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途远行（5）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他的话语顿了顿，嗓音透出几分如同神祇的平静。
    “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留存。”
    话音坠地。
    ……
    人们说，白鸽不会亲吻乌鸦。
    但有谁记得，灭世之灾中，它们同样带来了讯息。
    乌鸦一去不返，白鸽衔绿枝归去。
    彭格列的权力更替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来未免过于.迅速了。
    人们只猜到开头没能想到结尾。
    介于是黑手党家族，没有人能想到这是和平交替，只是认为新上位的彭格列二代目准备充分，之前暗中收拢的势力安然无恙地让他坐上了这个位置。
    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顶端。
    更让其他听闻的人们啧啧称奇的是，这个建立迄今尚不够一旬的新生家族，对于上一任首领的处置也太过温和了。
    也是彭格列的primo本身的势力盘根错节依旧庞大，在武力上位的secondo（二代目）——新的首领sivnora的强压之下，即便选择退隐，也依旧风平浪静地带走了自己的几名班底守护者。
    自去远东，人生地不熟，势单力薄。
    ——与流亡他国也没多大差别了。
    况且，欧洲的流亡，向来都是流浪其他欧洲地区，在殖民时代开启后，囚犯的澳洲、穷苦的非洲、气候恶劣的蛮荒南北美洲……这些地方也成了远走的选择之一。
    对于远东，在欧洲人的脑海里，那是遥远的、埋藏黄金的地方，像是格格不入的另一个世界。
    对于彭格列家族的上层变换，所有旁观注视着彭格列家族动态的人都松了口气。
    隐隐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giotto在位时，彭格列的迅速发展已证明了这是怎样一个可怕的青年——让人不敢与之为敌，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澄澈金眸，不知道让多少家族心惊胆战。
    现在，暗杀部队的sivnora上位，一方面，人们弹冠相庆彭格列primo的离去……另一方面，也是在听闻这位segundo过去的事迹，明白昔日各个家族勉强维持平衡和平的状态将一去不返——
    giotto·vongola拥有自己的信念，也正因此，知道该怎么做从而发展家族，与此同时，他的信念也成了家族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
    因为giotto的信念认为这是不该做的。
    如同认定要这么做的决心，giotto的限制与制止也是同样坚决。
    然而二代彭格列首领，sivnora·marino·vongola，这个男人手段可比前代首领凶残一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sivnora自小平民生活，摸爬滚打有了现在的实力和权势地位，对于从泥沟爬起来的人，仰望星空不是为了美，而是为了脱离淤泥上去，底线也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
    不择手段才是这种野心熊熊的男人的行事手段……人们猜测。
    ——就像这次联合家族成员推翻前任首领、夺下最高黑手党首领的宝座一样。
    “boss让我们来送送你。”
    ——顺便监视你们离开。
    赛西利奥吞下自己的后半句话，手边牵着同为sivnora守护者的面无表情威尼斯小女孩——看得出极不善待前任首领和他的同伴。
    “派个人送他们一程”——这是sivnora的原话。
    而赛西利奥的自请命则是有着自己的忧虑。
    尽管giotto在与sivnora打了一架后就看似很爽快地把手里的事务都交接给了自己的表弟。
    但……
    若这只是缓兵之计，说是离开的人最后杀回一个回马枪——这也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自己boss对此毫不关心，但赛西利奥这几年早就接受了为这个boss想这想那的命运。
    sivnora不打算思索的事，就是他的职责。
    当然，赛西利奥也不是没有想过sivnora口中的“送”是“灭口”的意思。
    可这只作为一种假设在他的脑海存在了不到一秒就湮灭了。
    自己跟随的boss虽然行事暴力，但绝不是这样的人。
    赛西利奥很清楚这一点。
    sivnora有着自己的骄傲。
    这种骄傲，不是姓氏给予的底气，不是地位给予的脊骨，不是权力给予的傲慢……
    而是对于自身能力毫不保留的自信。
    成王败寇。
    即便败了，也是自己技不如人，但sivnora从来不相信自己会败！
    自己的boss，那狂傲以或者蔑视一切的个性，赛西利奥一清二楚。
    “连亲自出面都不打算来。”g低“嘁”一声。
    “为我向sivnora道声谢。”giotto倒是神色如常，温声道，“繁荣和毁灭，彭格列就交给他了。”
    这声谢意，不止是送别的谢意，而是sivnora接下giotto的责任承担彭格列这个家族命运的谢意。
    “giotto，船要开了。”
    朝利雨月站在船舷上朗声道，蓝宝·波维诺揉着一只眼困倦地站在他的身边。
    远洋巨轮吃水极深，深深嵌入码头。远远看去是座庞然巨兽收起爪牙浅憩。船板上是面上带着不舍的离人、是孤注一掷前往远洋的投机者、是温情小意的情人、是面露期待的归乡者，是孩子、年轻人、青年、中年人、年长者……
    还有——giotto眼中那最重要的伙伴们。
    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意气张扬的玫红发g，懒散随和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照顾的蓝宝·波维诺，温润坚定的异国年轻人朝利雨月，积极向上的黑发神父纳克尔……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最后登上船甲的同伴。
    giotto加快步伐走上船板。
    余光最后看了眼身后这养育自己至如今的西西里——
    再见了，彭格列。
    再见了，西西里。
    再见了……
    我们的辉煌岁月。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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