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尸体

    景华还记得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是那一年天灾,饿死了无数的人,到处都是尸体。那些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路边,腐烂,生蛆。
    看惯了那样的场景,景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可时隔多年,她还是会有反应。她忍着嗓子眼里冒出来的酸意,深吸一口气,捂住帕子走了过去。
    那些尸体大多数穿着暗色的衣服,只有极少数是鲜亮的颜色,还是被其他尸体上的血污所污染。
    景华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想着春芽的事情,现在这个天气里,虽然会腐烂,可春芽不过丢失了五日,就算真的不幸遇害,想来也不会腐烂太过严重。
    想到这里,她眯着眼睛努力的找着,忽然,一具尸体引起了她的注意。倒不是因为这尸体是春芽的,而是这尸体的死法,开膛破肚,太过残忍,看这样子,显然这人没死多久,身上的尸斑还是新鲜的。
    望了望远处,她面无表情的走近,越走近那尸体的味道就越严重,甚至她捂着鼻子还是能闻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过去,而是从不远处找了个树枝,扒拉着观察那具尸体。
    找了半晌,没有春芽的尸体。
    景华松了口气,她一转头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发现王大与卫朝言都在后边找着。景华心中一动,便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现出来再说。
    等三个人都距离这个地方远一点的时候,景华才深深的洗了几口气,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尸体,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最近发生杀人案了吗?”
    王大摇摇头,“并无,公子,怎么了?”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景华尽量简单的描述了出来。
    可饶是如此,王大和卫朝言还是听出了景华所隐含的意思,他肃着一张脸继续往里边走,走到景华刚才的位置,观察了半晌,等回来的时候,面色更凝重了些,“可能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怎么?”景华不明所以。
    “那尸体虽然被开膛破肚了,可你没发现么?刀口十分整齐,倒像是仵作的手法。还有这样的尸体,不光只有一具,至少我看到的就有三具,而且死的时间都不一样。”
    就连景华眸子里都满是惊愕,“这……”
    “怎么办?”
    “先调查看看再说。”
    景华点点头,“那我们还继续从这边调查吗?”
    “先回去吧。”粗略的看了一遍,这里没有春芽的尸体,那她生还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些,想到这里,卫朝言不禁开口,“你们这里的人死了的都是扔到这里的?”
    “是,因为这里是默认的乱葬岗,所以平素方圆多少里之外都不会有人烟,况且这里还是种庄稼的百姓居多,不过也在几里之外了。”
    卫朝言点点头,“走吧。”
    去了一趟乱葬岗之后,景华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少了些,感觉自己身上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就连自己当年当乞丐多久不洗澡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一回去她便觉得自己浑身痒痒,忍不住让红袖给自己烧洗澡水。
    等洗过一个热水澡之后,景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闲下来,她坐到桌子面前,让红袖找来了纸笔,她就开始画图。
    她心无旁骛的想着事情,画的也就快,等红袖看到了画好的画不由得吃了一惊,甚至眸子里还有些惊惧,“主子,您这是?”
    景华摇摇头,“今日我们去了乱葬岗,这是从乱葬岗看到的。”
    闻言红袖将那张纸拿起来,仔细的看着,“主子,这尸体是被人杀了的?”
    “对,王大说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在这里。”忽的,景华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细节。
    那里的尸体,有的都是穿着很完整的衣服的,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一个可以丢在乱葬岗的人,怎么会有人给穿上好衣服呢?
    景华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不要紧, 她将这个问题写在了纸上,记录下来。
    还有几个证人所说的证词,包括春娘子,买地瓜的中年男人,画画的树上,和卖豆腐的姑娘所说的话,串联起来, 就是一条完整的路线。这其中疑点有时间上的那半个时辰亦或者说一个时辰,还有就是明明那人想去菜市,为何去相反的方向兜了一个圈子?
    这也是一点。
    想到这里,景华一一记录下来。
    红袖看着她在纸上的写写画画,心中却有了个一个想法,于是抿抿唇开口道,“主子,听您说的书生见到春芽的时间,差不多正好是我从医馆出来找春芽的时间,会不会是那个人看到了我出来找春芽,于是刻意先往南边走的?也算是想要混淆视线,找不到人了肯定是要问的,南边也去了,北边也去了,以此来创造机会,和给他逃跑的时间?”
    可悬壶堂的那个女人却说那个灰衣男人和春芽真的去了。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去了呢?若是真的去了的话,那这条路线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去的话,那悬壶堂的女人为什么要说去了?为什么要说谎?
    景华感觉他们处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上,他们在明处,而敌人在暗处。而现在事情陷入了这么一个复杂的境地,似乎已经不是涉及到春芽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要调查清楚整个事情,还有悬壶堂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是了,景华可以肯定悬壶堂是有秘密的,首先那女子手中的药丸子就与众不同,闻所未闻。她倒是也看过许多医书,可这样的制药手法却是从未听过。
    还有乱葬岗开膛破肚的尸首,这些尸体到底是不是有主的?可这些到底是被人开膛破肚害死的还是死去被人开膛破肚的,他们都不知道,若是能找到一个仵作的话,应该是能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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