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回程(3)
老爷子感叹道：“小爽啊，想必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吧。”
顾爽微微一笑，也在老爷子身边的石头上坐了，道：“爷爷，您不用担心，那果酱和酒，我那里还有些，您想给谁就给谁。”
“唉，就知道我的心思瞒不过你这孩子。”郑老爷子拍了拍顾爽的手，道，“我那些老战友，不说当年死在战场上的，就是侥幸活下来的，也大部分都熬不过时间，去见主席了。前段时间，我身体不好，却也听说我的一个老战友老兄弟也病了，得了和总理一样的病，膀胱癌。据说年龄大做不了手术了，只能化疗放疗……老兄弟遭了罪了。”
说到这些，老爷子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和哀痛，声音也有了些微的哽噎。
顾爽怕老爷子心情太激动影响了身体，急忙抬手给老爷子抚着背顺着气儿，安慰道：“爷爷，您别难过，我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治疗癌症，但想来能让那位爷爷身体强健些也是好的。人不说吗，癌症就是身体抵抗力低下，抵抗不了癌细胞才长的。想来，人体本身强健了，即使克服不了癌症，对治疗也是有好处的。我这次不知道，带来的不多，您先留一些自己用的，其他的都给那位爷爷送去就是了。我回去，再给您送来。”
“嗯，好，好！”郑老爷子拍着顾爽的手，连连点头道，“我想亲自去看看老兄弟。我觉得这几天身体有劲儿了，能出门去看看了。”
顾爽愣了愣，随即笑道：“爷爷，您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看着郑卓然把秦医生挤兑走也不搭腔，为的就是秦医生走了，他好趁机溜号去看老战友的。
郑老爷子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鬼丫头，和那坏小子一样一样的，难怪是娘俩！”
郑老爷子要出门，郑卓然和顾爽自然不敢就这么带着老爷子出去。毕竟老爷子卧床也有好几个月了，自从吃了血果，才逐渐强健起来，不过，一直也只是在房中或者温室里活动活动罢了。还从未出过门呢。更何况，现在这个季节，虽说已过了严冬，气温却仍旧低得很，老人家身体弱，抵抗能力差，室内外温差又大，万一老爷子感染了风寒啥的，再引起什么并发症，谁也不敢担待。
少不得，顾爽将这件事告诉郑卓然，然后郑卓然还得和陈叔一起打电话询问了秦医生。没想到，这次秦医生竟然没有阻止，只是嘱咐，老爷子出门的时候要注意防寒保暖。
去医院探望老战友，是陈叔和郑卓然陪老爷子去的。顾爽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就没去，留在家里陪宝宝了。
郑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打发人去给宝宝买了一堆玩具来，听说宝宝喜欢小动物，还给他要了两只小鹿来养着。两只小鹿看样子刚刚满月不久，比小羊羔大不了多少，只是腿细长细长的，两只眼睛黑黑的湿漉漉的，萌的不行，连顾爽一见也喜欢上了。
很可惜，这里没有草给小鹿吃，只好给小鹿喂加了牛奶的馒头。还好，小鹿倒是不挑食，馒头和着牛奶做成的奶糊糊，吃的也挺香。
从医院回来，郑老爷子的身体倒没什么，只是心情看得出很是低落。
不过，有宝宝这个开心果在，老爷子低落的情绪没多大会儿就散去了，吃晚饭的时候，就被宝宝闹得又笑起来。
看着老爷子这样儿，别说郑卓然，就是顾爽都有些心酸。
老人们年龄大了，最喜欢的无非就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惜郑家的第三代也都散居各地，不是重大节日或者重大事情不会回家。而且，大部分都没成家，仅仅成家的几个也是走仕途的，更是日日忙的不见人，连几个重孙辈儿的孩子老爷子都没见几面。
可是，眼下都正月初十了，公司里早就开始上班了，眼瞅着这一年好几个扩大规模的计划要实施，顾爽却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临走之前的晚上，顾爽哄着宝宝睡着了，自己却睡不着，起身悄悄地走到后边的温室里。
太阳落山后，这里虽然没有了阳光，但自动化的加温系统却已经开启，这里的温度也基本上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数值上。顾爽穿着睡衣，又加了一件棉袍，倒也不觉得冷。
她默默地走到溪流边的大石上，在白天老爷子坐的地方坐下，目光似乎是看着潺潺的溪水，其实却已经放空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认识顾爽的人都知道，她的老人缘特别好。周老太、刘向民、宋淑清老爷子，王锁柱老爷子……再到郑老爷子……似乎，认识顾爽的老人对她都挺喜欢，再熟悉些就差不多当成自家孩子来疼了。
可，真正熟悉了解顾爽的人才知道，其实，人心是靠人心换来的。顾爽本性善良，对老人们都含着一种自然地尊敬和悲悯。这种悲悯，不是对老人的可怜、怜悯，而是对生命的一种悲悯。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作为地球上的主宰，似乎比植物更加活跃，生命轨迹也更加丰富多彩，但是相对于花花草草来说，人类的生命却显得相当的脆弱。不说一岁一枯荣的小草，很多植物能够平平静静与世无争地活上几百年，甚至成千上万年。但是人类，即使如今医疗条件、生活条件大大提高了，也不过白马过隙的一百年，而且因为环境污染和各种污染日益加重，癌症和其他一些不治之症的发病率也呈日益增长的趋势。许多人，甚至青壮年就怅然陨落。更有一些小孩子，不过几岁、甚至几个月，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这些，对于庞大的人类社会来说只是一个个个例，但对于每个人或者每个家庭来说，一旦遇上了就是百分之百的伤痛。往往伴随而来的，还有因病致穷的穷困潦倒……
其他的人，顾爽没看到，没有多少感触，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垂暮的老人的悲伤凄清，她却深受触动。
她是真的想让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多一些……唉，若是能够将老爷子带回去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顾爽禁不住激灵灵一个冷战清醒了过来。随即就露出了一抹无声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