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门一开，姜弈就突然被向洛撞了个满怀，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终于把重心拾回，站稳当。
    向洛狡黠的笑着，说：“姜哥哥，你人真好。”
    姜弈尴尬的笑了笑，推开怀中的人，说道：“洗澡房空着的，你先用吧。”
    向洛背着手，笑脸盈盈的拉长着尾音说道：“好~~~~~~~~~~”就蹦蹦跳跳的进了浴室。
    姜弈没有在意，蹲回了原处继续收拾着行李。说实话，这是他三年多以来第一次出远门，打开行李箱的时候，他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说程序员的标配是格子衬衫，那长期不出门宅人的标配必定是各式各样的奇怪t恤，不但可以穿出门，还可以当睡衣。
    姜弈随手拿了件黑底恐龙图案的t恤，心里思索不出自己网购这件t恤时内心的感受。摊成大字躺在床上，横竖没事干，特突然想再预习一会儿明天的戏。
    直到此刻自己才发现，剧本还在首烨然那里，敢情折腾了半天，剧本还是没有回到自己手上。
    姜弈无奈的翻了个身，昏黄的灯光渐渐朦胧，他竟这样睡着了。
    如果不是有人压在自己身上，他大概可以睡到天明。
    就在睁眼的一刻，他差点没把自己裤子吓掉，不，准确的是他的裤子某种意义上来看也算是掉了。
    姜弈倒吸一口冷气，吓得抓起裤子弯起腿“你干什么？”
    向洛邪魅的笑着说：“你啊。”
    ……
    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姜弈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姜弈半跪的姿态让姜弈明白自己这是在玩火，他连忙把腿抽了回来，上提裤腰一个侧翻滚下床，把自己手上的衣服潮向洛身上砸去说：“把衣服穿上！”
    “原来你喜欢这种。”向洛缓缓站起，把那件印着奇怪恐龙的衣服穿上身，衣服对于向洛来说太长太大，松垮垮的像是一件睡袍。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姜弈眼睛四处飘荡，想要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武器，明明自己无论从身形还是力气都可以碾压眼前的少年，可是他此刻比较想要一面盾。
    “哦，那这样呢？”向洛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鼓足了劲，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一瞬间，整个房间充满了omega的香味，如果在场的是一个alpha，此刻等待着他的将是自我的暴力以及失控。
    姜弈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这种跟自杀没有两样的行为是为什么。
    “我，吃了药。”姜弈撒谎了，他不能告诉少年，他的信息素没用，是因为自己也是omega，“你这样做，不怕我报警吗？”
    omega强迫alpha的行为也同样是违法的，只是一般来说，取证会很困难，信息素这种东西，无法通过技术手段拍摄取证，而又因为这种行为除了心理有特殊需求的人来说，是自找苦吃，失控的alpha会更多的表现为暴力。
    向洛吃惊的睁大着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姜弈，双腿像是失去了力度一样，坐在了床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的语气有些微弱。
    ……
    不，我没有发现。
    “连药都准备好了，你们这些alpha，我最讨厌了！”向洛说着，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床单上，他用手不断抹着泪水，越哭越大声。
    “我……”姜弈不知该说什么好，靠着墙站立者，远远的看着这个少年。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些alpha，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把的工作排着队等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一堆粉丝喜欢你们，凭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向洛一边哭一边骂。
    “……”姜弈环抱着手，一动不动。
    “难道我们omega是自己想成为omega的吗，我们那么努力，却没有人看到，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耍耍酷，做做样子，无论是钱，名誉，还有伴侣，只要你们想，招招手就可以随意获得，你都三年多没有作品了，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把我们的努力全部否认了！”
    三年多没有作品，回来只是凭着alpha的身份，还有这个好看的皮囊，姜弈走得并不艰难，姜弈很想说些什么，但是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大概别人都听不进去。
    “你说话啊！”向洛用力捶打着床面，发出嘣嘣嘣的声响。
    “对不起，可能也就是运气比较好。”除了alpha的谎言，他也想不出怎么去解释这些。
    小红靠拼，大红靠命，这是圈内的俗语。如果这样能让对方好受一些就好了，姜弈心想。
    向洛气得哭都忘记哭了，跳下了床，走到电视机后，拿出了一个摄像机，用力摔在了地面上，“啊。”的一声，气鼓鼓的一下一下大力踩着。
    ……
    姜弈瞬间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真是气死我了！”向洛双手乱抓着头发，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姜弈。
    如果墙能推动，此刻姜弈可以向后推动半米。
    “哼，居然还事先吃下了alpha的抑制剂，为了不跟我结番，你也是够拼了。”向洛抱着手，扬着下巴看向姜弈：“还有这件衣服，也太奇怪了吧。”
    “如果不想穿，就脱下来。”姜弈的衣服就那么几件，要是再被人拿走，就更不剩了。
    向洛气鼓鼓的跺着脚说：“我就不还你，你能怎么样，让我光着出去吗？”
    “唉。”姜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那你明天还我。”
    向洛呵呵两声说到：“如果你不是有所图，为什么半夜要放我进来。”
    “你热水器不是坏了吗。”姜弈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嗯……有时候都不知道你们alpha哪句真哪句假。”向洛斜着眼看着姜弈：“还是，你拒绝我是因为首烨然？”
    “跟他有什么关系？”姜弈面无表情的皱紧了眉头问。
    “我看你们白天关系挺不错的，还要给我签名在一起，怎么，现在alpha都喜欢beta了吗？真香吗？”
    姜弈莫名想起那些评论，那条问他难道beta他不香吗的评论，不知怎的想起了首烨然那风云不变微笑着的脸，却觉得有些不香。
    况且这么善良的人，还是不要用奇怪的眼神去评价的好。
    “我跟他没有关系很好。”姜弈下定论的说着。
    “哦，那是为什么不愿意吃送上门的食物呢？”向洛咪长着眼睛，走到姜弈面前，抬着头追问道：“是我不够可爱呢，还是不能引起你们alpha的征服欲。”
    “没有这回事。”况且不要把人评论为食物。姜弈侧了个身，逃到了靠窗的位置。
    “你怀疑我的异能，我现在可以用给你看，证明我的清白。”少年看着唯恐避之不及的姜弈，怒火中烧。
    “我没有，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回你的房间了。”
    大半夜的表演招鬼我还要不要睡啊！姜弈欲哭无泪几乎想要给跪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是，我刚刚是打算偷拍然后威胁你，但是就这样被当作惯犯还真是让人不爽，我知道自己卑劣，但是在这一行谁不卑劣呢。”
    姜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什么朋友，全部的时间都给了工作，他不能理解向洛行动的意义，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觉得omega也应该珍惜自己。”姜弈憋了半天，就想出这样一句话，虽然，这句话更像是他说给自己听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了结束那糟心的发情期，去跟谁随便结番。
    “哼。”向洛冷笑一声“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根本就不知道，omega会遭遇什么，他们时时刻刻是在怎样的危险之中，最后就算收到了侵害，社会也只会说这些omega为什么要晚上出门，为什么要单独跟alpha出去吃饭约会，他们一定是想发生什么，与其这样，我们不如一开始就保护自己。”
    “但是，这不是你对我泄愤的理由。”姜弈半睁着眼睛看着向洛，平静的说：“这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
    向洛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站在房间的对角线上。终于，向洛开了口：“那天，我看见了。”
    “？”姜弈歪着脑袋，不解的继续听着。
    “我的异能一直不稳定，那天也几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晰的。”向洛耷拉着脑袋，缓缓说道：“灵体。”
    ！
    姜弈脚步一软，勉强撑住了窗框，余光之处看到漆黑的窗外，心咯噔一下。
    今晚看来是不用睡了，他仰头看向天面，撑着窗框的手压得发疼。
    “他们说，他们一直在看着你。”向洛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说：“虽然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确实看到了。”向洛又摇了摇头继续说：“但是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导演本来告诉我只需要上去装装样子就可以了，可是我不能接受，明明我的异能是真的，为什么还要我骗人，所以，那天我就像，只要我真的召唤出鬼魂了，我就能证明我的异能，证明我的实力。可是，因为那个鬼虽然现场的人都看到了，但是摄像机完全没有拍进去，所以，导演说我没有按剧本走，以后也不会再用我了。”
    说着少年双手捂住了脸，蹲了下来，痛苦的抽泣着。
    姜弈扶着墙慢慢走了过去，蹲了下来，轻轻揉了揉向洛的头发，安慰着：“你做得很好，你没有骗人。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问问你那天你见到的鬼。”
    如果是一直在看着我的，会不会是自己的父母。姜弈一直这样希望着，然而向洛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就算把父母的照片给向洛看了，也是无济于事吧。
    “我那天也是太害怕了，才会倒下的，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向洛把脸藏进了膝盖后面。
    “不用谢，见死要救，是人的本能。”姜弈又拍了拍向洛的肩膀，“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再说下去姜弈真的可以睁眼到天亮。
    向洛嗯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门口，在拧开门的时候，向洛转向姜弈说道：“姜哥哥，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姜弈先是一愣，又缓缓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好人。”说罢向洛拧开了门，向外走去。
    姜弈见他迟疑了半步，像是在门口见到了什么人，追上前去，就看到靠着站在门边的首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