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陆宗元幽幽地看了一眼杨潇:“同样都是闭关苦读,王哲瀚闭关半载,嗖的一下就蹿到前面去了,你怎么连个尾巴都没碰上。”
    霍都哼笑了一声:“杨潇,你怕是在家里摸鱼?”
    花柳摸了摸下巴:“估计还偷摸着看黄本子。”
    杨潇:“……”
    事实上,他确实就是摸鱼看黄本子去了。
    楼家小院。
    楼君炎端坐书案,风轻云淡地读书,对于近日放榜之事全然不关心,反而是陆燕尔比较着急,几次三番伸长脖子看向院外,等着喜报的到来。
    陆燕尔移步走到他跟前,伸手遮住了书上的字,嗔怒道:“夫君,你怎么如此沉得住气?我让小五去看看榜单,你也不让。”
    楼君炎捉住她的小手,轻笑:“只要没有以往劳什子的糟心事,你夫君必定会金榜题名,好生等着便是。”
    语罢,冬梅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公子,少夫人,报喜的人来了。”
    闻言,陆燕尔快速走了出去,这般激动宛若是她亲自下场考的一般。
    只见一群闻讯而来的人围聚在门口,被敲锣打鼓声吸引过来的,高中可是喜事,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皆能讨个好彩头。
    出来的却是个挽着妇人发髻的漂亮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肤白貌美,明媚皓齿,极为灵动媚人。
    众人不禁一愣,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京兆尹的衙役拿着一轴贴以金花的紫菱,上前一步,对着陆燕尔拱手道:“喜报贵府公……老爷楼君炎,应本次恩科,高中第一名,报喜人李四。”
    “第一名?”
    陆燕尔呆了呆,不胜欢喜,一时没反应过来去接那喜报,直到身后传来楼君炎独有的薄荷香气息,她才堪堪回神,楼君炎竟然真的中了第一名。
    紫金喜报,不就是金榜题名的意思吗?
    楼君炎将喜报接了过来,杨唇道:“有劳。”
    一袭青衫的男子身姿挺拔,风姿清隽,眉如墨画,眸光锐利,本是以读书博取功名,身上却未见半分书生气,而是如天潢贵胄般贵气逼人,竟教人不敢直视。
    饶是衙役见多了高中的才子,也不禁目露惊艳之色,以往喜中的无一人及得上眼前人的清贵品貌,以及那份超脱世外的淡然,哪个得知自己高中不是欣喜若狂,而这位俊俏郎君却只是淡淡地勾唇,露出一抹不算笑的弧度。
    而他身旁的姑娘丝毫不逊色,两人并肩而立,如皎皎明月,画面极为养眼,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跟随而来的人本是讨来喜钱,却不想一时竟看呆了。
    半晌,人群中传来呐呐的一阵笑:“老爷,夫人,高中了,还不快撒喜钱?”
    “夫人,不赏些银子?”
    楼君炎侧头,对着兀自发愣的陆燕尔,低笑出了声。
    陆燕尔赶紧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报喜的衙役手里,又抓起几大把碎银子撒向热闹的人群,悦耳般的软玉娇声,听的众人酥了骨头:
    “同喜。”
    小姑娘不仅美,声音更是好听极了。
    衙役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银子,惊了惊,少说也有二两银子吧。
    平素高中的若是权贵富庶人家,顶多也就赏个一两银子,来讨赏的普通人给的都是咯嘣响儿的铜板,这户人家倒好,直接撒的就是银锭子。
    似乎楼家是初入京城,根基尚浅,来讨赏的人也不多,多是些跟着衙役的锣鼓声前来,图热闹的。
    “这趟来得真值,竟是银子。”有人忙不停的捡地上的碎银子,因着人不多,能捡到不少呢,届时能好好逍遥一番。
    陆燕尔转手又撒了几大把银子,趁着众人哄抢之际,谴人送走了衙役,这才命冬梅关上门,欢欢喜喜地同楼君炎进了屋。
    拿着紫菱金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陆燕尔才收了起来。
    她趴在楼君炎肩上,笑盈盈地问道:“夫君,我是不是状元夫人了?”
    “美得你。”楼君炎屈指敲在她额头,嘴角擒着一抹浅笑,“若殿试上,为夫同样表现优异,当今陛下亲赐我为状元,你便是妥妥的状元夫人了。”
    陆燕尔眨眸,故意问道:“那状元夫人又该是什么样的?”
    楼君炎侧身,一把勾下她的脑袋,指尖轻点上那片绯色朱唇:“你这样的。”
    陆燕尔小脸微微泛起红晕,将脑袋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唇角勾起,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
    甜丝丝。
    美滋滋。
    状元夫人?
    状元夫人?她马上就要荣升为状元夫人了!
    陆燕尔眼里眉梢笑藏都藏不住,自己未来所有的荣宠,此生无法及的高度尊耀,皆要仰仗于他。
    她的夫君。
    不过,夫君中了状元应该是要进入翰林院的吧,这一世的官路历程岂非与上一世的全然不同?
    与此同时。
    顾辞同样收到了喜报,温雅如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紫菱帛书上的第三,手指微微蜷曲,恨不得将帛书恨不得一撕为二。
    外出看榜书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进来,看着面色沉怒的顾辞,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说!前面都是谁?”
    是谁都好,只要不是楼君炎即可。
    但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什么,它偏就越来什么,注定了顾辞唯有失望。
    “第一名,楼君炎;第二名,范仲!”
    小厮硬着头皮刚说完,只听得头顶刺啦一声,那承载万千学子希冀的帛书在顾辞手中尽数碎成了粉齑。
    ☆、第50章 第50章甜甜,很可口(二合一)……
    海云帆想了想,说:“家境应该比我稍微好点。”
    楼兄好像没穷的向他那样连饭都吃不起?要不是多了一份抄书的活计,自己肯定早就饿挂了。
    海婆子又道:“能考第一的人,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你多跟人家接触接触,若他不嫌弃,你也可以邀他上门来做客。我记得你说起过楼君炎,他好像是从江州来的,离家千里,父母亲戚皆不在身侧,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娘,你说哪儿去了?”
    林殊娘赶紧打断了海婆子的话,离家求学考取功名,怎么在婆母眼中就成了可怜的孩子。
    海云帆也道:“祖母,楼兄一点都不可怜,他可是带着夫人来京城读书的。”
    海婆子沉思了片刻,挪动了几下嘴唇,想说点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
    拖家带口来京城读书,京城哪儿不需要开销,家里没点银子支撑,能办得到吗?
    这怕不是稍微好点吧?
    傻孙子,怕是傻人有傻福。
    海云帆回了房间,将牛婆子昨天送过来的书翻出来,继续誊抄,依旧是五本,四本坊间戏本子,一本却是官场现形记。
    富家小姐竟然爱看这种书?
    海云帆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这官场现形记以前大致翻了一遍,尽是些贪污腐败之事,海云帆并不喜欢这种书,并未仔细研读过,而此番却必须得逐字逐句去温习,他要赚银子贴补家用,就不得不妥协而折腰。
    却不知此书是楼君炎交于他的,楼君炎发现海云帆此人有一种盲目的天真,既是选择读书入仕这条路,怎能不知其官场黑暗,人性险恶?
    唯有知其恶与黑,方能以心向明。
    林殊娘烧了些热水端进来,见海云帆未准备殿试,反而继续抄书,不禁说道:“主家那边要的也不急,等殿试完了,你再抄写也不迟啊。”
    “没事儿,两件事本来就不冲突,我早点抄完,就能早点拿到银子。”海云帆头也没抬地回道。
    殿试是由皇帝出题,可能随便抛出个问题,也可能是作诗作赋,本就没有规律可循,根本就无从准备,全凭自身多年来的积累阅历,才思敏捷程度,以及面圣时是否露怯。
    陆宗元刚回到国公府,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被陆霜飞的丫鬟请到了霜花阁。
    “姐,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陆宗元大咧咧地坐在桌边,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身为你的弟弟,真是随时都要有这样一种觉悟,我为老姐上刀山下火海,为老姐两肋插刀,老姐很可能为了阿辞表哥插弟弟两刀。”
    陆霜飞满面腮红,眼含秋波,忍不住轻唾了陆宗元一口:“少贫嘴,说正事儿。”
    “考得好啊,考得妙啊!”陆宗元猛灌了口茶,一拍桌子道,“顾辞榜上有名,第三名!”
    “什么?”
    闻言,陆霜飞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顾辞去年就是第三名,这般好的成绩他却是不屑一顾,直接放弃了殿试资格,回了江州。而今年恩科又是第三名,他岂不是又要打道回府,两年后再考。
    到时,她就快要满十八了,这般大的年纪若还没成亲,肯定会成为京城笑柄。
    自己嫁入江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好的办法就是顾辞在京城立足,她才可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在京城成家立业,而姨母随姨父远在江州,爹娘才不会反对的那么厉害。
    “姐,你说顾辞究竟是如何想的?第三名也不算差啊,要是他次次考第三,难不成要考一辈子?”
    陆宗元砸吧了一下嘴巴,继续道,“我们国子监就有个比较迂腐的书呆子,就那个范仲,整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做人又不太会变通。我看顾辞都快跟他差不多了,也是个榆木疙瘩。不过,范仲这次比顾辞考得还好点,排名第二。”
    陆霜飞眼眶泛红,小手死死地绞着手帕子,狠狠地瞪了眼陆宗元:“不许说他坏话!你嘴里的范仲岂能跟表哥相提并论?”
    “得得得。”
    陆宗元翘起二郎腿,塞了颗花生米,含糊不清地说道,“范仲比不上顾辞,楼君炎总比得上吧?人家可是排名第一,在国子监不显山不露水的,平日里月底考核都是中上水平,结果人家一飞冲天了。”
    本想拿王哲瀚举例,人家国子监垫底的成绩,这次都考了个第四,亮瞎他们的眼,但想到这四倒底是排在三后面,只能作罢。
    楼君炎?
    这是陆霜飞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此人就是花灯会上遇到的那个男子,顾辞对对子输给了他,如今恩科也是排在了他后面,还有那个带给她羞辱的美貌夫人。
    她与顾辞,何至于事事落于他们之后。
    陆霜飞抬眸,眼里有浅浅的幽光划过:“小三儿,你可知楼君炎的夫人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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