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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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略瘦,五官不错的调酒师推过来第二杯酒,五彩的杯子,不同液体在酒杯中冲错杂融合。
此时,跟调酒师一样,浅色马甲,白色衬衫,黑色领带的服务员过来,邀请冯景觅跟林文到楼上,说有熟人邀请。
上面是私人领域,只为内部人员开设,冯景觅与林文过来那么多次,从未去过,一般到这边喝酒消遣的,很少有这个荣幸。
冯景觅警觉性很高,不是那种,别人说是熟人,就随意接触的。
“哪位熟人?姓什么叫什么?”
服务员温温柔柔的笑了,指了指林文,“对方说跟林小姐认识,而且关系不浅,是林小姐一直想合作的人。”
冯景觅狐疑,回头去看林文,林文摊摊手,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一直想跟她合作的人。
而且……还关系不浅?
不过看样子还真是熟人。
这家酒吧也是正经酒吧,没什么好特别忌惮,主要林文被勾起好奇心,特别想看看这位神秘的熟人。
两人互相看看,随服务员离开座位。
楼梯口有一道珠帘,一旁写着“闲人免进”。
服务员撩起帘子,请她们上楼,灯光昏暗,冯景觅看不清脚下阶梯。
不过,刚拐弯,视野就亮了许多。
楼上与楼下格局截然不同,楼上少了一片舞池,宽敞许多,扶着栏杆往下眺望,如果灯光足够,整个酒吧的角角落落尽收眼底。
她们被带到一间包厢门口,不是那种有门牌号的普通包间,服务员推门,林文先进去,冯景觅紧随其后。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雅致,也没想象中那么难闻,淡淡的,若有似无。最起码没有劲爆的音乐,低缓的南方小曲调,宛转悠扬。
正对门口的l型沙发上坐着四五个人,她们进来,这些人瞬间投来目光。
觥筹交错间,冯景觅看见熟悉的面孔。
这人一只胳膊撑着,低头与人说话,看见她,抬手把香烟摁进烟灰缸。
关系不浅?林小姐一直想合作的人?
谁叫林文每次遇见岑旭都两眼放金光,恨不得每次都刮他。
原来深意在这。
房间放着冷气,与外面气流不混合,所以温度稍微低,岑旭站起来,抚平西装外套的前襟。
“给大家介绍下,”他的手伸向冯景觅,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侧,“我女朋友,景觅。”
又看看林文,简短介绍三个字:“她朋友。”
对面四个人相继站起来,低声喊嫂子,其中一个人从阴影中露出脸,冯景觅一看——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年。
……陈冲的舅舅。
陈年相比别人对冯景觅最熟稔,让出身边位置,热情的招呼,“嫂子,您坐这儿。”
冯景觅听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群平均年龄比她大四五岁的男人,点头哈腰叫嫂子。
这场景。
啧啧啧。
冯景觅就爱占人便宜,一时得意,没再计较前几天跟岑旭那个事儿。
不过她现在不计较不代表以后不计较,她等着秋后算账。
冯景觅被岑旭拉到一边,没办法照顾林文,不过林文以前也应酬多,这种场面游刃有余,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陈年叫来服务员,给二位女士点酒,他们喝的毕竟都是烈酒。
陈年刚要问冯景觅喝什么酒,岑旭一个眼神过来,陈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要不给嫂子来杯柳橙汁吧,这一来吧,嫂子年纪小,不能乱喝酒,二来吧,咱们岑总向来不喜欢女人喝酒……”
“……”冯景觅挑眉,“我年纪小?陈老板你觉得我年纪有多小?”
陈年笑笑:“十七?”
冯景觅扫他一眼。
正好林文旁边有空位置,他说罢,走到林文一边坐下。
林文侧头看他,他也噙着笑看过来。
“……你好。”
“你好。”
他伸手,“陈年。”
她便也伸手:“林文。”
第51章
冯景觅没注意到林文和陈年这边气氛不对, 她对陈年给自己一杯柳橙汁很有意见,都是成年人, 凭什么大家都喝酒她就得喝果汁, 岑旭这个人,除了洁癖很烦人之外, 还有一点她无法忍受,那就是双标。
他在外面喝酒应酬,出入夜店叫身不由己, 而自己哪怕是沾一点边边就不可饶恕。
她酝酿着怒火,端起柳橙汁喝一口,顿住,抬起长长的玻璃杯观察。
几秒后,又喝第二口。
这家酒吧的鸡尾酒一般般, 柳橙汁还是蛮让人惊艳的嘛。
满足了口腹之欲, 喝酒还是喝果汁, 冯景觅也就懒得计较了。
除了陈年之外还有三个人也是岑旭的朋友,冯景觅知道岑旭交友甚广,做什么的朋友也都有, 不过这三个朋友不一般,他们除了朋友的身份, 还是岑旭的合伙人, 一起做峄市的文创生意。
只是岑旭对文创馆投资最多,所以属于大股东大老板,而其余三个是小规模融资, 平常店面他们打理的多,拿不定的事才需要跟岑旭报备,而岑旭一个月,最多也只去个三五次。
岑旭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大型文化活动,有身份不一般,结交后对公司生意有助益的时候,才会亲自出面。
跟周老的初次碰面,就是峄市的一次大型国际文化交流会。
提起周老,陈年想起一事:“前段时间那个刘局让我去帮他搬家,我挺不爱去的,那语气,好像把我当成谁手下的小弟,搬家这样的事,还用的着我出面……这个刘局,岑旭你跟他关系不错吧?”
岑旭看过来,“不熟。”
“不熟?你们上次不是一起喝过酒?”
“我跟他上面熟,跟他不熟,喝酒是恰好碰到。”
“他上面?哦,你说周老啊?”
岑旭点点头。
陈年说完这茬,发觉身边佳人冷落,主动邀请林文出去,到楼下舞池跳舞,冯景觅看看陈年那油腔滑调的德行,实在不满意,想着,只要李文一个眼色,她立马就站起来救场。
谁成想,林文欣然答应,“好啊。”
冯景觅:“……”
他二人站起来,一前一后出去,到门口,陈年还笑着主动推门,林文出去,他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舞池的灯光让人迷乱,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除了音乐什么也听不见,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跳舞,却是完全独立互不干涉的,因为除了肢体,完全没任何语言交流。
她穿着一件到脚踝的针织包臀裙,不适合跳舞,腰和跨扭动起来,却很夺人瞩目,淑女娴静中带着那么一股子放荡不羁。
陈年陪她跳了一会儿,独自出来,点了两杯烈酒,抱着膀子坐下,一瞬不瞬的欣赏她。
没多久林文出来,走到他坐的桌子旁,端起温水解渴。
林文放下酒杯,“看我什么?脸上有字?”
“不是,”陈年低下头笑笑,“看见你就想起来一个人。”
林文蹙眉,“谁啊?”
“我前妻。”
她有一瞬间的扫兴,“我跟她长得很像?”
“完全不像,性格也不太像。”
“那怎么想起她?”
“因为恨呗。”
“她怎么成你前妻的?”
他又笑笑,抬起指尖在头顶画了一圈,“不吭一声送了我一顶新帽子,绿色的。”
林文差点被他的幽默笑死,笑的弯下腰,好半天才站直身。
林文已经许久没正式接触过男人,离婚有段时间,她疯狂过,堕落过,自我放逐过,两个月后,突然有一天清醒,开始回味两人要好的时候,午夜体会单身的孤独。
但对方犯的错是不可饶恕的,所以尽管难捱,林文也不曾犯贱。
在这一点上,陈年跟她可谓是惺惺相惜。
两人之间忽然静默,林文擦擦眼角因为大笑流出的眼泪,在指尖捻磨开。
“比惨的话,那你肯定没我惨。”
“说来听听?”
“我老公也不吭一声送了我一顶绿帽子。”
“然后呢?”
“关键是,我从他是个穷逼的时候就熬他,一直熬到他出人头地,出人头地才半年……所以,爱情算个屁啊。”
她说:“我告诉你个秘密,离婚之前,有天晚上我们大吵了一架,他说了很多很多伤害我的话,去民政局离婚的前一天晚上,我百里送炮,跟一个认识只有一个月的男人睡了。”她拍拍胸脯,“房费,我出的。”
陈年一眼不发凝视她。
“老娘就是这么霸气,你敢对不起我,敢给我戴绿帽,那不好意思,我一定得还你一顶。”林文手里拿着啤酒瓶,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她眼神迷离,口齿也变得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