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节

    “安昌?”越骞疑惑。
    安昌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那地方不似京城繁华,而且最关键的,那是个庶城。
    没兵没将,没人没钱。
    越骞眉心紧拢着说道,“安昌城内只有不足五千守军,离京城距离也不算近,你若是想要去搬救兵,不是该去定康吗?”
    第476章 安昌
    越骞说道:“定康立京城只有不到百里,而且那里足足有八万大军,本就是用作拱卫京城护卫皇室所用,若能将那些军队握在手中,或许抵挡得住宇文峥他们。”
    祁文府闻言摇摇头:“你也说了,人人都知道定康的那八万大军本就用作拱卫京城,你能想到他们,难道沈凤年他们会想不到吗?”
    “先不说定康领将那边是否早已经被人收买,在宇文峥起事之前就生了叛变之心,就算他们还忠于皇室,可是没有虎符,你怎么调遣定康的军队,甚至还让他们为你所用?”
    祁文府只是文官,虽得明宣帝倚重,可他无权调动军队。
    苏阮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县主。
    至于越骞……他的确是猛将,若照着苏阮告诉他的,越骞若是领兵的确有可能拦得住段阔和宇文峥,可问题是越骞如今还是逃犯。
    哪怕他如今容貌毁了,寻常无人认得,可没名没分的,定康的军队和将领怎么可能听从他的调遣?
    定康军本就是皇帝手中最后一张底牌,只有他手中虎符才能调动。
    可如今京中局势大乱,有沈凤年阻挠,那虎符怎能送出京城,指不定明宣帝这头让人带着虎符出城求援,下一刻就会直接落到宇文峥的手里,反倒是将整个定康军都送了出去。
    这么长时间过去,明宣帝就是再傻也察觉到不对,这时候他绝不会把虎符轻易交出去。
    京中还有个安阳王和谢渊能够带兵,可安阳王早不在朝,领兵未必还有当年神勇,谢渊又一堆罪名在身,就算拿着虎符也未必能够服众。
    除了他们二人,齐老将军年迈,其他那些个武将不知底细难以相信,至于把虎符交给那些个皇子,或者是让明宣帝亲自前往定康。
    那还不如直接叫明宣帝去死,将皇位拱手让人来的干脆。
    祁文府哪怕不在京城,也能知道如今明宣帝的处境有多尴尬,他亲手将谢渊毁了,朝中沈凤年必定推波助澜,他们这时候去定康根本就没用。
    越骞听着祁文府的话,紧紧皱眉:“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可是安昌呢,去那儿能干什么?”
    “你不知道,安昌最出名的地方是哪里吗?
    “苏阮替祁文府手臂上上好药,也没避嫌,让他侧过身去,就想去拉他上衣替他后背上的伤上药。
    祁文府察觉她的动作,连忙伸手拉住衣裳:“我自己来…”
    “你能够的着?”苏阮说道。
    祁文府紧紧抓着衣领:“你先给你自己上药,我等一会儿……”
    “等什么等,你后背上的伤拖了这么久,熬过来是命大。”苏阮说完见他紧抓着领口不放,皱眉道,“松手!”
    祁文府下意识的手一松,随即便感觉到背心一凉,苏阮直接将他衣服扯了下去,然后倾身靠近时将手中的伤药倒在他伤口上。
    伤口上一阵刺疼,可祁文府却半点感觉都没有,反而黑暗之中格外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之人靠近时,那若有若无落在他后背之上的呼吸。
    祁文府紧抿着唇,脸上浮出些暗红。
    而对面越骞看着苏阮极为娴熟又不害臊的当着他的面,替赤裸着上身的祁文府伤药,而祁文府红着脸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他有些恼羞成怒。
    “说正事呢!”
    搞什么搞,仗着他没媳妇吗?!
    祁文府低咳了一声,难得不自在的撇开了眼。
    苏阮皱了皱眉,“别乱动。”然后对着越骞道,“这不是说着吗?”
    “安昌虽然地理位置不甚出众,城内也没多少驻军,比起定康来说差之甚远,可是你别忘了,和国子监并称文武两院的三青武院就在那里。”
    越骞闻言一愣。
    苏阮说道:“朝中但凡武将之子,十之有七都是进过三青武院的,且现在尚有许多都还在那里进学。”
    “除此之外,安昌虽然只有不到五千驻军,可你别忘了,那五千驻军却都是经过武院培养,甚至有不少都是武院之中的学生轮巡。”
    “无论是军事素养还是才智能力,他们之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抵得上外间寻常将官。”
    “最重要的是,三青武院的院长贺泉有万将之师之名,大陈境内能叫得名号的将领之中至少有三成都是师出他门下,剩下的人中有许多更和他有半师之谊。”
    “若他肯出面勤王,必能一呼百应。”
    越骞听着苏阮的话后,面色沉吟下来。
    三青武院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可是贺泉之名他却是听闻过的,据闻那是军事鬼才,却不向往战场,反而流连书院之地教导学生,培养出了无数军中将领。
    就像是苏阮说的,如今在朝的那些将领之中,有不少都是三青武院的学生,若真能得贺泉相助,的确是比直接去定康来的容易。
    只不过……
    越骞沉声道:“世人皆知贺泉从不参与皇权争夺,就算去了,你们能说服他为我们所用?”
    苏阮回道:“能不能说服是我和四哥的事情,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尽快带着我们去安昌。”
    越骞闻言看着苏阮和祁文府,见他们神色镇定,像是既有把握的样子,他只以为他们二人与贺泉有私交,他心中定了下来开口道:
    “眼下外面到处都是找你们的人,虽然打着的是荆州的旗号,可其中混了不少宇文峥的人,想要瞒过他们悄无声息的前往安昌并不容易。”
    若苏阮和祁文府都还安好,他大可以想办法带着他们混进商队或者一些北上的人群之中,大不了遇到危险的时候再逃就是。
    可现在苏阮腿走不了,祁文府眼睛又看不到。
    他们两人的情况太过扎眼了。
    祁文府也知道他和苏阮行动不变,就这么出去容易出事,他想了想朝着越骞说道:“他们一路搜捕不过就是因为我们不知没死,只要我和阮阮死了,自然不会有人再留意我们。”
    越骞挑挑眉,瞬间就明白了祁文府的意思,他微眯着眼想了想后就说道:“行,这事儿容易。”
    第477章 救急
    越骞既然已经和祁文府他们“讲和”,自然也就没有虐待他们的心思,见苏阮替祁文府上完药,他弄了些吃的给两人后,瞧着两人身上伤口。
    “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
    苏阮一边给脚踝附近上药,一边低声说道:“不用了,我们身上伤势我们心中有数,就算是大夫过来也不外乎是静养。”
    “眼下京城的事情要紧,少一个人见到我们就少一分危险。”
    她是担心祁文府的眼睛,可想要替他看病,就得进城,进城就有风险,而若绑了大夫过来也不能保证事后能够万无一失,越骞之前也问过了,祁文府的情况是因为撞到了头后淤血导致的失明。
    与其在这里来回麻烦,倒不如尽快赶去安昌,等到了安昌之后再寻大夫也要安全的多。
    苏阮见越骞拿着长剑当刀,削着木棍穿过他不知道打哪弄来的鸡,而他身旁还落着一地鸡毛。
    “这鸡……偷的?”苏阮好奇问了句。
    越骞顿时冷眼看她,“怎么,嫌脏别吃!”
    苏阮摇摇头,她是挨过饿的人,也没那么高的礼仪道德,宁肯自己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她只是皱眉道:“你不会从京城逃走之后,就一直这么过日子吧?”
    越骞闻言顿时气恼,朝着鸡身上就划了一下,“不然你以为呢?”
    当初谢家和祁文府算计他们的时候突然,可更意外的是宇文峥那边突然把他们当了弃子,他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桃源坡,后来被炸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阮听出越骞心中愤愤,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接下来我们还一路前往安昌,路上总要有些盘缠才行,而且你现在的情况若时常出去,未免太危险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上,将之前在水中时没被冲走的香囊翻了出来,打开后朝着地上抖了抖后,就掉出来一些碎银子和一枚铜板,还有一团被水泡过早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银票。
    越骞见状嗤了声:“就你这几两碎银子,连你们吃药的钱都不够,还想当盘缠?”
    苏阮一时间也有些说不上话,她和祁文府早就查过身上,祁文府当时护着她什么都顾不得,身上值钱的东西早丢了个干净。
    而她除了这个香囊,也就只有脖子里挂着的那枚断玉,以及当初谢老夫人送给她的那柄一直绑在腿上,后来被越骞发现就改放在怀中的短匕了。
    苏阮轻叹口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麻烦,当初她就该随身多带点银子,或者把银票想办法藏起来……
    等等。
    银票!
    苏阮猛的想起什么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朝着腰间摸过去。
    越骞见她解腰带,顿时惊了:“你干什么?”
    苏阮没理会他,只是将腰带取了下来,顺着上面的蝠纹摸了摸后,当摸到靠近腰侧一边突起的地方时候瞬间露出欣喜之色来,她连忙将腰带翻了个面,就着两处十分细密的针脚处扯了扯,一时却没扯断。
    她取了匕首出来,将缝好的地方小心挑开,然后拿着腰带翻折了一下,就从里面取出两个十分小巧的油纸包,等将其打开来后,就发现里面各藏着两张银票。
    “太好了,居然没湿。”
    苏阮将那些银票展了开来,四张银票面额都不算大,每张只有五十两,可加起来足足两百两银子,却已经足够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到达安昌。
    越骞惊讶不已,上下看着苏阮:“你怎么会这么藏银票?”
    难不成出京时就知道会出事了?
    苏阮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不是我,是我在谢家的丫头,她怕我在路上会遇到贼人,或是拦路抢劫的,所以便替我藏了银票,说是关键时候可以救急……”
    当初准备南下时,澄儿想跟着来,后来得知来不了,就想尽办法的替她准备用得上的东西。
    苏阮还记得当时澄儿说将银票藏在腰带里,就算遇到山贼劫匪的,别的东西会抢,总不能扒人腰带,她和采芑还笑话了澄儿许久。
    可没想到这些银票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苏阮将银票交给了越骞两张,对着他道:“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只要安心赶路就好。”
    越骞也没客气,直接将银票收起来后,对着他们道:“我原本还想着去抢辆马车回来,既然有钱了,明儿个我处理完你们的‘后事’,叫人知晓你们死彻底了,就去买辆马车,然后咱们就启程。”
    越骞将烤好的肉分给苏阮两人后,三人便吃了起来。
    之前他待苏阮和祁文府只是不让他们饿死,可两人却一直未曾吃饱过,此时饿了太久,他们也不敢吃的太快。
    苏阮将鸡肉撕成小块递给祁文府后,自己也跟着吃起来,等鸡肉下肚感觉身子暖和起来之后,她才对着对面大口啃着鸡肉越骞突然说道:“越骞,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越骞咬了口鸡肉,边嚼着边说道:“说。”
    “越荣……就是你父亲,他是什么时候投奔宇文峥和沈凤年他们的?”苏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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