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他在想一个问题。
    先如今这局面要如何补偿——
    是合约多加两年?还是真的把她娶了。
    尽管在整个过程中,他才是被动受害人,但他是男人,又清醒,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没把持住。
    总不能就这么……拔那什么无情吧。
    他拿起头痛药吃了一片,转身上楼,准备明天还是问问舒好什么打算,就算真是要结婚,做好财产公证公证,解决了舒杰,也不算难事。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娶的人,是谁也一样。
    回到舒好的卧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被子踹开。
    林越余又叹了一声,在衣柜找了件衣服,手忙脚乱给她穿上,又拿过毯子把她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料理好这个麻烦精,正欲回到自己房间。
    却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忍不住回头,就看见舒好像个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把自己缠成了麻花。
    “呜呜呜,林林。”
    “呜呜呜,想要林林。”
    “呜呜呜,没有人抱抱我吗?”
    其实人想要长寿不易,减寿却很容易。
    他好像从来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而且没有应对之策。
    林越余认命地走回去,躺下来把人控制在怀里。
    果然,毛毛虫很快安静下来。
    变成了一个蚕蛹。
    看着她这副傻样子,林越余第一次有那种没责任心的想法。
    不然还是续约吧,每个月多给点生活费。
    她不是想当金牌制作人吗,那就投钱,上星,黄金档。
    反正结婚好像有点难。
    林越余从记事起就没跟别人同床过,听邵英梅说,他断奶后就被扔进了婴儿房自生自灭,培养独立意识。
    以至于他从来不敢想象,自己床上多了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但出乎意料,他没感到多不适。
    搂着舒好,确定她不会再扭来扭去,林越余伸手抓过另一条毯子给自己盖上。
    没多久,许是这一天天为这位雇来的未婚妻操心太多,花钱买罪受的感觉实在不好,他竟这样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被人推醒的。
    林越余有起床气,最受不得别人打扰休眠,此刻睁开眼,怒气丛生,面色不善,并不想搭理。
    可他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原本应该醉倒到明天下午的人坐起来。
    一边哭一边推他。
    意识渐渐清醒,林越余扭开床边壁灯,便看见舒好哭得梨花带雨,张口却不是质问他现在的暧昧情景。
    而是伸出胳膊给他看:“我好像中毒了1551。”
    他低头,只见原本白花花的皮肤已经布满了一片片的红疹子。
    舒好怕留下疤痕不敢抓,语气中带着惊慌:“我头好晕,肚子好痛,浑身都好痒,那瓶酒里是不是有毒啊。”
    见状,林越余也没心情发脾气了。
    他赶快打电话给荀念,说清楚现在的状况,“你能不能来一趟。”
    荀念沉吟道:“还没有开始呕吐,是轻微酒精过敏,我今晚有需要监护的病人不能离开,你尽快开车带她过来吧。”
    家庭医生关键时刻用不上。
    林越余换上衣服,再回来时,发现舒好自己已经穿戴整齐,正哭的一脸鼻涕眼泪:“快走吧,再耽误我半路死了可怎么办,你就没有未婚妻啦。”
    她还年纪轻轻,没有给妈妈报仇,没让舒杰后悔,也没能让那个小三和坏闺女遭报应。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能和帅气小鲜肉展开一段旷世奇缘。
    林越余看着她清醒而坚定的眼神。
    “……”
    求生欲还挺强,看来真是不怎么严重。
    车子开进安怀医院vip通道,怕晚风把她身上过敏吹得更加严重,林越余还特地从衣柜翻出一件小斗篷给她。
    这就是件装饰品,红通通披在舒好脑袋上。
    荀念接到电话在电梯口等着,看见这两人的打扮,滞了一声,乐道:“cosplay啊,大灰狼和小红帽。”
    “没心情开玩笑了,”林越余面色不豫,直接把人推过去,“你看看吧,麻烦精。”
    自知不听话惹了祸,舒好现在安静如鹌鹑。
    乖乖走到白大褂医生面前,把斗篷帽子掀开,泪汪汪地问,“医生哥哥,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小姑娘白嫩的脸颊边也生了疹子,脖子上,还有撸开袖子后的胳膊上。
    尽管这样,还是挡不住精致五官,哭得眼红鼻子红。
    脆生生叫“医生哥哥”。
    确实太乖了。
    怪不得能拿下林三太郎。
    荀念被她外表迷惑,突然生出一种慈爱之心,说话都温柔了许多:“没多大事,就是酒精过敏。”
    舒好不信,抽着鼻子道:“我以前也喝过酒,都没有出事。”
    不等专业医生回答。
    身后的大灰狼走近拎住她的帽兜往医生办公室走,顺便训斥道:“叫什么哥哥,叫叔叔,没礼貌。”
    身后的荀念:“……”
    大哥,宁有事吗?
    没礼貌的是你吧。
    荀念找小护士帮忙取了药,直接在办公室亮出亮晶晶的大针头,柔声道:“把袖子捋上去吧,先打一针。”
    这针头未免也太粗了。
    舒好受惊似的往后退,觉得就算是过敏而死也不想打这一针。
    身后立刻追过来一只帮凶的大手,抵住了她的身子,然后不由分说,解开斗篷上那颗扣子,里面是一件中袖。
    红斑更显得刺目。
    林越余一只手箍住她,一只手把她胳膊抬起来按住在桌面上,“把眼睛闭上。”
    舒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只被迫接受实验的小白鼠。
    她求助无望,觉得面前的医生哥哥也不太帅了,甚至带着恐怖阴森。
    那一针是真痛,她看见就有点想晕。
    两分钟后,荀念打扫好所有医疗垃圾,转身无奈地望向林越余。
    “她一直这样?”
    此刻舒好窝在林越余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捂着自己那条红白交错的小胳膊,边痛边后悔,她真是失智了才会去喝那瓶酒,现在破相不说,还倒霉要吃药打针。
    “哇,真的好疼啊。”
    已经习惯她一惊一乍,林越余面无波澜,轻轻点了点头,友好提示道:“所以别随便跟女人扯上关系。”
    不然就会像他现在这样,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拿好要吃的脱敏药,林越余又把人裹成一个哭泣的小红帽从专用通道上了车,凌晨四点多,他身心俱疲地开车回家。
    路上他始终沉默不语。
    此时渐渐平静的舒好开始反省自己。
    错就错在没听大佬的叮嘱,现在丢人不说,身上这些疹子不知何时才能下去,会不会留疤,所有镜头之内的工作都要延后。
    实在悔不当初。
    她看着窗外华灯,又侧眸悄悄观察亲自驾车的大佬,果然脸色阴的能掐出水来。
    红绿灯前,趁着六十多秒的间歇,林越余手离开方向盘,终于找到机会揉揉眉头,心想那止痛药果然没用。
    这时他感觉到衣服被人拽了几下。
    男人睁开凌厉的双眼向旁边望去,隐藏在红色小帽兜下的脸战战兢兢,嘴唇嗫喏几下,才低声道:“林林,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百加得151对不常喝酒的人来说口感过烈,林越余也是好奇:“你怎么喝下去的?没觉得舌头疼吗?”
    舒好闻言回忆了一下,认真回答:“我舔了一口不好喝,然后就兑着荔枝气泡水喝的。”
    “……”
    漂亮,还挺会创新。
    林越余这次终于没有话说,踩下油门疾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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