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凌容与见他靠近,拉着盛欢往后退开,再站定,已是面白如纸,浑身如坠冰窖。
    她喜欢宁绍?怎么可能?
    他连噩梦都未曾梦过这种场景,因为这种噩梦绝不可能存在。
    凌容与一阵气血翻涌,胸.口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如针刺、如剑穿,一口猩甜猝不及防,涌上喉咙。
    他将她拽进怀中,修长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虽然面无表情,墨眸却疯狂涌动着瘆人的寒意。
    凌容与艰涩地将喉头那口猩甜咽下,狠狠捏着她的下颚,逼她看着他,“你刚说什么?看着孤再说一次。”
    说到最后,眼尾已经不受控的泛起瘆人猩红。
    喉咙里仿佛搁了一把锋利的刀,每说一句话,每吞咽一次,它就会割一下。
    盛欢自是不可能再重复一次如此羞人的表白。
    她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死死地抿着唇,以无声表示默认。
    赵舒窈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一瞬的错愕。
    这是太子哥哥自己缠着盛氏女不放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看向盛欢,眼中怒火更盛。
    肯定是这个狐媚子对太子胡搅蛮缠,她先是勾.引了宁家公子,后是哄得她的太子哥哥团团转,如今京城里的两个大好儿郎,才会在皇宫为她争风吃醋。
    如此一想,赵舒窈简直就要气死。
    她大步向前,不由分说地抓住盛欢的手,手指仅差一寸就要触上凌容与的手背,正想将两人扯开,就见凌容与脸色蓦地一变。
    凌容与本就心口绞痛难耐,此时更是彻骨生寒,浑身打了个寒颤,弯起背脊,垂首猛烈地咳嗽起来。
    原本紧紧攥住盛欢的大手,陡然松开。
    “离孤远一点!”
    凌容与的声音很冷漠。
    赵舒窈一僵,不甘的咬了咬唇,眼眶红了一圈。
    他跟她说话时,话里永远带着一股冷意,分外难以亲近。
    赵舒窈一直以为太子与人说话就是这般冷漠,故从不以为意,直到盛欢出现,凌容与每次跟盛欢说话时的语气,都温柔得令她疯狂嫉妒,她才知道,原来太子的冷漠也是看人的。
    “为什么她就可以?”赵舒窈话说得委屈,恼怒的跺了跺脚,却果真依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凌容与闻言,敛在长睫底下的墨眸,压抑翻涌着嗜血的狠戾与恨意。
    当然只有她可以。
    前世害死盛欢的那些人,他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生他宁当恶人,亦要给她一世繁荣,保她一世无忧。
    盛欢重获自由,暗松一口气,趁凌容与分心的瞬间,头也不回的朝盛煊跑去,整个人躲在哥哥身后。
    顷刻间,宁绍与盛煊两人,已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凌容与手里的温度再次消失,目光落在盛煊身后,随着风雪微微飘扬的裙摆,重重的蹙起眉。
    他抬手捂在唇边,连续地咳了好几声,才终于勉强挤出一句话:“回来。”
    凌容与话方落,就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大概是咳得太厉害,过于难受,低沉嘶哑的嗓音,才会压抑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盛欢刚才差点就要被吓死,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这里是皇宫,她想就算凌容与再张狂放肆,也不敢与她的兄长及宁绍动手。
    盛欢心有余悸的闭上眼,想不再理他,耳边的咳嗽声却越发激烈,一声接一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活该,谁让你不抱手炉,随便披了鹤氅就跑出来。
    盛欢心里才刚这么骂道,就听见赵舒窈一声惊呼:“太子哥哥!”
    盛煊亦是脸色一变,“殿下!”
    凌容与本就未用药,再加上气血翻涌不止,尽管他想将嗓子里的那股猩甜压下,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鲜血不停地从他指缝里溢出来,滚烫猩红,一滴一滴,落满雪地。
    盛欢虽不知道凌容与究竟怎么了,却也闻到了空中间弥漫的血腥味。
    她心中一惊,终究没能忍住,悄悄自盛煊背后探出脑袋,偷偷看了一眼凌容与。
    一旁撵车上的车帘,也终于再次掀开来。
    永安侯夫人原本不想管小辈间的事,但听见女儿紧张的呼喊声,又闻到血腥味,再也无法坐视不管,立刻让丫鬟搀扶她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结合火葬场,下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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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章
    凌容与双眸猩红,眼睛酸涩胀痛,一脸惨白,额头遍布冷汗,衣袖下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又放开,反复数次。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剔骨挖心一般,剧烈地疼痛着,恨不得立马死去。
    他不发一语,墨眸晦涩不明,痛苦全被他死死的掩在深处。
    凌容与看着从盛煊身后探出头的少女几瞬,目光掠过一抹狠戾,从怀中掏出手绢。
    “盛姑娘在大年三十已和孤表白定情,那晚你亲口说你心悦于孤,为何今日又说你心悦宁绍?这手绢是你亲手赠予孤,绣有你的闺名,你……”
    想说的话太多,他没来得及一口气说完,又是一阵猛咳,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什么?!”赵舒窈诧然不已,重重地倒抽一口气。
    宁绍猛地回过头看向盛欢,黑眸里有着震惊与质疑。
    他虽不愿相信太子的话,可太子手中有盛欢的手绢却是不假,即便太子再轻狂,也不可能拿一个假的手绢,硬说那是盛欢的。
    赵舒窈杏眼圆睁,咬着嘴唇,怒不可遏的将盛欢从盛煊身后拽了出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赵舒窈怒极攻心,郁闷憋屈的说不出半句话,想也不想,抬手就要给盛欢一个耳光。
    “窈儿,还不住手。”永安侯夫人眉头紧蹙,“皇城之中,不得放肆。”
    赵舒窈身高与盛欢相去不远,正好将盛欢遮挡起来。
    她早就气炸,此时已经听不下母亲的话,还是一掌狠狠甩了过去。
    盛欢下意识抬手要挡。
    盛煊从旁窜出,早一步挡在她面前,拽住赵舒窈手腕。
    他闭了闭眼,再次感叹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赵舒窈狠狠地瞪了盛煊一眼,下巴微微高抬,倨傲冷漠,盛气凌人的睥睨着他,“盛侍读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松手,本小姐岂是尔等之辈可碰!”
    周正此时才带着一群宫人,匆匆赶了过来,“殿下,祖宗,奴才求您了,求您了,您快服药吧。”
    凌容与离开前将药打翻,周正再回头端一碗药回来,太子便失去踪影,找了许久才终于在宫门口找着了人。
    转瞬间,一群宫人已上前将凌容与团团围住,又是撑伞遮风挡雪,又是递手炉,又是喂药。
    周正见到太子吐了满地的血,霎时脸色一白,满头大汗,连忙拿出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鲜血。
    在一片混乱场面中,唯有宁绍仍立于原地,风起衣荡,颀长清绝的身姿纹丝不动。
    他垂首敛目,不知在想什么,向来温润的眸子有一瞬腾满阴沉,却又飞快地消散。
    盛欢脑袋一片空白,心乱如麻,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毫无血色。
    她到底两世年纪都不大,又被护得紧,本就心思单纯,根本没遇过这种情况,论心机谋算,论不要脸的程度,都远远不是凌容与的对手。
    盛欢不敢相信凌容与居然真的不管不顾,拿出手绢,一口咬定两人已私定终身。
    这下她该怎么办?
    刚才宁绍看她的眼神阴沉又可怕,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盛欢却瞧得一清二楚。
    若是连宁绍也不要她,她就真的只能进东宫当侍妾了吗?
    盛欢自然不会将凌容与那日的保证当真,她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小商女,就算凌容与再如何任性妄为,帝后也不可能点头同意,让她当太子妃。
    她抬眼看了凌容与一眼,发现他的嘴唇就跟他的脸一样地惨白。
    少年唇上残余的一抹殷红鲜血,搭上他精致的五官,竟然有种惊心动魄,妖艳的美。
    他一直在看她,目光从未有半分动摇,墨眸里压抑着强烈而又隐晦的侵.占.欲。
    这一世,他唯一不变的,恐怕就只有这个眼神了。
    盛欢仓皇地敛下眼睫,不敢再看。
    永安侯夫人揉揉眉心,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来到赵舒窈身旁。
    “太子殿下不过就是得了个知心女郎,这非大事,窈儿不可如此意气用事。”
    永安侯夫人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被盛煊护在身后的女郎。
    “你便是盛煊的妹妹,盛欢?”
    盛氏女的名字,赵舒窈不知在她面前提了多少次,永安侯夫人自然知晓这号人物。
    盛欢惊魂未定,闻声抬眸,恰恰与永安侯夫人四目相交。
    两人看到对方皆是一愣。
    永安侯夫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重重地闭上眼,而后再睁开,这才确定的确不是自己眼花。
    眼前的少女,实在太像年轻时的自己,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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