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傍晚余晖淡淡,从西边漫过来,大家吃饭的吃饭,回家的回家,操场上只有零星几个练体的学生。
    梦夏第一圈还行,第二圈开始慢下来,沈琰不急不缓地跑在她身边,到后面,梦夏实在跑不动了,沈琰快步跑到她前面,倒着跑:“别停,一次性跑完。”
    梦夏按着腰,额角渗出细汗,脸颊红红的:“我要休息会儿。”
    沈琰看着她:“手给我。”
    梦夏每个骨节都泛着酸软,慢吞吞抬起一只手,立马被沈琰握住,他又拉起她另一只手,拖着她慢跑:“这圈跑完就休息。”
    梦夏跑得脑子放空,完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米,呼吸一下下压着喉咙,干涩难耐。
    被沈琰拉着,也不需要看路,只有一个念头,跟着他跑就行了。
    这圈跑完,沈琰慢慢停下来,梦夏晕乎乎继续跑,直接撞到他怀里,明白跑完了,腿一软就要坐下去。
    沈琰搂住她的腰往上托:“先走一段。”
    汗水一整串从鬓角流下来,梦夏呼吸急促,说不出话,又被他拖着走了半圈,走到操场边角,不管了,直接坐到地上。
    沈琰站在她身前,抓起衣服下摆擦汗,少年精瘦流畅的腹线露出一截,夕阳下,细密的汗水泛着一层薄薄的亮光。
    梦夏不小心扫到一眼,连忙别开眼睛,除了跑步未散的热度,皮肤下隐隐又升起另一种热度。
    沈琰坐到她身边,抬起手说:“击个掌。”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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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傍晚慢跑几圈, 梦夏的耐力有了提升。
    运动会前一天, 班级练完队形天色已经沉沉暗下来,余自立又交待了运动会的注意事项, 终于说:“解散。”
    同学们一窝蜂散开,没几秒就剩下一高一低两道身影, 梦夏问:“今天跑几圈?”
    路灯从远处照来, 到操场已经失了力度,沈琰看着光线暗淡的操场,说:“今天跑一千米,我们比比。”
    “我们比?”梦夏扬着尾音, 不可思议,她和沈琰怎么能比。
    沈琰说:“我让你一圈。”
    操场一圈四百米, 一千米也才两圈半,梦夏道:“你让我快一半了。”
    沈琰轻笑:“还不够?”
    “”
    太嚣张了,梦夏被他激起热血, 也来了劲头:“你太瞧不起我了吧。”
    “那你最好不要让我追上。”
    两人拉了韧带,又热了会儿身, 沈琰站在原地让她先跑,梦夏速度均衡, 稳稳地跑。
    等梦夏跑完一圈又到这个点时,沈琰擦着她的肩快速超过她,跑到弯道还冲她挥挥手, 不正经得很。
    天色暗得很快, 两道身影像两个前后追逐的小点, 风夹着衣摆掠过,肆意奔跑。
    随着沈琰逼近,梦夏有了比赛的感觉,有点紧张,也越跑越有劲儿。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冲刺终点,梦夏大脑放空,脚步不停歇地往前冲,全身血液奔涌升腾。
    沈琰追到她身边就慢下脚步,和她肩并肩跑,还嘚瑟地high了声,结果立马遭报应,风灌进嘴里,呛得他一阵咳嗽。
    梦夏神思一晃,侧头看他,脚步也慢下来:“你怎么—啊—”
    紧绷的肌肉突然松弛,她小腿猛地一疼,抽筋了,像是一块刀片挨着筋肉削过去,小腿痉挛得落不了地,又被惯性带着往前冲,霎时失了平衡往地上栽去。
    顷刻间,沈琰手臂一揽,勾着她的腰身把她往回拽,同时还在闷声咳嗽:“怎么了?”
    梦夏攀住他的手臂:“小腿”
    沈琰:“抽筋了?”
    梦夏点点头,气息一呼一吸地紧在喉咙。
    沈琰扶着她就地坐下,紧跟着半跪下去,动作利落地将她的鞋脱了,握住她的脚踝缓缓拉直,另一只手则握住她的脚掌,顶着脚拇指往回勾。
    梦夏两手撑地,微微后靠,腿绷得紧紧的,仿佛能感觉到那根筋在肌肉间缓缓抽动,冷汗叠着热汗,又热又疼。
    “脚往前伸,放松点,”片刻后沈琰问,“有没有好点?”
    梦夏动了动小腿:“好像不那么疼了。”
    “你肌肉太紧张了,别绷着。”
    沈琰虎口圈在她的脚踝上轻轻抬高,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腿肚子上揉捏。
    操场空阔安静,光线暗淡,她看不清他的面容,感官却更加直白清晰,他指腹的力度柔韧有力,将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揉松,她感觉膝盖窝都是软的,像是被他卸了力气。
    梦夏蜷着脚趾往回抽:“好了”
    沈琰松开了手,目光往旁边瞥,去拿她的鞋。
    “我自己来,”梦夏急忙往前倾身,从他手里接过鞋子,“谢谢。”
    刚才太紧张了,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现在和她待在无人的操场上,她肌肤柔腻的触感仿佛从指尖冒出来,沈琰偏开头咳了声。
    “起来走几步试试。”
    梦夏微微有点瘸,好似肌肉残留了疼痛的记忆,留有余痛,脚步一深一浅地走了几步,慢慢变得自然。
    她问:“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啊?”
    “女生一千米在后天,”沈琰攥着她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抓着她走,“晚上回去用热毛巾敷一下,比赛前不要剧烈运动,没什么事。”
    “嗯,”梦夏侧头看他,“明天不来了吗?”
    沈琰一笑:“喜欢上跑步了?”
    这时,一道光突然射过来,同时伴着一声:“你们两个,出来!”
    是德育处张主任的声音,据说他形如幽灵,常在夜里出没于学校僻静的角落,手电筒一照死一对,拆散的早恋情侣不计其数。
    梦夏惊得大气不敢喘,指尖一暖,沈琰居然在这时候牵住她的手,她连忙抽手,压着声儿:“你干嘛?”
    “嘘,不是我们。”沈琰拉着她,弯下腰往一旁溜,躲在操场角落那棵老槐树后面。
    老槐树旁边是铁丝网,空间逼仄,两人紧挨着勉强挤在中间,距离太近了,彼此的呼吸声起伏在耳边。
    不远处传来张主任的声音:“大晚上在这里交流学习?挺别致啊灯都没有学习什么?你当老师傻啊?”
    梦夏后背贴着硬硬的树干,鼻尖顶在沈琰的锁骨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她勉力往后仰脑袋,后脑蓦地一重,沈琰将她按向自己,就这么半拥着。
    梦夏:“”
    狭小漆黑的空间里,她心跳快得要飞出来,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学校是学习,不是给你们谈恋爱的地方,”张主任还在训,“几年级几班的?”
    梦夏精神紧绷,又莫名心虚,这些指控仿佛也是对她的。
    沈琰的下巴正好蹭在她的额头上,低下头说:“你的心跳好快唉。”
    梦夏:“!”
    她气恼地在他腰侧掐了一把:“沈琰!”
    “嗯,”沈琰气定神闲,“我在呢。”
    “”
    梦夏加大力气又掐了他一把,让你嘴贫。
    沈琰“嘶~”了声,“你真下得去手啊,这么大劲儿手疼不疼。”
    “沈琰,”梦夏有点小崩溃,“你别说了。”
    沈琰低低地笑,正经道:“好。”
    然后真的不说话了,两人静静立在黑暗里,等着那边的脚步声走远,他们才轻手轻脚地挤出来。
    教学楼的每扇窗户都亮着灯,又高又远地漫过来,他们走出黑暗,操场好似比之前亮了。
    梦夏遥遥望了眼,没看到人,这才放心地往外走,可他们才走出一段,一道光直接射到脸上,刺得梦夏一下抬起手遮住眼睛。
    张主任:“那边的同学,过来!”
    梦夏心跳一突,完了。
    张主任一路为他们打着光,等人到跟前了,关了强光小手电揣进口袋里,将咯吱窝下的文件夹拿出来,又从耳朵上撂下一支水笔:“几年级几班的?在操场干什么?”
    “跑步。”沈琰言简意赅。
    “什么时间跑步?你当老师傻吗?”
    梦夏规矩地站着,清晰而有条理地说:“张主任,我们是一个班的,参加运动会的一千米跑步,每天傍晚都在这训练,今天因为班里练队形晚了才跑到现在,真的,您可以去查报名记录。”
    梦夏平日里话不多,此刻解释起来也是有板有眼,底气十足,尤其她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真诚地看着你时不信都难。
    果然,张主任动摇了:“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高二(十三)班,梦夏、沈琰。”梦夏答得利索,没有半点心虚。
    张主任一通电话直接拨给了余自立,嗯嗯啊啊地核对信息,挂了电话,看向他们:“没事了,你们走吧,啊对了,以后跑步不要这么晚不安全”
    “知道了,谢谢老师,”梦夏微微鞠躬,有条不紊地扮演好学生,“那我们先走了。”
    沈琰站在她身边低头掩笑,走出一段路,又拐了个弯,他终于笑出来,揉了揉她的后脑:“小梦夏,没看出你还挺能装。”
    梦夏掌心攥着一把冷汗,缓缓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瘫了。
    “吓死我了。”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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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这天, 大家早早到了学校, 秋风送爽,阳光白晃晃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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