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陶榕点点头,仔细看了看,衣服有些凌乱,那略显老态的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红印,估计是被陶钱打了一巴掌吧,难怪眼睛都红了。
    “死婆娘,叫老子回来还不把饭端上来,是要饿死老子吗?吃不饱哪里力气下地干活啊!”陶钱粗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用等儿子吗?你以为这个家只有你吗?”严香如嘴不饶人的回道。“男人没有一个男人的样子,除了吃就是喝,要不然就是赌,我怎么嫁给了你这样的人呢!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闭嘴,你再敢跟老子放屁,老子弄死你!”陶钱凶狠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两个人经常这样吵,都习以为常了,因为在农村这里还没有离婚的意识,所以就算再难过,他们都不会离婚的。
    正吵着呢,就听到门口传来陶钰的声音,“我回来
    了。”
    面前的严香如深吸一口气,吵得面红脖子粗的神情这才缓了缓,对着陶榕冷声道:“还不赶紧把饭菜端上来。”
    说完,严香如就靠在门边监督她干活,自己倒是一动不动。
    陶榕自然是听话的干活,来到主屋饭桌边,就见陶钱已经开始找酒了,整个人烦躁的不行,再一抬头,陶钰正坐在桌边满脸戾气的看着她,好像蓄势待发一样。
    陶榕垂下眼眸,就看到他袖口处露出来的皮肤也红肿了。
    刚刚摆好碗筷,严香如就走了进来。陶钰眼神顿时一亮。
    陶榕不动声色的收敛眼中的寒光,正要坐下来的时候,陶钰突然开口喊道:“阿爸阿妈,我被人打了。”
    陶钰一边嘴咧咧的发出哭腔喊声,一边得意洋洋的看向陶榕。
    可是就在他偷瞄陶榕的时候,陶榕突然抬起眼眸跟他对上了一眼,只是那样的眼神让人心惊。
    又冷又狠还带着嘲讽。
    那是陶榕会有的眼神吗?
    陌生的就好像另一个人似的。
    陶钰闪神了一瞬间,就被陶钱和严香如围住了。
    “什么?谁打你了?伤到了吗?”
    陶钱虽然混蛋,但是也是关心自己的独子的,匪里匪气的说道:“谁敢打你,老子打死他!”
    严香如捣了一下陶钱,示意他别趁着酒劲乱来。
    陶钰有了自己父母的撑腰,立马底气十足,脸上已经闪现了得逞的神情,手臂一举,直接指向了对面的陶榕。
    陶钱和严香如都惊讶的转头看向了陶榕。
    陶榕此时是一脸的茫然不解,甚至转头去看向自己
    的身后有没有人,确定没人之后,就震惊的伸手指向自己。“阿钰,你在说什么啊?”
    陶钱脸上的戾气已经出来了,“你打你弟弟了?!”
    那样瞪眼狰狞的眼神好像看着的是什么仇人而不是所谓的女儿,这样如果能说是亲生的那简直就是搞笑。
    为什么她以前就没有发现呢。陶家的任何一个人从来都没有用充满爱意和关怀的眼神看待过她。
    陶榕赶紧摇头道:“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打我自己的亲弟弟啊!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他啊!”
    陶钱严厉的看着陶榕,好像随时准备动手打人一样。
    严香如微微皱眉,双手搭在陶钰身上道:“儿子,你说你姐打你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严香如也有点怀疑,陶榕怎么可能打得过陶钰,而
    且陶榕哪有这个胆子,从小到大,哪怕陶钰把陶榕按在地上打,用剪刀戳伤过她,陶榕都只会蜷缩着忍着,哪里会还手啊。
    陶钰没有想到明明是事实,陶榕竟然敢否认,而且父母竟然还怀疑,立马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板凳都被他弄到了。
    “就是今天早上,你们看我的胳膊!”说着,陶钰就把袖子撸了上去,果然肩膀上因为扭伤有一片痕迹。
    当即心疼的严香如声音都变调了,“天呐,怎么会这样。”
    陶钱也看得皱眉,立马转头看向陶榕道:“你这个贱丫头!”说着就伸手过来拉住陶榕的手。
    陶榕立马尖声尖叫,那声音传的周围邻居估计都能听见了,陶榕还没有这样叫过,顿时把众人吓了一跳。
    陶钱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就看到陶榕眼泪汪汪的
    说道:“阿爸,我手臂疼!你别抓这儿。”
    陶钱低头一看,果然陶榕的小手臂几乎都肿了,还有一片的青紫色。
    “你还敢说你没有打你弟弟,那你这伤怎么来的。”
    严香如一看,不由尴尬的说道:“她那不是…那是早上在厨房出了小意外砸到的。”
    陶钱一听这才顿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愧疚,只不过没有再次对陶榕出手。
    陶榕可怜兮兮的捂住自己的手臂,道:“我根本没有打阿钰,阿钰在说谎,他说我早上遇到他打的人,但是事实上我早上离开卫生站都是有时间记录的,那时候我记得已经八点了,阿钰以往都是七点半就出门,我们根本不可能碰到啊!我到村子都已经八点半了,那时候学校都上第一堂课!”
    陶榕这边有理有据一说,突然明白了什么的陶钰顿时脸上一片惨白。
    严香如和陶钱听着也有点懵了。
    对啊,七点半出门,以往八点就到学校了才对,他们学校要求八点十五分早读的,如果没到不就迟到了吗?
    严香如和陶钱瞬间就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又逃课了,转头看向陶钰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我…我没有说谎。”陶钰顿时就紧张了起来。随即凶狠的朝着陶榕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竟然不承认,你以为你有人证,我没有吗?我们班的同学就可以…”
    陶榕立马做出惊讶的表情,“阿钰你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跟人打架闹事了,害怕爸妈发现你受伤罚你,所以才故意说是我打的,如果说成是我打的,的确爸妈只会罚我不罚你了,但是你也找一个好一点的时间作借口啊,如果说我真的在今天早上打你了,还有人证,那不就证明了你和你的同学们一起逃课了?”
    陶钰没有预料到陶榕的脑子动的这么快,她完全不
    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看着陶榕一阵一阵的发呆,脸色越发难看,眼神都慌乱了。
    在父母怀疑的眼神中,陶钰一气之下,直接拿起面前的空碗朝着陶榕扔了过去!
    第17章 气得吐血也没辙
    陶榕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他就是这个脾气,也有随便砸东西的习惯,所以他一抬手陶榕就知道要躲开了。
    一侧身,“啪啦”一声,碗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陶榕躲开后一脸惶恐的样子喊道:“阿钰你干嘛!你如果非要这样,让爸妈去学校问一趟好了,如果你真的和你同学旷课了,那就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早上打了你行了吧。”
    陶钰手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别说怒气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慌乱。
    他在学校可是好多前科,因为一直没有到找家长的程度,所以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爸妈对他的要求太高了,如果他敢旷课,严香如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怎么敢让父母联系学校呢。
    陶钰心中一口血真想喷到对面一脸无辜的陶榕脸上。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是不是你姐打的你,你身上的伤从哪里来的?”严香如怀疑了,就着急的开口问道。
    陶钰最怕严香如那样的语气,顿时怂了,忍气吞声道:“阿姐没打我,是我…是我在学校跟同学有点小冲突,我怕你们找同学家说理去,我们同学之间的事情不能让家长掺和进来,这样就不是男人了,我不能不讲规矩,怕你们追究,所以才想说阿姐打的。”
    陶钰说完,胸口都气得疼了。再看向陶榕的时候,对方的眼泪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嘴角的冷笑让他心里打了一个突,这太诡异了,这还是陶榕吗?
    陶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谁都没有多看陶榕一眼,自然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严香如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就开始查看陶钰的伤势。
    “唉,这有什么好说谎的,老子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这种小打小闹很正常的。”陶钱知道没事之后,顿时放松了,坐了下来,拿起酒杯就要喝。
    严香如瞪了陶钱一眼,道:“儿子都受伤了,你也不管。天天就知道喝酒。”说完就看向陶榕,道:“还杵在这里干嘛?给你弟弟拿药油去。”
    还真是一家亲呢,这可是她从小都未曾感受过的家庭温暖,毕竟她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所得到过的那些从来都不是正常的父爱母爱兄弟爱,只是一群人格低劣的家伙为了一己私欲而伤害别人罢了。
    她会人格缺陷会有那么多心里问题,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一家人。
    严香如命令完就看到陶榕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家里的药油已经用完了。
    顿时恼怒的看着陶榕,“都是你,用起东西来没个
    脑子!还不赶紧把碎碗收拾后,出去给你弟弟买!”
    陶榕虽然不想生气,觉得不值得,但是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翻滚恨意。
    冤枉她的事情,害她差点被打的事情就这样没踪没影了,现在还要她这个被冤枉的人帮凶手去买药。
    这一家三口还真是一点都不亏心呢,不…他们也没有心可以亏,因为他们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陶榕怵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严香如见陶榕没有动静,立马转身说道:“干嘛傻愣着!”
    “阿妈,你不是不让我出门吗?”陶榕无辜的说道。
    严香如一想还真是,刚刚回来的时候还被孙华达拦住打听这小妮子的消息,还是暂时别让她出门了。
    “算了,你把碎碗收拾了,回头我去买,你赶紧回厨房待着。”
    陶榕不舍得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道:“可是我还没有吃…”
    “吃什么吃,浪费了家里十几块钱还有脸要吃的,这十几块钱就从你的伙食里面扣,每天只准吃一顿!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厨房偷吃,我打不死你!”
    陶榕委屈的看了众人一眼,陶钱仿佛没有听见,严香如只关心自己的儿子,陶钰倒是看着她,不过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陶榕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但是很快陶榕就弯下腰,拾起碎碗片,默默的走出去了。
    没关系,再忍几个月就行了。
    不久,严香如把碗筷送回来,让她洗,然后又把她锁了起来。
    陶榕弄完一切,已经很饿了,幸好她还有一张饼,准备先用来垫垫肚子,可是门却又被打开了。
    陶榕转头一看,只见陶钰目光深沉的走了进来。
    虽然现在陶钰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跟长大后的他差别很大,但是只要跟他共处一室,陶榕就浑身犹如蚂蚁在爬一般的难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特别是厨房这昏暗又狭小的地方,让她不由的就联想到了那个黑暗的阁楼,浑浊的气息。
    陶榕垂下头,在想着是自己跑出去,还是赶陶钰出去比较好。她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握紧,颤抖。
    “喂,我告诉你,今天…”
    陶钰的话还有说完,眼神就注意到了灶台刚刚热好的饼。
    那饼里面包含少量细细的肉末,饼上面一层还洒了白芝麻,稍微一热就香气扑鼻,刚刚就没有吃好的陶钰顿时咽了咽口水。
    少年人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更容易嘴馋,尤其是有肉香味的时候,哪怕一点点,他们都能化身狗鼻子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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