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骷髅
“不！”
化凡尘惊魂尖叫，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无声音，喉咙仅有吼吼怪音低声呼号。
他仅仅是打算将所有精神力爆开给予天王雕一丝阻拦，然后酌情逃回交接地带。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的思维很奇怪，仅仅是交接地带而已，并不代表天王雕不敢去。
以七阶兽王之姿哪里不敢闯入交接地带？而且还是与外围的交接地带，在外围七阶兽王足以横行无忌，杀戮全场。
可是化凡尘情急之下，并未想全。
当下青鸾虽然灵智不全，却越是有着完整的情感，将事情看透的青鸾之心，关键时刻不惜以自身残灵泯灭换回化凡尘一条残命。
天王雕砸落大地没有了生息，那狂暴天下的威压似乎伴随着青鸾之心的神威一同消散而去。
可是化凡尘的命能救下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认的。
眼下化凡尘体内失去了青鸾之心的守护，魔气跟怨恨之力都是瞬间变成足以致命的毒药，此时化凡尘双眼一会儿变成黑色一会儿变成灰色。
“化凡尘！化凡尘你怎么了？”
荨涵被那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醒。
脸色惨白却眼见化凡尘那诡异的状态，亡魂皆冒。
“杀了我！”化凡尘从嘴角挤出细弱蚊吟的三个字。
“你说什么！”荨涵靠近，化凡尘身上黑气迷茫，灰气纵横。
“杀了我！”化凡尘张嘴暴喝，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总算吐出有点音节可辨的字句，“不要靠近！我支撑不住了！”
“不！”荨涵狠然摇头，“我要救你！”
“你救不了我。”化凡尘摇头，“沿着这条路闯进去，运气足够好的话，你或许会寻得一条生路，那呼唤的气息，是真的……真的有！”
化凡尘双瞳完全化为一黑一灰。
没有丝毫悬念，那身躯开始疯狂颤抖。
“好！”荨涵咬紧牙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相信你的判断。”
当下双手猛然结印，那看似娇弱的身躯猛然一抖，脸色扭曲之下，荨涵身躯内猛然涌出一股淡淡的玄奥气息。
竟然在这个时候有着些许跨入悟道境的意思，不过看来不是真正突破，反而是一种特殊功法罢了。
“别傻了！”化凡尘摇头。
“噗嗤。”
细响，荨涵身上渐渐涌现而出一道诡异薄膜，那一股极致压迫气息使得化凡尘一愣，莫非是生死境的气息？
可是，就算是那又如何呢？
荨涵瞬间出现在化凡尘身边，在化凡尘无比惊讶又惊恐欲绝的注视下将之拦腰扛起，对着化凡尘所指的方向狂奔。
这……
“放开我。”化凡尘愣神，“我怕是坚持不到那一刻了。”
“闭嘴！”
似乎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直接在两人之间泛滥而开，那魔气瞬间袭击而出缭绕而上荨涵的娇躯。
荨涵前行的步子一个踉跄，却是再度疾驰而去。
不知道多久，或许还只是天王雕的地盘，而天王雕已死。荨涵这次进袭倒是无比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只是那浑身同样开始涌现的黑纹以及灰色气流让荨涵的气息开始无比凌乱。
于此同时步伐也开始变得踉跄。庞珊步履之间显然也是无法支撑多久。
“还要多久！”荨涵咬牙。
“快……了……”化凡尘整个身躯在颤抖，毁灭般的波动在他与荨涵身上沉浮激荡，化凡尘眼看就到了毁灭的边缘。
化凡尘有黑血直接从嘴角荡落滴在荨涵香肩之上。
荨涵不是无法察觉，只是察觉了又如何。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无比艰辛，却不敢倒下。
咔擦。
荨涵腰际一块鹰纹玉佩碎裂，荨涵整个人猛然一抖，接着便猛然倒下，这一倒如同山崩，再也支撑不住。化凡尘整个身躯一压，直接让两人倒地。
“我，我坚持不住了，对不起……”荨涵声音带着一愧疚。
“谢谢。”化凡尘说道，已经迷糊不清。“你已经尽力了。”
他身上那无比邪恶的气息如同入魔，身上的皮肤一半漆黑如墨，一半灰如树皮。
四目相对，化凡尘在荨涵眼里看到了一抹不舍，那似乎是对整个世界的留恋？
该死的！
心脏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时快时慢，时有时无，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么？
化凡尘惨笑，想起了身处最终之章的冰婵，是否你也是深陷囹圄，或者生命力也在极致消亡？是否还在等待我去救援。
化凡尘心底好多声音响彻。
似乎回到了龙泉镇，老六，严厉的断臂师傅以及龙老，还有龙珍楼那一堆为生活挣扎的武者。
消失的叔叔，龙岚六子，浪展翰，以及露水姻缘的蝶梦寒还有有着暧昧的陆仟。
许下的诺言哟。
剑宗未平，万灵阁与远古天宫未灭，这就要结束了么？
一切阴谋都即将烟消云散，一切背负，一切算计都要烟消云散了？
在这一刻，化凡尘的内心反而无比澄彻，所有的东西在脑袋里无比清晰的泛过。
有不舍，有不甘，有眷恋，有喜、有爱、有恨。
如今，只能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魔气跟怨恨之力瞬间在灵海内全面爆发。
轰然炸开的灵力使得化凡尘那虚府之灵首当其冲，而在其体表也瞬间爆出血烟。
连痛苦都感觉不到，连蜷缩都难以做到，心思澄明之间化凡尘眼见虚府之灵发出不堪重负的闷鸣。
咔擦。
咔擦。
咔擦。
虚府之灵在化凡尘眼睁睁注视下直接化为道道碎片被魔气和怨恨之力争相吞噬。
灵海内一枚泛着紫光的剑心出现，那淡淡沉浮的剑心无比清澈，魔气跟怨恨之力泛着贪婪的欲念却一时间竟无法将剑心吞噬而去。
剑心通明，化凡尘那好不容易凝聚的虚府之灵溃散，化为当初最为纯净的剑心。
而这一切，体内重器广陵玺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一直黯淡无光的广陵玺静静悬浮在剑心之上，没有丝毫动静，顺带着广陵玺内的帝龙王也是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剑心没有被污染，但是以目前的状态，生死道消也为时不远。
不过，眼下看来，化凡尘未死，剑心不会泯灭就是。
在化凡尘脑海里似乎度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而现实中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荨涵身上的黑气跟灰气已经快要将那俏脸蔓延。
最后一刻，原本可以不用死的这么惨的。
盯着那极致容颜，化凡尘惨笑。
因为两道犹如脱缰野马的力量在体内激荡，化凡尘这个容器似乎将要开始承受不住，不断爆出的血烟将近在咫尺的荨涵喷了个满脸。
荨涵已经快没了直觉。
化凡尘的灵海开始支撑不住，渐渐在边缘发出不堪重负的裂纹，而魔气跟怨恨之力竭力且定然要分出个高低将对方吞噬，浑然不顾化凡尘越将脆弱的躯体。
咔擦。
灵海发出一声脆响。
化凡尘将自身会的一切功法灵诀御动，都无能为力。
魔气跟怨恨之力他都无法吸收，况且体内满满的都是两股力量，原本的灵力早已被侵蚀吞噬根本无法作为。
而身为外物，没有灵力的支撑，也是无济于事。
唉。
一声长长叹息。
化凡尘干脆眼一闭。
死了好，就这样死了算了。
挣扎也没用的吧。
只是，恨啊！
恨，滔天恨意！
不知道哪里涌出的滔滔恨意直接从化凡尘身躯爆炸而出，这一爆开瞬间点燃了魔气跟怨恨之力的决战！
魔气呼啸，怨恨之力滔滔。
怨恨之力疯狂吞噬化凡尘爆出的怨气竟然开始占据上风，而魔气自然不甘示弱，绝对是要绝命一搏，反正不要被怨恨之力白白吞噬。
魔气疯狂冲击跟撕裂，以化凡尘的身体为战场拉开了对怨恨之力的强势反击。
化凡尘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熄灭，他已经到了崩灭的边缘。
就在这时。
青鸾爆开的那一刻，在九天之上的苍穹隐有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虽然那看不真切，但虚影的确是存在的，甚至能看到那浓眉的胡须。
诡异了哉。
虚影犹如巨人俯视整个大地，若以巨人的视野来看整个世界被分为了五片区域，而五片区域似乎对应了天地五行。
金、木、水、火、土。
而正在这时，木属性区域内一只七阶兽王突然陨落，而一道神兽的气息扶摇直上被那五色苍穹吸收。
漫天苍穹突然卷起狂云。
可不待云定，一道狂暴的魔气轰然在木属性区域爆开，那魔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极度不甘与怨恨之力。
那力量仿若足以撕裂苍穹，涨破这方世界一样。
虚影张开巨嘴咆哮，却了无声息。
然则整个世界的中央位置，似乎有东西惊醒了过来。
咔嚓咔嚓。
咔嚓嚓咔。
擦擦喀喀喀！
渗人的声音传来，却是吓不倒化凡尘，反正人之将死。
然而，化凡尘还是睁眼。
入眼之间是一具晶莹如玉的骨架。
骨架？骨架？是骨架？还真是骨架！
哪里来的骨架？
尸骨如玉？
强者？
脑袋很乱。
而于此同时，化凡尘体内的灵海轰然一抖，即将裂开。
然而就在即将裂开的瞬间，一道繁杂阵法瞬间在化凡尘灵海内显现，而那灵阵一现，灵海内所有的魔气跟怨恨之力为之一静。
并且，两股力量所有的动作都被封印。
一切都停滞在当前，连荨涵都被化凡尘影响，那脸上波动起伏的魔气也是瞬间静止。
前行的骨架为之一愣，却只是停顿了零点几毫秒便继续前行，它乃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东西。
来到化凡尘跟荨涵面前，那空洞的骷髅头内闪烁一道飘忽绿光。
片刻，骷髅一左一右将化凡尘跟荨涵夹带而起消失在森林深处。
那方向，便是化凡尘所指，一心想要去向之处——森林正真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