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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番(下)

    【新免幸之助】
    碗里冒出了腾腾热气,而我并不怕烫,只是把手埋在热水里。
    少城主好似对这深绿色的东西充满好奇似的,掀开了被子一角在偷偷观察。刚刚有一瞬间,我产生了非常荒谬的念头。就在他神色复杂,看着我的那个时候……脸上堆满了仿佛由衷的抱歉的神情,但我并不理解所谓何故,然后他就拿被子将自己藏了起来。
    我有股子冲动,想要强行扯开被子再次看到他的脸,细细研究那副表情……就像是想要充分欣赏我应得的赏赐,大约是渴望得到认可或赞美的心态作祟。
    这想法简直是——荒唐至极。
    凭什么呢?自己明明是这样不讨喜的一个人。
    我的不讨喜,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家父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十分厌恶我,大约是从我觑视他时的眼神开始,便已感到尊严被冒犯了似的,为此倍加冷落于我。自此我便学会收敛起眉眼,装作乖顺听话的模样。又不知是哪里惹得父亲不满,觉得我是缺乏了武家人的气魄……从小到大遭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后来到是被母亲开解了一番,说是武家的男儿自都是如此成长的。由于没有同龄的玩伴儿可以比较,只能信了。
    樟子门外,除了风声,别无其他。
    手上传来的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的时候,我把那绿色的片状物从碗里拎出来,慢慢地一缕缕撕开,过程中让粘液足够沾染到满手。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忘了系头发。只好在帕子上擦了擦左手,从衣服堆里捡起那条白色的棉布条……把一端咬在嘴里。
    棉被下的人,动了动,我转头去看的时候,发现他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两只手死死拽着棉被的一端,盖住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些什么?
    我是猜不透少城主的,只好随他去。
    一边尽力把散落的头发归拢,我一边用余光瞄到少城主耐不住性子,偷偷把被子拽到鼻子尖儿上,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好似路边的野猫,既有点紧张又更多地揣着好奇,偷偷躲在矮树丛里观察人类时的神态,颇有趣味。
    少城主瞪着眼,直到看着我反手把棉布条在发根甩了几圈,再绕过另一端,用牙齿勒紧,忽然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样是不行的。”
    他说着,就伸手过来扯掉了那好不容易打的扣结。他推了推我的肩膀示意我转身,然后便跪坐起身,把我的头发散开用手重新捋顺……
    “诶~我说…”少城主接过绑头发用的绳子,忽然好像很有兴致似的,笑出了声,“就这一根吗?”
    不知道他要干嘛,我只“嗯”了一声,做回答。
    “可惜。”他说,“我本来想弄个双马尾试试的……双马尾多有意思啊!”
    双……马……尾是……什么……东西?
    少城主说的话有时候我是难解其意的,反正,听语气就可分辨出他此刻十分开心,那便好了。
    “要几根?”
    “唔~两根!”
    我接回棉布带,从中间用牙齿撕开一道小口,用力扯开,那脆弱的小物什便随着帛裂之声断成两截,我再次递回给他。少城主无需知道,这是我少小离家时母亲从她自己襦袢上摘下的系带。是经年累月之后,已经变得有些不耐操磨的亲情羁绊。
    直到头发绑好了,我才大致明白了什么是双马尾,竟然是颇具意义的。因为少城主似乎是很得意自己的手艺,他的眼角眉梢都泛滥着笑的浪花——那是一种我接触甚少的东西,至少我从来没有在别的什么人的脸上见过那么肆无忌惮的快乐。
    这个世界,原本是个感情匮乏的地狱。
    每个人都被监禁在自己的牢笼里。武家的孩子自出生起,就接受着冷静克制的教育,我们被郑重的告诫着万万不能放纵自己,享乐是魔物的诱惑,会让人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但如果不能大声的笑,何处又不是地狱?农民的快乐,也许曾有过,当他们在收获的季节,赤脚踩在金色的麦子上时,也发出过串串风铃般的笑声,可还没等它们随风传递开来,便被由远而近的战马的铁蹄声踏了个粉碎。他们的快乐,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不值一提的。
    这个世界本就是地狱,如果从未窥见过天堂的模样,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只有此刻是不同的,我忍不住被他感染,也想试着笑出声来,用一种有节律的方式。
    如果他是一颗种子,经过播种,便能把这种名曰“快乐”的东西,覆盖整个萨摩的土地,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但此刻,他仍不过是颗种子。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在它枯萎之前,我要把它平安的送回属于它的阳光之下,让它在星辰的甘霖灌溉下,逐渐成长为茂密的森林。
    人因信念而变得坚定。
    但此时我仍有个艰巨的任务有待完成。说起来并不难,一如方才,我相信自己是凭借着记忆中模糊的印象,从之以众道(注解1)之乐。
    我并不是个很懂得如何在身体上制造快感的人,记忆中的城主亦非贪图享乐之人。城中的武士之间,若众之风实则是极端风雅又普遍之事。对于追求者,应是心怀感恩,若非有人一心恳求,则不免沦为他人笑柄了。大约对方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以淡然婉拒,直到年纪再大的时候也无不可,这当然是理所应当的。奇怪的是城主对我的有所偏私,既然身份如此,那就拒绝不得了。
    因为当时尚且年幼,“忠”之所至,对于我的私事,便陷入了乏人问津的境地。又守着“信”字,万是不能将关于城主的事情向他人提及。以至于,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我对于这其中仍有许多不解之惑。擅自认定在行欢的时候,只要席地而卧就算道法自然了。
    直到某日,有位年纪略长的城主夫人提及,才知道自己实属不解风情之流。
    至今我仍十分感激她,曾口述了些要诀于己。但碍于男女之别,大多仍是无用。毕竟作为城主,传播子嗣才为切实要务,我对此无能为力,故而精元也从未承纳。如若欢娱过度,反而会被传言为“引诱城主堕落”的逆臣。
    听闻过多次城主对上杉谦信大人的“禁欲”事迹的推崇,大概可以理解为——如欲取敌,当断六欲。所以,关于那些技巧,也就仅仅停留在了“知晓”而已。
    但少城主的观念似乎又与城主大相径庭。
    刚才一度沦落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纵然是首次尝试着效法夫人的教义,万幸未有差错。
    到了现在,反而又有些两难。
    少城主笑意方歇,已然卧回床笫,抱着布团出神地望着莹莹灯火。然而我只能对着满手的粘液出神……
    蛰伏在我身体上的是个很坦白的物件,它并没有可以用来让人欣慰的反应。
    所以……
    我回过头去看少城主,他也正巧转过头来,嘴角又有笑意渗出。
    夜风袭来,吹在身上仍是刺骨的冷,有什么东西仿佛是顺着脊骨在爬,汗毛倒立。我忍不住想缩回散发出暖意的地方去,但又觉得毫无情欲的躯壳尚未有这个资格。
    就像是万般皆知晓似的,少城主翻了个身,让出了半席与我。
    我闭上眼睛,侧耳细听间外风声呜咽,像有人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哭泣。
    身边有细微的呼吸声,还有融融暖暖的体温传来,一切都若有似无,又真真切切。兴许身体的感知只是因为寒冷一时被冰封,一旦安定下来,便立即复苏了,我记起了方才肌肤相亲之时难以言喻的触感,有种渴望再次碰触的期待在骚动。
    我能感觉到这份期盼汇聚在身体的某个地方,逐渐膨胀起来。便轻轻抬起沾满粘液的手去确认,却反被手上的滑腻吓了一跳。将已经坚硬的分身握在掌心,甚至能感受到它随着心脏在突突的跳动。我忍着不敢进行套弄,只轻轻把那黏稠的透明胶液遍涂其上,但对于几乎没有习惯于爱抚的秽处来说,仍算得上是过分的纵容了。
    有过分的快感顺着身体的一处四下攀爬,我尽量将吐息纳得更深远,冲淡情欲带来的灼热。但我的耳畔却传来虽轻却浮躁的另一重呼吸声,我能感觉到身边人极细微的动作,少城主显然在做的事,和我相同,又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他更放肆。
    这是刚才情欲未得抒发的余韵所致,令人自责的便是自己的慢热。
    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我转过身,未料到却迎上少城主的背影,一条流畅的后颈线条充塞满目。毫无来由的,我将嘴唇印在某节突出的骨骼上,能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瞬。然后发出了轻咳,但并没有挣扎。
    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遵循着本能,我探出舌尖沿着它的线条描画,最终将脸埋在其肩颈连驳之处,那弧度刚好放置我的下颌,仿佛本该如此。一出生便注定了的归宿。
    我把尚有胶质残留的那只手掌顺着他的腰滑了过去,接替了他的手,握着已经再次开始胀大的根元,轻轻的抚弄。少城主的手攥着我的手腕,显然对这个节奏不甚满意,催促着加快。我亦想顺从其意,但奈何并不得手,只好将胸口贴近他的脊背,已经坚硬起来的下身也随之触碰到他。
    少城主兴许是受了惊吓,松开了手腕,反手推在我的胯骨上,同时猛的回过头来。怕撞到他,我偏头躲开,幸好只是被他的鼻尖堪堪擦过了面颊,未曾给他造成任何痛楚。
    我有些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惊讶,故以手臂半撑着上身侧过头看他。另一只手暂且没有松开,仅仅是仍在那处虚握着。
    少城主眼睛瞠大,上下唇紧抿着,像是防备着谁似的;他眉头挑高,似是指责,又像提问,但也像是挑染上了情欲和不满。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少城主的表情总是出奇的复杂且丰富,远远超过我能辨认的“喜、怒、哀、乐”……但也不知开口询问他是否恰当……
    只好将这种疑问也浮现在自己脸上。
    我大着胆子尝试着用右手在他存放欲望之所上下滑动了一下,同时偏过头用眼神征求他的许可。
    只见那眉头忽然皱得仿佛是要拧在一起似的,充满了痛苦。
    吃了一惊,我赶紧松开手。但奇怪的是少城主反而重新一把擭住了我的手腕,再次引领它回到原位。
    所以?
    嗯……所以答案应该是……
    我再次阖上双目,将脸埋在他肩膀上,整个身体着沿着他背后的线条贴合在一起,我开始逐渐加快手腕的起伏。我能感觉到少城主短短的发梢骚弄着我面颊传来的轻微刺痛,耳畔回荡着他沉重的喘息声,间中偶尔夹杂了细碎的鼻音。
    忽然发现这件事远比之前的一切都更挑拨我的情欲。
    我悄悄把身体退开一点,用左手抚弄那胀痛的欲望根元,最后顺着少城主的裂隙试探那处窄小的入口。
    本该随欲海沉浮之人,竟然因我此举僵硬了一下,伸手向后探过来,直握住了我刚才拿在左手的私处,上下探索了一番,像是在丈量尺寸。
    “喂~”少城主的音色有些暗哑,“这样弄的话……肯定很疼吧?”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换来一声不满的叹息,但我探过身子,想看少城主的表情来断定这是问题还是拒绝。只见他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委屈和疑虑,这大约……是提问?
    “假如开始慢点的话,”我回忆了一下,给出自认为很中肯的答复,“就并不是疼的感觉……”
    “诶…骗人的吧,你怎么知道的!”
    “不敢骗您,”相比起对少主坦白过往,我其实更不想被他认为是有所欺瞒,反正迟早也是会被知道的,我不由得苦笑起来,“以前有做过。”
    “啊?!”少城主突然瞠目结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上下打量几番,满脸的不可置信,“果然人不可貌相,你到是…人生经历…还挺丰富……的嘛……”
    察觉到自己可能是惹少城主不悦了,本来是打算立即埋首请罪的,但反而被伸手拽了回去。
    “就试一下,疼就算了。”仿佛是怕我不遵从他的命令似的,又强调了一句,“我说停就能停吧?”
    “好。”
    我缓缓的挤进少城主股间。
    “请深吸气,”我说,“放松即可。”
    趁着他吸气的时候,我又向里挪动了少许,感觉整个前端已经没入了隘口,由于有昆布汁液和前端流出的泪膜润滑,这关并不难过。于是在他吐气的时候,便整个滑动进去。
    “嗯~”
    第一次感受到根元被柔软和炽热完全吞没的感觉,不由得轻哼出声,待意识到的时候才急忙调整呼吸,险险将快感勒住。
    “咦?!”
    “是疼吗?”我连忙问。
    “就这样?”他好像有点讶异,“已经进来了吗?”
    “嗯。”
    “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嘛。”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不满……如果是的话,可能是种抱怨?我再次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而且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如此顺利,少城主边扭着头想看看连接处,边用力收缩了两下,从我私处的根部传来近乎是疼痛的压迫感。
    “那我动了。”
    “嗯,可以。”
    我试图做了一次小幅度的抽送。
    “诶!等一下~”
    我连忙停住,“疼么?”
    “不,不是疼,感觉我好像在拉屎……有点怪,这屎拉一半又跑回来了。”
    “……”
    我再次换了个角度试了试,其实颇有点折磨,因为相较之少城主的无感,我自身的传来的感受更加强烈许多。
    “诶诶诶~~这样就有点酸啊?”
    大约我知道应该是摸索出了门道,便在这入口不深处慢慢摩擦,同时以同样的频率握着他的前方套弄起来,果然稍微有了些成就。我把左手从他左肩窝伸过去,抵在他胸口上,几乎是把自己按进他后背里。
    随着逐渐加快的速度,彼此的呼吸开始愈发浑浊起来,细碎的鼻音纠缠在一起,一时间我也很难分辨究竟是出自谁的口中了。只感觉有一波波的快感翻涌在小腹,顺着身体相连的地方蔓延到了四面八方。
    “唔~不行~”
    我听到他的声音,就强忍着停了下来。
    “对不起。”我刚开口道歉,就发现好像领会错了什么。
    “啊啊啊!明明就要到了,你突然停下来是干什么?!”
    “………………”
    为了弥补这个过失,我只好先松开手,将下巴从他肩膀上挪开,小声提出了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少主……请问我可以在上面吗?”
    “哈?!”他仿佛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似的,近乎是咬牙切齿了,“你放屁要不要先经过我同意?老天爷怎么不给我发个脑子没有毛病的……”
    “……明白了。”
    虽说是换成面对面的姿势,但起初我们仍旧保持礼貌,没有直视彼此。但少城主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扯掉了发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果然这双马尾,我还是做不到的!”
    这次我非常准确的判断出“此不行”非“彼不行”,所以没有停下。
    快感是叠加的,中途即便停过几次,但只是累积在一起,但就在真正到来前。我忽然停下动作,皱着眉听到屋外的有几串极轻的脚步声。声音微弱,极难察觉,应该身手极佳,大约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我的身体本能反应是在吹灭油灯的火光,同时翻身从少城主身边滚到床褥的另一侧,抓起了枕畔的刀柄,却因为手太滑,险些脱手。
    啧,这些刺客……来的真不是时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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