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第119章 臣不敢
    宇文良郴小脸瞬间煞白:“皇叔……我……”
    “你什么你。”
    明宣帝冷眼看着他说道:“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你都有错,单就是当街伤人这一点,便该受罚,你先去大理寺牢里好生醒醒脑子,等朕让人查清楚原委,再决定怎么处置你。”
    说完他看着瑞王道:
    “瑞王,朕这般安排,你可有异议?”
    瑞王脸色不大好看,却低声道:“没有。”
    “父王……”
    宇文良郴扭头看着瑞王,跟被抛弃的小可怜似的,瞪大了眼。
    瑞王给了他一个眼神:“良郴,你皇叔向来疼爱你,他定会还你清白。”
    宇文良郴愣了下,明宣帝或许真会罚他,可是他爹却是绝不会不管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爹不反驳,任由皇上将他送进大理寺,可是他却是有些小聪明,接收到他爹的眼神,就没敢再开口。
    明宣帝见瑞王应承下来,宇文良郴没有再闹,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直接说道:“等会儿你亲自带着良郴出宫,将他送去大理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没朕的吩咐,谁都不准去探视。”
    瑞王胖乎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臣遵旨。”
    裕妃张嘴说道:“皇上……”
    明宣帝没等她开口,便沉声道:“怎么,裕妃觉得朕这处置不好?”
    裕妃见明宣帝眼中神色锐利,顿时脸色微变,宇文延也连忙伸手拉了她一下。
    裕妃嘴里原本还想要叫屈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她瞧了眼对面黑着脸的瑞王父子,知道明宣帝虽然没有直接处置宇文良郴,但是将他打入大牢就已经足够见得他心中是偏向自己儿子的。
    后面的事情,可以再慢慢筹划。
    要是真伤了和皇帝的情谊,叫他觉得自己狠毒,那才得不偿失。
    裕妃连忙说道:“臣妾不敢。”
    ……
    闹了一场,明宣帝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不耐,裕妃和瑞王各自带着人离开,钱太后和皇后也直接回了宫中,等人走完之后,暖阁里就只留下了明宣帝和祁文府两人。
    明宣帝脸色阴沉,重重摔了手里的扳指。
    祁文府连忙低声道:“皇上息怒。”
    “息怒,让朕怎么息怒?!”
    明宣帝神色难看,“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心眼多的真以为朕是傻子是不是,一个两个的都想谋算着不该想的东西!”
    祁文府没说话。
    明宣帝想起这几日的闹腾,揉了揉眉心才对着祁文府问道:“你觉得老二和良郴这事是怎么回事?”
    祁文府抿抿唇,“臣觉得,怕是有人浑水摸鱼,想要挑起瑞王府和二皇子之间争端。”
    明宣帝心中早就有了这想法,此时听着祁文府这般直言,看着他:“刚才怎么不说?”
    祁文府叹口气:“皇上让臣怎么说?”
    “太后娘娘和裕妃娘娘一副想要置小王爷于死地的模样,可瑞王又不好招惹,臣要是直说了,他们怕不是以为臣想和稀泥,到时候两边一起得罪了,臣往后还活不活了?”
    明宣帝原本心情郁郁,可听着祁文府这般不逊的话,没有动怒,反倒是被逗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滑头!”
    祁文府有些委屈:“皇上说臣滑头,可要是不滑头您又不护着臣。”
    “今儿个这事本来和臣没什么关系,可您却看着他们平白无故的把臣拉了进来。”
    “皇上您是天子,他们都得瞧着您脸色行事,可臣呢,臣府中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说错了话,他们还不得吃了臣。”
    明宣帝横了他一眼:“你还委屈上了?而且你连亲都没成,哪儿来的小?”
    祁文府正色:“侄儿也是小。”
    明宣帝闻言顿时乐了:“朕记得你那大侄子比你还大一岁吧,两年前就成了亲,生了孩子?”
    祁文府:“……”
    忧伤!
    明宣帝看着他有些郁闷的样子,顿时笑起来,刚才气怒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赐了祁文府入座,让周连摆了棋盘上了茶,面色缓和下来之后,一边让祁文府陪着下棋,一边说道:“朕知道这事本根你没什么关系,可是你也瞧见了,他们闹腾的朕头疼,而且朕也觉得这事有蹊跷。”
    “良郴那小子最是有眼色,看着胆大包天,可平日里闯祸的时候那都是看着人的,要不是他真觉得是老二伤了他,他断不会直接当街就动了手。”
    宇文良郴这些年闯了不少祸,也被收拾了几次,可但凡有心人就能瞧得出来,他从来不去招惹那些他招惹不起的人。
    瑞王看着糊涂,却是个聪明的。
    宇文良郴一副纨绔模样,却也继承了他爹的好眼色。
    明宣帝沉声道:“至于老二,他心思深,脑子活,明知道良郴的性子,瑞王又护短,哪怕良郴真惹恼了他,他也不会对他动手,而且还蠢的留下破绽,被人察觉。”
    祁文府落了一子,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小王爷和二皇子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明宣帝闻言冷哼了一声。
    祁文府说道:“皇上既然都知道这事算不得他们的错,那又何必动怒,让人好生查查就是了。”
    明宣帝落下黑子,抬头看着他:“你当真觉得无事?”
    祁文府手中顿了顿,没说话。
    明宣帝见状声音顿时冷沉了几分:“什么时候,连你也开始糊弄朕了?”
    祁文府脸色微变。
    明宣帝冷眼说道:
    “良郴或许真是被人挑拨算计了,可是老二呢?”
    “他平日里最是谨慎的人,从不与那些宗室王爷来往,而且他知道安阳王忠于朕,是绝不会偏向任何人的,所以向来不跟安阳王府打交道,这次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了安阳王府贺寿?”
    “他平日从不多管闲事,更是处处与人为善,明知道良郴得朕心,他好端端的怎会去招惹良郴,甚至还为着几个女眷便出头为难良郴?”
    偏生那几个女眷还是谢渊的女儿!
    明宣帝看着祁文府:“子嵘,朕以为你和旁人是不同的。”
    祁文府听出了明宣帝语气中的冷意,连忙放下棋子跪了下去。
    第120章 质问
    祁文府跪在地上,听着明宣帝话中已经明显带了责备,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明宣帝说道:“往日,你对朕从不隐瞒。”
    “整个朝中的大臣,人人都会因自保而趋利避害,唯独你不会,可如今连你对朕也是如此了吗?”
    祁文府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那皇上觉得臣该如何?”
    他抬头看着明宣帝,幽声道:
    “臣早先的确是不同的,臣自持清流,愿与皇上说肺腑之言,愿跟皇上无半点隐瞒,可是当初的下场,便是险些没了命,还差点连累了府中。”
    “皇上教过臣,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也总有阴暗之处,容不下太过坦率的人。”
    明宣帝面色一变:“你是在怪朕?”
    祁文府摇摇头:“臣不敢。”
    “皇上待臣已是亲厚,臣心中感激,又怎会心生怨怼。”
    他实话说道:
    “其实今日皇上召臣入宫之后,见到瑞王和二皇子时,臣已经隐约明白圣意,皇上是想要借臣之口,打压二皇子和瑞王。”
    “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有些话臣若说了,皇上真的会毫无芥蒂吗?”
    “瑞王也就罢了,他本无实权,也未曾做过什么抓不到把柄,可是二皇子却不同,他是您的亲生子,知子莫若父,您难道觉得他这些年会毫无错处吗?”
    “臣若与您直说,他心存恶意,有意借着瑞王府小王爷的错处去亲近宣平侯府,甚至想要从谢侯爷手中得到一些东西,您会如何?”
    明宣帝听着他的话,脸色猛的阴沉下来。
    谢渊……
    荆南!
    “户部的事情,和老二有关?”
    祁文府低声道:“暂时还不确定,只是臣查到了一些线索,直指薄家。”
    薄家是裕妃的娘家,也是二皇子宇文延的母族,兵部尚书薄翀是宇文延的亲舅舅,在朝中权势极盛,也是宇文延身后最大的倚仗之一。
    如果薄家有问题,那二皇子又怎么可能脱得掉干系?
    祁文府抬头直视圣颜,看清楚了明宣帝眼底的震惊之色,开口道:
    “臣之前曾与陛下说过,京中一直盛传,当初苏宣民死前曾经留下过一些证据,而谢侯爷是在他死前唯一接触过他的人。”
    “臣亲自去过一趟宣平侯府,虽未拿到那所谓的证据,但是也从谢侯爷讲述荆南战事之中推断出了一些线索,其中最让人不解的便是苏宣民中途借粮一事。”
    “荆南旱灾数月,那粮食绝非官仓储粮,而如果真有那般心善之人,苏宣民真能借到粮食,他为何不早早去借,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治下百姓饿殍遍野,更不会在朝中赈灾粮食沉凿南河之后,整个荆南陷入绝望之境。”
    祁文府声音沉重,“臣派人去了荆南一趟,查出了当初苏宣民曾经借粮的地方。”
    “苏宣民那段时间离开荆南三日,是带人去了宿阳,而他那所谓压在官库不愿赈济灾民的粮食,是从宿阳县令付满秋手中强逼着夺去的。”
    “臣听谢侯爷说过,苏宣民离开荆南外出筹粮时,只带了不到二十人,都是饿得皮包骨头毫无战力的,可是他们却能从守卫森严的宿阳衙门带走了那么多的粮食。”
    “臣察觉到其中蹊跷,后去查官志时,才发现那付满秋乃是薄家旁支之女招赘上门的女婿。”
    “苏宣民想是用了什么东西要挟了薄家,才得了那些粮食,而且臣在查陈安宁之死的事情时,从陈家一个下人口中得知,陈安宁在死前曾经见过一个人,那人是二皇子豢养在府中的家臣,在陈安宁死后不到三日,便突然暴毙。”
    祁文府说完之后,看着明宣帝。
    “皇上让臣去查户部贪污的事情,以洗清南大人的冤屈,可是查到此处,臣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也不知道皇上还想不想要臣继续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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