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谢嬛呆坐在苏阮身边,脸上早已经收拾干净,只是眼圈还有些红肿,能瞧出来刚才哭过了。
她看着谢青珩几人脸上微沉的模样,神情有些惴惴不安,早没了之前骂人的气势。
谢嬛拉着苏阮低声道:“阮阮,你说到底是谁打了宇文良郴?”
苏阮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
季年华在旁皱着眉:“会不会是昨天打他的那些人?”
谢娇娇闻言不解道:“可是他们昨天不是已经打过了吗,我瞧着小王爷被打的不轻,那脸上都肿了一圈,门牙也掉了两颗,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打他?”
季年华听着她的话,也是忍不住面露疑惑。
宇文良郴虽然招人厌了点,可他到底是皇室血脉,又是瑞王独子,算起来身份尊贵不输给朝中那些皇子,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比皇子身份还要更高一些。
毕竟皇上子孙繁茂,膝下得宠的不得宠的皇子,加起来就有将近十个,可瑞王却只有这么一个独子。
那些皇子但凡犯了错,稍微被御史指责两句,皇上教训起来可从来都没留过情面,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可是对着宇文良郴这个侄儿,他却是宽容的多。
宇文良郴寻常惹是生非,皇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哪怕他之前犯了大事惹了祸,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打了板子,事后宫中还送了太医送了药去。
试问有哪个皇子能像他这样得到皇上恩宠的?
这京城里哪怕再讨厌宇文良郴的人,也知道他轻易招惹不得,更不会朝他下手,免得得罪了瑞王府和皇室。
之前宇文良郴的伤势季年华也瞧见了,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话都漏风,如果只是教训他的话,那顿打应该足够了,可今天他为什么又被人打了?
可如果是有深仇大恨,既然能够连着打了宇文良郴两次还不被人察觉,那为什么不直接下了狠手一了百了,反倒是留了他性命,如今闹的沸沸扬扬极有可能招来报复?
屋中其他几人听着苏阮的话,也都是纷纷皱眉。
苏阮小手缠在一起,状若无意的软声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的他,而且要打他也不换个地方。”
“小王爷刚跟大哥他们吵了架,还想冤枉大哥他们派人暗算他,结果转过头去就被人打了,就像是有人听到他的话就凑上来想要坐实大哥他们动手的一样。”
“要不是大哥他们一直留在楼上没有离开,指不准今天就背了黑锅了,到时候就算是有嘴都说不清楚。”
苏阮说道这里,低低叹口气。
“待会儿回去之后,一定要拿柚子叶好生洗洗,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撞上来了。”
季诏坐在桌旁,突然开口道:“苏妹妹,你刚才说什么?”
“啊?”
苏阮被点名,有些茫然的眨眨眼,迟疑道:“我说拿柚子叶洗洗?”
季诏连忙道:“不是这个,前面一句。”
苏阮微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说那个小王爷刚冤枉了你们,结果转过头就被人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做的……”
“就是这个。”
季诏拍了拍手。
谢青珩皱眉:“季诏,你怎么了?”
季诏看着几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宇文良郴被打这事儿太凑巧了一些。”
“裴大壮说要请咱们看戏是临时决定的事情,宇文良郴怎么就这么巧也来了这里?”
“就算真的只是巧合,他听到咱们说的那些话才跟咱们起了争执,可是怎么会刚好他才想出了陷害咱们的话,转过头来他就真挨了打?”
“你们还记不记得,刚才咱们本来是要直接走的,是谢家妹妹要打理仪容,苏妹妹去叫水的时候又在楼下迷了路耽搁了时间,咱们才在楼上多留了一会儿。”
“如果没有这中间的耽误,咱们照理说早就不在楼上了,那宇文良郴被人打了,旁人会想到是谁动的手?”
屋中几人听到季诏的话都是面色微变。
就连之前有些怀疑苏阮的沈棠溪也是眼中沉凝了下来。
如果照着正常的来说,他们跟宇文良郴起了争执,大吵了一家,谢嬛又哭了一场,大家彼此都有些尴尬,今天这戏肯定是看不下去了。
为免着万一再撞见宇文良郴,招惹更多的麻烦,他们首选的定然是直接离开。
可是当时苏阮提出来要让谢嬛梳洗一下,就下去让人送水过来,结果又迷路了半晌,就是因为这一会儿耽搁才让他们留在了楼上一直等着,错过了可能会对宇文良郴下手的时间和机会。
否则他们要是一早就离开了,那宇文良郴挨了打,再有人从中做点什么手脚,怕是他们几个都脱不了干系。
在场的几人都是世家子弟,哪怕年岁最小、性子最为跳脱的周奇,也早早就接触到了那些阴谋算计的事情,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季诏话里的意思?
裴耿沉了脸:“是有人针对我们?还是有人想要对付瑞王府?”
沈棠溪蓦的就想起了最近朝中的事情,还有苏阮的身份,朝着谢青珩看了一眼。
谢青珩几乎同时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一接触,便知道他们想到了一块去。
谢青珩开口:“怕是两方都有。”
其他几人闻言面露诧异,季诏看着谢青珩有些阴沉的神色,正想要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门外就传来一阵冷沉声音:“谢青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103章 王八蛋
谢青珩几人都是吓了一跳,扭头时,就见到门外站着个脸上肿的几乎看出原貌,整张脸有些吓人的人。
周奇试探道:“小王爷?!”
宇文良郴顶着那张脸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这下屋里几人都是惊了。
宇文良郴不是被人打晕了?
刚才瑞王府的人不敢搬动他,就火急火燎的去请了大夫,怎么这会儿就醒了?!
宇文良郴却没理会周奇和其他几人的目光,他只是瞪着眼阴沉沉的看着谢青珩:“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两方都有?”
谢青珩皱了皱眉,其实并不太想和宇文良郴说话,可是今天这事情要是不解决了,事后麻烦不少。
更何况刚才谢嬛还跟宇文良郴结了仇,将人大骂了一顿。
谢青珩直接略过了苏阮的身份,只是挑了能说的一部分说道: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他顿了顿道,“不知道小王爷知不知道,之前户部侍郎陈安宁自尽身亡,次辅南元山因被他死前留下的血书指认,陷入贪污之案,被陛下打入诏狱的事情?”
宇文良郴眼色阴沉。
这事情闹的那么大,他当然多少听说过一些。
“跟这事什么关系?”宇文良郴阴沉道。
谢青珩回道:“我父亲曾在两年前去过荆南,而这次户部贪污的案子将当初荆南旱灾的事情牵连了出来,我父亲虽然没有直接涉案其中,却有不少人盯着。”
“我们几人当众其他几个的父辈与此事关系不大,可是裴耿的祖父却是户部尚书,户部的事情无论好坏他都脱不了干系。”
“户部贪污案的具体细节我不知晓,但是我前两日听我父亲提起过,说是已经有了进展,我父亲极有可能会在事后出面作证,我怕是有人担心我父亲和裴尚书,所以想要借着瑞王府生事,将小王爷当了靶子。”
宇文良郴眼中阴沉之色更重了许多。
沈棠溪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也听我父亲说过这件事情,他说户部贪污一案如果查到底的话,牵连甚广,参与其中的人身份极高。”
“小王爷,昨天和今天对你动手的人,你当真什么都没有看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宇文良郴听到这话,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昏迷过去之前,曾经出现的那道女声。
他下意识的朝着苏阮看了一眼,就见到她手指捏着衣角站在季年华身旁,澄澈的大眼中有些害怕又有些茫然,比起她身边高出她一些的季年华来说,苏阮显得十分娇小,半张小脸藏在斗篷上的白色绒毛里,看起来软绵绵的。
宇文良郴心里瞬间就将之前的那点疑惑散了个干净。
他可是记得清楚的很,之前动手打他的那个人下手黑的很,不仅满嘴的脏话,力气更是极大,每一棍子落在他身上都叫他疼的直吸冷气。
而且那人会口技,前前后后用过好几人的声音,哪怕最后学了苏阮的话,可是就这小丫头片子好像一折就断的娇弱模样,她怎么可能会是之前打他闷棍的人?
宇文良郴移开了眼,紧紧皱眉满脸阴沉。
沈棠溪留意到他的目光,也朝着苏阮看过去。
只是苏阮脸色十分正常,靠着谢嬛和季年华站着时候格外乖巧,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沈棠溪收回目光说道:“小王爷不如仔细想想,你昨天和今天都见过什么人,或者说有人对你下手的时候,你可曾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一提,宇文良郴脑中闪过了些什么,突然就想起了昨儿个他挨了打后,在巷子口见到的宇文延。
宇文延跟他一直不怎么来往,宇文延瞧不上他浪荡,他瞧不上宇文延装模作样。
往日里宇文延从不会主动邀请他做什么,更鲜少主动跟他说话,瞧着他时跟瞧见什么垃圾似的。
可是昨儿个在安阳王府的时候,宇文延却是突然主动找上了他,不仅跟他说话,还邀他一起去安阳王府后院赏梅,一路上对他和颜悦色的,后来就撞上了苏阮她们。
他还记得宇文延在遇到苏阮他们之后,突然摆出那副正经样子,不仅当着城阳郡主她们的面教训他,还话里话外的踩着他讨好苏阮她们。
后来离开安阳王府的时候,二皇子府明明在相反的方向,宇文延却出现在了他挨打的地方,还那么凑巧的就“救”了他,见到了他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还将消息传了出来……
宇文良郴瞬间就黑了脸。
沈棠溪几人一直都在留意他的神色,见状连忙问道:“小王爷可是想起了什么?”
宇文良郴咬牙切齿:“宇文延那个混账王八蛋,老子跟他没完!!”
二皇子?
屋中几人都是面面相觑,万没想到会从宇文良郴嘴里听到二皇子的名字。
眼见着宇文良郴恨恨的骂了一句之后,转身就一瘸一拐的朝外走,一副要去跟人拼命的架势。
谢青珩连忙扬声道:“小王爷,此事与我们无关,你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宇文良郴闻言直接对着跟在身边的人说道:“让他们走。”
“小王爷。”
松言张张嘴:“奴才已经命人去请了王爷,不如等王爷来了再说……”
宇文良郴瞪了他一眼:“请了就请了,我爹来了这事儿也跟他们没关系!”
他恨恨咬牙,宇文延那个乌龟王八蛋,他居然敢设局来害他,还让人打他闷棍,事后还嫁祸给别人。
他跟他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