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等她收拾完毕,贺屿州也正好从外面抱进来一个废弃的箩筐,里面整整齐齐的趴着三只可爱的小灰兔,“这三只兔子,咱们要不要偷偷的养着?”
现在每家每户养多少牲畜是规定了的,像两口之家,能够养三只鸡,两只鸭子,贺屿州家里只有两只母鸡,按照量来说的话,是没有超标的。
不过迟穗的想法跟贺屿州一样,养兔子这件事情,最好就偷摸着进行。
兔子的繁殖能力非常快,成年的兔子一般一个月就能下一窝仔,如果他们把这些兔子养着了,以后陆陆续续还可以吃点兔肉。
迟穗的空间里好像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动物,就这样弄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死,也不方便和贺屿州交代,不过她却上了心,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去尝试尝试。
“那我们把兔子养到哪里比较好?”迟穗有些犯难。
在农村里面走家入户串门是很常见的事,养这么几只兔子,若是养在杂物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贺屿州家里是老房子,当初他大伯靠着父母的帮助,新建房子时搬走了,剩下的这三间老房子便留给了他们一家,顺带一起留下的还有两间,平时用来养鸡,放稻草所用的杂屋。
两间杂屋一分为三,一间用来堆柴火,另外两个小间用来养鸡和做厕所,贺屿州早就想好了,“等到今天晚上我在放柴的那间屋子里头隔出一块出来,养上这三只小玩意儿,神不知鬼不觉。”
杂屋背靠着山,前面又有主屋的阻挡,若不是有意去看,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有了这个小惊喜,迟穗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那我们人拾掇拾掇,炒一锅兔肉吃吧!”
贺屿州终于看到她眉开眼笑,他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是老规矩,我给你打下手!”
他手上有劲,三下五除二就将兔肉剁碎成块,放进碗里加了点盐腌制备用。
前些日子他的宝藏媳妇儿从外面回来,拎回了一大瓷缸的结冻猪油,说是她城里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借着货运司机带过来的,在别人家里还缺油水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可以正常放油炒菜了。
冬天里面没有紫苏,好在迟穗早有准备,秋天的时候储备了一些花椒和香叶。晒了两大袋的红椒,这些都是上好的配料。
葱段蒜苗配和提鲜草切碎,贺屿州已经识时务地将锅给烧热了。
猪油下锅化开,将兔肉倒入翻炒至金,然后扒拉到一边,在热油里面加入花椒,香叶,红椒,蒜头炒香,再将兔肉搅拌均匀,稍微噌一点水,一盘麻辣鲜香的炒兔肉就出锅了。
冬天的晚上不用出工,一般家庭都是不煮饭吃的,贺屿州虽然有些退伍补贴,毕竟那些都是死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两个人也是节俭过日子。
所以,晚饭也只是每人一个红薯。
若是放在别人家,肯定无比的心酸,这个年头缺油水,一年里的劳动强度又大,一顿饭感觉能吃下一头牛,一个红薯根本塞不了牙缝。
但是他们家里,拥有这样一大碗鲜香美味的兔肉,就显得无比的富足了。
贺屿州咽了一口唾沫,将菜碗里那大块的兔腿肉放到迟穗的碗里,“大厨先尝尝~”
迟穗也礼尚往来,将另外一块兔腿肉放进他的碗里,“一起来。”
说罢,她也不再矫情,伸手捏住那块腿子,咬上一口,满足的开始品尝。
贺屿州跟她在一起半年,对于处理食材的那些方法,早就学会了,大块的兔肉腿打了花刀,又经过食盐腌制,不会存在炒制过程中有寡淡不熟的部分。
经过油炸的兔肉,外边那一层是焦酥焦酥的,而里面的兔肉却是十分的鲜嫩,花椒的麻,辣椒的辣,葱蒜的香,再加上提鲜草对肉质最大程度上的激发,舌头包裹着点点的麻辣鲜香的汤汁,兔肉经过牙齿与牙齿之间细细磨合……
那个味道,棒极了!
“穗穗,你这手艺也太好了!”贺屿州是个大男人,虽然学习了半年,仍然没学来迟穗那优雅的吃相,一块兔肉就被他三两口地咽下了肚,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种热乎乎的肉类所带来的满足感,温暖的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额头上也冒出来一层薄汗。
太畅快了!
两个人吃一只两三斤的兔子,分量完全够,根本也不用什么谦让。
从院子里有光吃到厨房点灯,碗里最后那点汤汁都没有剩下。
迟穗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洗碗!”
贺屿州麻溜的收拾桌子,“好的,没问题!”
一个家庭,若想好好运转,只有两个人团结互助,虽说他要下地赚工分,但是迟穗在学校的工作也不轻松,像这样两人都悠闲的日子,谁多洗个碗,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十来分钟时间,贺屿州不仅把碗洗完了,还端了一盆热水,两个人洗了脸,一天又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农村里面没有电视,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吃了晚饭便是睡觉时间,大概是今天上山也有些累了,迟穗只觉得自己头有点晕晕的,简单的跟贺屿州挥了挥手,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45章 软玉馨香在怀
迟穗睡到半夜, 只觉得口干舌燥, 模模糊糊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隐隐有些发烫,她估摸着自己是白天受了凉,披着衣服, 就打算出去找点热水, 然后再打算去空间看一看有什么可以使用的药物。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屋里的煤油灯早就已经熄了, 一时半会儿她又找不到火柴, 只好摸着黑往外走。
迟穗的房间是左侧的厢房,经过堂屋,可以从大门口出去绕到厨房, 或者经过贺屿州的房间可以直达厨房。
若是平日里, 她便是直接从大门口出去绕到厨房的,也许是生病,人有点晕晕的, 她一时也没有分得清方向,跌跌撞撞就扑到了贺屿州的房门上。
她脚下有点虚,手上便没办法控制好力道, 砰的一声,重重的把掌声直接砸在了门上,睡在里面的贺屿州一下就被惊醒了。
“穗穗?”他试探着问。
迟穗人懵懵的,嘴里的话也有些含含糊糊,“没…没事, 你睡你的,我刚刚走路不小心…”
这句话一听声音就不对,有气无力不说,而且感觉舌头打结。
贺屿州猛地一掀被子,赶紧打开房门,没想到迟穗还趴在门上,门突然朝里面一开,她便没有防备的扑了过来。
柔软馨香的身体滚烫,直接落入了他的怀中,她滚烫的气息在他的脖梗处喷洒,贺屿州一动不敢动……
良久…
他察觉出她的异样,赶紧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穗穗,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迟穗说起话来都有点犯糊涂。
贺屿州单手扶着她,另外一只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皮肤表面滚烫,一摸就知道是发烧了。
他没有照顾女生的经验,暂时能够想到的就是把她带到马定发那里去。
贺屿州费了好大的力气,勉强让迟穗靠着他的背站好,接着赶紧蹲下身子,他的双手刚刚穿过她的嘎吱窝想把人背起来,没想到人没背起来,反倒处到一处柔软。
像被开水烫了手似的,贺屿州猛地收回了手,哪料到背上的人贴着她的后背,一下子就缩到了地上,他赶紧去扶人,可是手能触及的地方皆是一片柔软,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明明是软玉馨香在怀,他却仿佛觉得手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雷。
“贺屿州…我要喝水…”迟穗人虽然烧得有点糊涂了,但是仍然还没忘记要喝水这件事。
贺屿州心里一狠,弯下腰就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让她背靠着墙坐好以后,迅速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自从迟穗和他住到一起以后,他的开水瓶里总是常备温水,所以倒水的功夫也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等他再回到床前,迟穗已经趴在了他的床上。
不得已,贺屿州值得把水先放好,然后再次将人抱着坐了起来,以前在部|队训练时,几十斤的沙袋说扛就扛了,可是这瘦瘦巴巴的迟穗却让他出了一身汗。
终于,她在他的臂弯里摇摇晃晃地坐好了,贺屿州小心翼翼地端起水,喂到她的嘴里,迟穗看来是真渴了,咕咚咕咚干了个底朝天,扁起嘴,不满的嘟囔,“……不够,还要!”
贺屿州没有办法,只好让她靠好,然后再次回到了厨房。
终于,当第2杯水快要见底的时候,迟穗终于摇了摇头,满足地趴在了他的枕头上。
“你烧的不轻,我带你去马定发那里看看,好不好?”贺屿州把水杯放好,嘴里一边询问,一边打算开始抱人。
“……”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就在贺屿州的双手刚刚搂过迟穗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竟然搂住了他的脖颈,有些难受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朵烟花,嗡的一声就炸了,声音都忍不住有些轻微的颤抖,“穗穗…你别乱动…”
可是迟穗哪里听得到,这会儿她只觉得身体难受的紧,脑袋又晕晕的,当然一个劲的只想着搓一搓脑门,缓解一下难受。
贺屿州见她根本听不进去外界所说的话,赶紧晃了晃脑袋,摒出自己心里的异样,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院子。
等他把人弄到马定发家里时,也不过花了十来分钟。
他们到达时,马大宝带着马晓慧也在屋子里,马晓慧白着一张脸,坐在旁边的旁的躺椅上,看样子也应该是有些不舒服,可是马大宝却是一脸的不耐烦,频频打着哈欠。
贺屿州直接忽视了两人,着急的将迟穗放到椅子上坐好,“马医生,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额头烫得都快可以煮熟鸡蛋了!”
“急个什么。” 马定发将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用手掌探了探迟穗的额头,又掰开她的嘴,查看舌苔。
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将眼镜放回了桌子上。
“应该是风寒感冒,你拿几副药去煎着,今天晚上给他拧湿毛巾,敷敷额头,赶明儿就好了…”马定发仔细瞧了瞧,然后一脸淡定的开始配药。
像农村里的女人,就跟牲口似的,谁家娘们没有过个头疼脑热的,也没见哪家男人有这么紧张过。
“这药一副煎两顿,早晚饭后各一次,三副一共6毛钱。”马定发的手脚挺快,不过几分钟时间便已经将药材称好配好。
贺屿州赶紧从衣兜里摸出钱来,痛快的给他数了6毛。
经过这一番折腾,迟穗也悠悠睁开了眼睛,声音虚的厉害,“贺屿州…我这是在哪啊?”
她的脸颊烧得通红,这会儿在灯光的映衬下,可怜兮兮的。
他忍不住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我们在看医生呢,拿了药就回去了。”
“我不用吃药…你们这里的药,又苦又难吃……”迟穗勉强清醒了一些,一想到要吃那些黑的跟墨汁一样的中药,眉头皱得死紧。
她现在是没有精气神,又加上贺屿州在场,不好去空间里面寻找药物,只好口头表示抗议。
“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话梅糖,吃完中药吃一颗话梅糖,酸酸甜甜的,保准你口里不苦!”贺屿州不忍心看她皱眉,好言好语的哄着。
她是城里下乡的知青,自是过惯了好日子,他没有办法让她恢复以往的日子,却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过得舒坦一些。
考虑到这是在马定发家里,迟穗也不好再说什么,扁了扁嘴,勉强算作是答应,心里也有了应对的办法,到时候药汁一煎出来,她得想办法去倒掉才行。
旁边的马晓慧从他俩进来开始,就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他们,今天白天上了一趟山,可能是在山里着了凉,今天她一回到家里,只觉得胃里翻腾,恶心想吐,到了晚上,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吐了出来。
马大宝倒腾鸡蛋亏了本,到了冬天,因为两人都不出工,晚上向来都是没有饭吃的,胃里面没有东西,呕吐起来便也只有一些喝下去的清水,这种干呕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几乎虚脱了。
刚刚又呕吐了一番,勉强算是舒服了一些,可她是个孕妇,有一些治病的药物不能吃,马定发这里配不出现成的药,本打算就这样回家的,可是他的双腿打抖,只能坐在椅子上缓一缓。
起先,没有对比还没有伤害,可是在看到迟穗以后,她心里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同样是嫁给了村里人,凭什么一个被捧在手心里,一个便被踩在泥地里。
她难受!
“穗穗,咱们拿完药了,你趴在我背上,我背你回去!”贺屿州小心翼翼地用围巾裹住她的小脑袋,然后半蹲下身子来。
迟穗身体不舒服,只觉得手脚都发软,便也没有逞强,勉强伸出胳膊,趴到了他的背上。
贺屿州的后背宽广且踏实,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糊里糊涂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驾~我的大马回家了~”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武侠梦,她最喜欢的便是那些纵马天涯的女侠,伏在贺屿州背上双脚悬空的这一刻,让她有一种江湖女侠的错觉。
“好好好,我们回家了。”贺屿州知道她在发烧说胡话,但仍然附和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