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睿远侯夫人更是懵,她本来觉得,顾锦沅是输定了的,但怎么想到,竟然还有这番周折。
    当下忙问:“那到底哪只是假鹦鹉?”
    她自己也是不懂了。
    王管事旁边的那驯鸟人,上前,拘谨地道:“是那只绿毛白头的并州鹦鹉,那只是假的,是驯出来的。”
    绿毛白头的并州鹦鹉?
    这不正是顾锦沅所说的那一只吗??
    谭丝悦愣了一会,之后忍不住笑了:“那意思是说,是锦沅猜对了?”
    旁边的顾兰馥当然不信,她一步上前:“绝对不可能,明明这只小葵花凤头鹦鹉才是假的,怎么可能成了那只并州鹦鹉!”
    这是上辈子的事,是梦里的事,她记得太清楚了,当时还有人特特提起呢!
    睿远侯夫人面色微变,沉着脸道:“到底哪只是假的?”
    王管事连忙给驯鸟人一个眼色,驯鸟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到了鹦鹉面前,只见他熟练地翻动着,很快在那只绿毛白头的并州鹦鹉鹦鹉脖颈中寻到一个极小的白色小牌子。
    他指着那牌子道:“回禀夫人,假鹦鹉乃是白毛变绿毛之法,先用雄黄、蒲黄、硫黄、雌黄、姜黄并绿豆喂鸡,待到鸡毛脱尽,辅佐牵引之法,再用生绿豆喂之,以朱砂染嘴角,就成了绿毛鹦鹉,是以鸡变鹦鹉,只能变绿毛,断断没有白毛一说。这个牌子是标记,白色小牌子的,就是假的。”
    说着,他又翻了其它鹦鹉的,竟都是鹅黄牌子,和这只并州鹦鹉不同。
    最后那王管事跪在那里,无奈地道:“这是底下人疏忽,不曾想竟然传错,搅扰了诸位贵人雅兴。但这只并州鹦鹉确实是假鹦鹉,这个错不得的。”
    顾锦沅其实本来就是想让顾兰馥栽一个小小的跟头,她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她挑挑眉,觉得这件事好玩极了,那么顾兰馥,她是怎么恰好得到了那个错误答案呢?这就值得玩味了。
    此时此刻,看着这一幕,所有的人都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了。
    大家看看顾锦沅,再看看顾兰馥。
    这两个人,看来赢的是顾锦沅,错的是顾兰馥。
    其实顾锦沅赢了,或许是因为她恰好懂的鹦鹉分辨之法,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顾兰馥刚才那么有把握的样子,她竟然正好猜中了那只“被误当做假鹦鹉”的鹦鹉。
    这算什么?
    显然,睿远侯夫人也意识到了,她望向顾兰馥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她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都是底下亲近信任的丫鬟。
    所以顾兰馥是怎么恰好能猜中这只错误的?
    她不是蒙的,她也不懂鹦鹉,她就是……恰好猜中了她以为的那一只。
    细思之下,实在是可怕。
    而顾兰馥,她是懵了,她彻底懵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等事!
    原来,上辈子,这个什么辨鹦鹉,竟然答案就是错的,睿远侯夫人在上辈子就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所以她现在抄错了答案?
    她抬起头,却看到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她。
    甚至没有人去关心那个胜利者顾锦沅了,大家全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就好像她是一个贼。
    顾兰馥缓慢地转首,看向了不远处的二皇子,却见二皇子素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有了些许愠怒。
    不,不要误会她。
    她要解释!
    可是,她应该怎么解释?说她做梦梦到了错误答案吧?
    顾兰馥后背一凉,能有人信她吗?!
    第25章 “我要嫁给二皇子!”
    顾兰馥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个词:含冤莫白,有口难言。
    她说不清楚了,因为她怎么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十几只鹦鹉,她恰恰好能指中那只“被误认为是正确答案”的鹦鹉。
    她感觉到了周围人鄙视的目光,她也发现二皇子在用失望的目光看着她,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勉强道:“我以为,这只是白毛的,应该是假鹦鹉,不曾想还有这般门道。”
    这话,当然没人相信了。
    旁边的顾锦沅轻叹了口气:“妹妹,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改改,其实我刚才就觉得,妹妹不懂鹦鹉,就不该妄自称大,你看看,如今到底是错了。”
    顾兰馥:“…………”
    她盯着顾锦沅,确认了,没错,顾锦沅就是故意的。
    顾锦沅知道哪只鹦鹉是假鹦鹉,才故意激自己,才故意要让自己以为她不懂,总之就是挖了一个坑,让自己往里面跳。
    可偏偏自己傻,自己竟然跳了!
    顾兰馥深吸口气,她觉得胸口憋闷,她甚至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就是这个心机叵测的顾锦沅挖了一个坑,让自己嫁给了太子,然后她顾锦沅釜底抽薪,直接让二皇子继位她自己当皇后了!
    鬼知道在这笑盈盈的绝世姿容背后,藏着一个什么黑心肠!
    旁边的谭丝悦,在最初的震惊后,终于深吸口气,盯着顾兰馥:“二姑娘,刚才你说的赌约,总不该不算数吧?”
    她这一提,所有的人都想起来了,很有些看热闹地看着顾兰馥。
    其实都是燕京城里的贵女,顾兰馥的父母外家那都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但是现在,她这个莫名能说出那个“错误答案”的顾兰馥太过诡异了。
    以至于所有的人都想继续把这出戏看下去,看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顾兰馥忍下羞耻,咬牙道:“好,我给姐姐敬茶。”
    顾锦沅听此,叹:“其实刚才妹妹要和我对赌,我就觉得,你我都是姐妹,玩乐而已,何必如此?可妹妹非要和我对赌什么作揖敬茶……”
    说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她这一说,所有的人都想起来,对,人家顾锦沅很有把握,人家顾锦沅不想和你顾兰馥赌,是你自己非要赌,还要赌什么作揖敬茶想折辱别人。
    结果把自己折辱进去了!
    这不是活该吗?
    顾兰馥:“……”
    这就是赶尽杀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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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兰馥给顾锦沅点了茶,点茶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关键是顾锦沅喝了茶后,却悠悠地来了一句:“点茶如做人,茶之道犹如做人之道,妹妹须谨记。”
    顾兰馥:谨记你个头!
    但是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意思了。
    特别是联想下刚才顾兰馥志得意满矢志要赢的样子,更加让人多想了。
    顾兰馥自然感觉到旁边的人怎么看她的,但是她只能低着头,含羞忍耻,努力地熬过去。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呢,这件事她解释不了。
    睿远侯夫人也觉得这事没意思极了,当即匆匆地招待大家过去旁边的茶舍用茶和点心,大家各自散了。
    顾兰馥当然更是无心留下,就算明知道二皇子在这里,她若自弃城池,二皇子极可能和顾锦沅勾搭上,她也无心应战了。
    当即匆忙离开。
    顾锦沅见此,本来也想走的,不过谭丝悦极力挽留,睿远侯夫人也想让她小住,此时之前请的客人也都散去了,别苑中清净下来,她想想,也就答应留下,和谭丝悦在此小住几日。
    别苑中如今也不过是顾锦沅和谭丝悦,以及谭丝悦的大嫂谭大奶奶而已。
    这位谭大奶奶是一位性情开朗的,在这里陪着小姑子和顾锦沅,带着她们赏花观鸟踏春,日子倒是也过得逍遥自在。
    如此过了两三日,顾锦沅虽然乐不思蜀,不过也得回去了。
    谭丝悦却是劝她:“既然你出来了,在我这里多住几日又何妨?反正我娘那里已经和你家说好了的。”
    顾锦沅却是无奈,想着能躲几日也是不错了。
    她让顾兰馥丢那么大一个人,虽然这里面就是顾兰馥咎由自取,但难免会被问东问西,到时候你说她是要辩解呢还是不辩解呢?
    谭丝悦想起这件事来,还是觉得诡异:“我们已经查过了所有当时知情的人,每一个都是绝对不可能和你妹妹有接触的,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若是巧合,又不像。
    这件事当然诡异得很,顾锦沅当然也不信那是巧合,在经历了种种之后,她认为,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一切都是蓄意而为!
    她想起来那一次的彩棚坍塌之事。
    这两件事,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又想起来那桃花粉一事。
    种种一再说明,她这位妹妹顾兰馥,实在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这种想法萦绕在顾锦沅心里,以至于等顾锦沅回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她进门看到门前那两个大石狮子,都觉得这石狮子比起往日里都显得阴沉了。
    回到府中,她尽快地沐浴更衣,之后便带着那得来的虎皮鹦鹉,直奔老太太那里了。
    她进去的时候,老太太看到她,笑着招呼了声,让她坐下。
    旁边的二太太从旁也笑着,不过看着在给她使眼色。
    顾锦沅顿时明白了,当下不动声色,献上虎皮鹦鹉,之后便低头不语了。
    老太太懒懒地倚靠在那软榻上:“这几日在外面玩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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