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

    林有叶下了班回去接到叶女士的电话，叶女士的声音充满了兴奋，没头没脑的问，“这个沈蓁是那个沈蓁吗？”
    她没懂，叶女士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她在工作中手机是不能带去工作场所的，晚上又加了会儿，不知道这些爆料也在情理之中，叶女士又问，“就是高中跟你表白的那个吧，今天终于见到照片了，真好看，长得真好看。”
    林有叶没说话，她的目光停留在沈蓁发的九宫格上，每一张都看了一遍，正在重新看第二遍，她看出了沈蓁发照片的小心机。
    电话里叶女士兴致很高的跟她讨论照片，“不错，小姑娘鼻子好看，高挺，眼睛也不错，有神，你看第四张，脸型真好，快看第八张那腿真直，小腿满长的个子应该不低。”
    “妈。”林有叶没温度的声音通过电流传了过去，她叫停了叶女士的兴奋，“不要随便对别人评头论足。”
    “我这是在夸奖她。”叶女士纠正她的措辞，“这歌配的也好，我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勇气可嘉。”
    勇气可嘉，叶女士似乎真的很喜欢沈蓁，说起她来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当然这笑里有一半是用来调侃她的，脑海中有慢镜头在回放，她又想起沈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逐渐暗淡的过程，像是恒星在坍缩。
    挂了电话，微信里有很多条未读消息，有几个尚有联系的同学询问她爆料的真伪，还有吴悦在一遍一遍的数落沈蓁，替自己打抱不平，她一律点了已读不作回复，然后将手机丢在客厅人去了书房继续写论文。
    事情久远又没有当事人，捕风捉影的八卦很快被其他八卦盖了过去，拍戏的沈蓁重新进入状态，演技好得不行，燕姐提的剧本已经看了好几天，时间约的是今天跟导演见面，跟剧组请好假她匆匆赶回北城，一下飞机燕姐就把车开去了约定的咖啡店。
    燕姐说道，“献礼片，意义非凡，你要好好争取。”
    “知道了。”
    “怎么蔫蔫的？前几天那个爆料帖子里有鼻子有眼的评论，应该都是你的老校友，这些人有够无聊的，见不得人好还是自己过得太差。”
    沈蓁因为赶飞机有点累，口气软软的说，“算了，别气，说得也是实情，下次再出来及时处理就行了。”
    她句子里的实情被燕姐还有张张假装没有听见，助理张张岔开话题，“蓁蓁，她那张证件照是真的假的？”
    沈蓁打了个哈欠，困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擦了擦眼角，“是她。”
    这下来燕姐都来了精神，“你同学那长相放娱乐圈靠脸就够吃饭了，花瓶都没她好看。”
    张张附和，“证件照都这么好看，气质太出众了，高冷大小姐随便演。”
    沈蓁说，“别想了你们，没看见爆料里说嘛，人家是学霸，全市第一，去的清华，我后来听说她本科毕业后去的常春藤深造，人家是国家重点培养对象，你们还想撬国家的墙脚？”
    张张一脸崇拜，“这么厉害？长得好看还那么努力，我要再加把油，对了蓁蓁，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沈蓁看了眼窗外车流，“早都不联系了。”
    燕姐跟张张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燕姐开口，“路上还有时间，你赶紧睡会儿。”
    沈蓁依言阖目一直到地方才睁开眼，她们早到，对方来后双方谈得很投机，导演那边对沈蓁非常满意，合作基本上算是谈了下来，燕姐高兴坏了。
    “跟剧组说了明天回去，现在是送你回家休息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公事谈完不用维持形象的沈蓁又开始打哈欠，“回去，睡觉。”
    睡梦中，沈蓁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她坐在教室里，中间最好的位子是林有叶的，她看着她在认真记笔记，鼻梁高挺，不爱笑，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但就是吸引着她的目光，久了竟让养成了偷看她的习惯。
    她一觉睡到凌晨四点，醒来后带着浅浅的惆帐，十年都要过去了，她不也都释然放下了吗？为什么林有叶还要毫无预兆的出现，一切源头都是那条女博导的热搜，她不该点开，不该给那些尘封的往事可乘之机，她睡不着，去飘窗点了根烟看着城市平静的夜晚。
    回到剧组重新开工，半个月后顺利杀青，导演送了花，她和全组人拍了几张大合照，然后在大家的送别中去化妆室卸妆，张张已经在酒店收拾好了行李，她这边收拾好那边就赶去机场，无缝衔接忙如陀螺。
    回到北城，第二天她又赶去拍杂志封面，附带一个简短的采访，这是粉丝掐架攀比项目之一，大杂志封面的月份及数量，作为一个十分宠粉的偶像，她要给足她粉丝掐架的底气，在业务能力及战绩上咱家绝对不输。
    杂志拍完又去录音室给新剧录主题曲，回来之后又忙了五六天终于可以休息了，保姆车上，她跟燕姐讨价还价，“让我睡几天，我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脑子都迟钝了。”
    “你本来就不太聪明。”燕姐毫不留情的打击，“睡睡睡就知道睡，明天给你放假，后来给我来公司开会。”
    “不要了吧。”
    “少废话，不是困了要睡觉吗，还不赶紧睡。”
    沈蓁觉得自己是在做苦力活，不然怎么会这么累呢，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她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事与愿违，电话响起。
    刘白开场第一句就是，“气死我，你说吴悦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她肯定就是嫉妒你，从高中就开始嫉妒你。”
    沈蓁一脸莫名其妙，“哪个吴悦？什么嫉妒我？”
    刘白开始絮絮叨叨她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她们高中同学，家住得近上学放学都一起，关系是真的好。
    前几天那爆料出来，刘白气不过就去同学群里说了几句，希望大家考虑下沈蓁的职业不要随便乱说，本来老同学都整齐划一表示那些评论绝对不是他们说的，偏偏这个时候吴悦跳了出来，说什么让她转告沈蓁自己在娱乐圈那种肮脏的地方，不要拖林有叶下水。
    “你说气不气，本来大家都保证绝不乱说你以前的事，谁知道她跳出来就在那说东说西指责你，气得我跟她在群里吵了两天。”
    沈蓁不知道这茬，她又不在同学群里，而且吴悦她都快忘了长相，“别理她就是了。”
    吴悦话里话暗讽娱乐圈不干净意指沈蓁也不纯洁，这才是刘白跟她吵架的真正原因，但她不能告诉沈蓁，“我就是生气，林有叶要是不高兴就自己来找你，她凭什么说三道四。”
    提及林有叶，沈蓁想了想问，“那林有叶有说什么吗？”
    “你工作傻了？林有叶是理科1的，跟我们后来不同班。”
    “那。”
    她没说完，刘白听懂了，“听吴悦那意思应该是她跟林有叶一直都联系，私下也常见面。”林有叶太扎眼了，但凡跟她同学过都很难忘记她，她又说，“林有叶那人，半天闷不出个屁来，她才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刘白这句话把沈蓁逗笑了，说得也是实话，你跟林有叶讲十句话，她回你一句就不错了，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首先你的内心要足够坚强。
    “行啦，气什么？什么时候来北城我请你吃大餐，给你补补漏掉的气。”
    “拉倒吧。”刘白在电话那端翻白眼，“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兑现了吗？每次我去北城你不是在外地拍戏就是要出席活动，还不如等过年回家见你方便。”
    这是实情，“不好意思嘛，下次你来，我一定兑现承诺。”她又开始打哈欠，“我要睡了，这几天都没睡好。”
    “那好，晚安。”挂了电话刘白看了眼时间，晚什么安啊，才下午四点。
    下午五点下班，同事有聚餐，林有叶虽然话少但不太推辞单位聚餐，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久了容易出问题，几个同事打一辆车，她坐在前面。
    同事了解她，习惯了她这种冷清，三个人坐在后面聊得热火朝天，小徐说道，“听说了没？有大片要去基地那边取景，我听主任说，讲咱们国家重大科技成果发展史的。”
    “主演是谁听说没有？”
    “有很多个好像，我隐隐约约听到个曲，应该是曲筠宁。”
    “不会错的，她这个姓特别，还有呢还有呢？有我喜欢的我就申请去那边看看。”
    “还有沈蓁好像。”小徐说完瞟了眼副驾驶的位置，前几天林有叶跟沈蓁的八卦可是在单位席卷个遍，这会儿她提起沈蓁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几个人相互递去眼色又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林有叶那个样子怎么会有女孩子愿意去表白，男孩子嘛她们懂，毕竟长得美可以满足男孩子的虚荣，就算爱答不理的勉强也能忍忍。
    可沈蓁她自己就很好看，光鲜亮丽，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还能是高三压力太大，她不是去表白而是去拜学霸借点考试运？
    停顿太久，话题还得继续，“沈蓁？不是吧，她跟曲筠宁会不会打起来？上次没拿到奖她还提前退场了，搞不好真的要打起来。”
    “不至于吧，再说能在基地取景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电影，放心吧，她俩内心就是讨厌死对方面上也都是好姐妹，现在的女艺人不都爱立好姐妹人设嘛。”
    后面的谈论又讲到了别处，林有叶的思绪还停留在沈蓁那里，她记得曲筠宁，是那天听广播听来的名字，后来自己跟着沈蓁上热搜也大致浏览过爆料内容，她给曲筠宁的定义就是跟沈蓁的关系不好，其他的没有印象。
    她拿出手机，沈蓁刚好发了条微博，配了傍晚好三个字，照片是北城的傍晚，从高处拍的，落日浸染的晚霞很好看，她朝前方看了看，车子也在朝西走，正好能看到跟照片差不多的景象，鬼使神差的她保存了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