他睡你妈的房间，反正你妈也不回来，”外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对着沈婷跟汪雨说道：“我先去收拾一下那屋子，好久没人住了。”
    “谢谢奶奶。”汪雨站起身来，一脸的心花怒放，跟外婆说道：“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外婆对汪雨摇了摇手，示意他坐下，“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你们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多累啊，坐着看会儿电视吧。”
    外婆走后，沈婷看着汪雨偷偷地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她寻思着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其实对于外公外婆来讲，他们还都只是未经世事的孩子。
    “同学……啊？”沈婷没有把自己作为男朋友介绍给家人，这让汪雨感到有些不爽，“我就这么拿不出手？”汪雨有些赌气地把头扭过去。
    沈婷现在哪有心思跟汪雨闹别扭，尤其还是在外公外婆跟前儿，便直接跟汪雨说道：“别作啊，让你住这儿就不错了。”
    汪雨见沈婷不愿搭理自己，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得一个人在旁边生起了闷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爱斤斤计较，只要是跟沈婷有关的事情，他都不能大大方方地跟个爷们儿一样豁达大度。
    吃晚饭的时候，孙继平过来了。汪雨听沈婷提起过孙继平一两次，却从未听沈婷聊过关于孙继平的事情，但他看得出来，沈婷跟孙继平在一起的时候，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就好像不是在自己家似得，显得十分的拘束，她跟孙继平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唯一的互动也只仅限于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气氛颇有些尴尬。
    孙继平对于沈婷而言，是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但又没有亲人那么亲，这种熟悉的陌生人，永远也不会成为家人，这或许就是重组家庭的悲哀之处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婷担心汪雨会冷，便把小太阳搬到了汪雨的屋子里，打开房门的时候，沈婷看见汪雨整个人都钻在了被窝里，连鼻子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
    “冷吗？”沈婷关切地问道。
    “还行，”汪雨掀开被窝，示意沈婷钻进来取暖，“快点进来，别冻着，咱说会儿话。”
    钻进被窝的沈婷立马被汪雨搂在了怀里，汪雨在沈婷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你可比小太阳暖和多了，要不……就留下来吧。”
    “不行，我得回去睡，我外婆每天早上都会叫我起来吃早饭，要是发现我们两个睡在一起，那就彻底完蛋了。”沈婷说罢便掀开被子想要离开。
    汪雨把刚起身的沈婷又按回到了床上，由于动静太大，床发出了吱吱的响声。沈婷轻轻地锤了一下汪雨，嗔怪道：“小声点，外公外婆在隔壁睡觉呢。”
    汪雨本来就因为沈婷没有把自己作为男朋友介绍给家里人而感到不爽，现在见沈婷又这么的谨慎小心，处处提防着怕他俩的关系会被发现，汪雨越发地不快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在沈婷心中的地位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你为啥不直接告诉外公外婆我是你男朋友？”
    “就……就是觉得没到时候啊。”
    “其实你是还没有认定我，不确定我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所以才不愿意跟家里人说我是你男朋友的吧？”
    沈婷被汪雨怼的哑口无言，怕外公外婆知道了多想是一方面，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确实是出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谁知道以后汪雨还会不会在自己身边呢？
    “睡吧，已经很晚了。”沈婷不想说谎，但也不想让汪雨不高兴，便没有正面回答汪雨的问题，她心虚地背过头，跟汪雨说了声晚安，起身离开了房间。
    沈婷走后，汪雨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跟沈婷是永远生气不起来的，每次只要他才刚有些脾气，沈婷总是会用冷处理的方式来回避，汪雨到希望哪天沈婷能跟自己吵一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选择什么也不说，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