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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六爷的质问

    说话的正是孙立堂,我抬头一看这仨人脸都不擦了,立刻跟见了鬼似得杵在那里。我父母倒是很热情,想必这段时间他们都处成了朋友。
    “快进屋,快进屋!”母亲是个外场人,不管家里有多大事儿,家里要是有外人在,一定是先招待客人,“农村人家也没啥好招待的,这鸡鸭鱼肉还都是你们昨天晚上带来的呢!今儿早上我就借花献佛了啊。”我妈随说着随把最后一碗稀饭放到了桌子上。
    孙立堂和黑皮俩人倒是规矩,依次给我父母点头问了好,这群人里六爷岁数最大,看都没看我一眼,在饭桌上手居中坐了,好像那个位置本来就属于他,这里本来就是他家一样。
    “弟妹,别忙活了。”他冲着我妈说,然后点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对着我父亲讲,“老兄弟,快过来坐,这粗活儿就让小辈儿的干去吧。”
    我顿时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这,这他妈咋还叫上弟妹和大兄弟了?这他妈谁排的辈儿?要是我不回来,咋滴,还过上了?这特么远远看去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啊!
    黑皮和孙立堂此时倒像两个懂事的孩子,又是擦桌子又是拉板凳,我搁洗脸盆那个位置杵了半天,等大家都落座好,我父亲才招呼我,“崽子,咋还不上桌儿啊,你那会儿不是说饿了嘛!”
    我此时大脑在飞速地旋转,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在这里干什么?竟然一时间脑海里窜出这么三个哲学问题。
    听母亲的话里话外,这仨人昨天晚上就来了。那半夜堵我们的莫非另有其人?这仨人来干什么?还有我回村子的当晚这仨人也恰巧出现在了我家,是巧合还是我一直就被跟踪?我爷爷现在到底安不安全,有没有落在那帮人手里?一时间考虑的问题太多,脑子竟然处于了死机状态,“那什么,我不是挺饿,刚刚逗您呢。”
    “这孩子,一见面就跟你爸我开玩笑!”我爸本分人实心眼儿,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端倪,“那啥,你不饿你也搬个凳儿坐这里,好好陪陪你们老板。”
    老板?啥时候这几个人又成我老板了。哦,我想起来头一次带他们进村时,跟我父母介绍的就是六爷是我老板,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真就坡下驴,实受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指不定从我父母嘴里套出了什么。
    听父亲这么一说,我自知无论如何也得留下了,我便只好搬个凳子坐在黑皮和孙立堂中间,这次算是跑不了了。
    这顿早饭出奇的安静,农村人吃饭其实没城里人那么大规矩的,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在我眼里看纯粹就是个屁。可今天这个场面无乱如何,谁也提不起话头儿来,各自心揣鬼事安安静静地吃着,不大一会儿,一桌子菜就吃了个干净。
    吃罢早饭,孙立堂和黑皮两人留下来给我母亲帮忙收拾碗筷,期间两人谁也没看我一眼。六爷和我父亲吃完饭就搬个马扎在院子里晒暖儿,一人一根儿烟相继抽了。我则推脱头晕回自己屋睡觉去了。我哪里他妈睡得着啊,我现在近乎于疯狂,我拼命的在想对策借口。
    果然不出所料,不多大一会儿外间屋的门“吱扭扭”开了,进来的正是六爷。我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实则是在眯着眼看他,太阳光从他背后打进来,衬托的这个糟老头子犹如天神下界。
    老头子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挺好,虽然衣着行头还是那么紧陈利落,但是眉宇间的憔悴是看得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件事造成的。
    老头子在我屋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我轻轻地打起了鼾声。
    “别装了,起来吧。”六爷声音不高,但是却显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一看露馅儿了,一咕噜身爬了起来,心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跟你这老东西同归于尽!“呦呵!六爷来了,刚刚睡着了没看见。”由于抱着这个念头儿,语气也自然轻佻了不少。
    六爷见我卖狂,眉头微微一皱,但多少也是有教养的人,要是搁孙立堂身上早上来正反给我两个大耳贴子了。“我问你,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旅游!天南海北四处走,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品品世间的千滋百味。做回济公长老,管天下事,打是非人,哪里不平哪有我,哪里不平……”我越说越嗨,最后几句甚至是唱出来的。
    “你可别他妈搁我这儿扯犊子了。”六爷气得冒出句家乡话。
    我嘿嘿贱笑,“得!跟您说了您还不信,说我瞎扯,那您说我干什么去了?”这是试探,你不是问我干什么去了嘛。好!那我就先问问你这个老东西,脑袋里到底知道些什么,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存货。
    六爷是万万没想到才数月未见,我竟然变成了这种混不吝。他也是只老狐狸,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冷哼一声,“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瞧瞧你做的好事儿!”
    这一来二去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知道什么了,把明白的事情整糊涂这是中国人的一种处世哲学。
    于是沉默……
    大约过了一根儿烟的时间,孙立堂和黑皮两个人从屋外闯了进来,见我和六爷相互对视着默默无言。“我靠,你小子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啊,敢和我家老爷平起平坐了。站起来!”说话间,孙立堂一个一薅脖领子把我从床上就揪了下来。
    我对孙立堂这人是没脾气的,跟六爷这种人呛几句他顶多说个“孺子不可教也”,他是属于那种笑面虎,当面从不翻脸的人。可孙立堂就不同了,这家伙本来就是个粗人,而且是个十足的混子,那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我跟他站一块儿总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孙立堂一伸手就把我从床上拎了下来,不等剩下的两人发言,直接恶狠狠地对我说,“小兔崽子我问你,昨晚坟地里那家伙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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