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自拔

    麒麟撤下光网,西鲁芙从中走出,带着她的人马原路返回,对风源的人来说,白忙活一场,多数人看麒麟的目光都不善,但碍于女王的面子还是没做什么。
    他们大张旗鼓的来了,又轻飘飘地走了,只留下一地残垣,血腥味覆盖了这里,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将这一片肃杀恢复到原样。
    特蕾娅倚着幽冥,冷眼旁观这一切,站在他们最前面的男人,一度王爵,不是漆拉也不是吉尔伽美什,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没有从凝腥洞穴中爬出来过,他没有伏低做小,他在一片祥和中长大,在一个小镇,没有父母但是有和善的邻居,在他成为使徒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魂术不知道王爵使徒,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生离死别,不像她们一样活着,过着日日算计生怕脑袋离家的日子。
    这样一个人,应该长成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然而,他只用了这么一点儿时间就成了人上人,凌驾在所有王爵使徒之上,成了白银祭司的宠儿,他是怎么做到的?凭什么他能做到?凭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那一切?那她呢?她费尽心机活着向上爬,却只能在夹缝中苟延残喘,在这里几乎拼的同归于尽。
    特蕾娅嫉妒麒麟,也为自己感到不忿,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鱼肉,自己的命运却从不在自己手上。
    正当她默默地通过这个帝国的秘密渐渐掌控局势后,局势又有了变化,麒麟,修川地藏,银尘,吉尔伽美什甚至自己和幽冥的未来走向又一次变得模糊,她真讨厌永远在变化局势,总让她有种要斗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你们自己能回去吗?”麒麟叉着腰送完西鲁芙又来问特蕾娅和幽冥。
    特蕾娅没说话,默不作声站了起来,幽冥与特蕾娅相伴多年多少能从特蕾娅脸上看出她的情绪,他知道特蕾娅现在不想和他们说话,实际上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于是应到“能。”
    “回去之后去一趟心脏,白银祭司找你们。”
    “知道了,一度王爵。”特蕾娅特意将一度王爵咬重,脸上堆满了嘲讽。
    麒麟不喜欢特蕾娅,但是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觉得可怜,于是乎没有追究,再说,比起他们,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银尘。”
    银尘听麒麟叫他的名字,就和那日麒麟轻声对他表明心意时的语气一样,温柔缱绻“我们谈谈。”
    银尘看向吉尔伽美什,看似在向他请示,实际上就算吉尔伽美什不答应,他也不会拒绝麒麟的小要求,吉尔伽美什就没从石头上起来过,他戏谑地看向麒麟,淡淡点头,银尘如蒙大赦,猛地向麒麟跑去,因为太过激动导致身形都有些踉跄。
    麒麟笑着看银尘跑过来,待到银尘跑到跟前时一把将他抱入怀中,麒麟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的雪松气味瞬间将银尘包裹起来,激得银尘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原本空空荡荡胸腔此刻都被麒麟填满,银尘甚至都觉得麒麟这兽施了什么术法,不然自己怎么看不够他,抱住了就不想撒手。他一醒来就去寻找麒麟的下落,所有人都告诉他麒麟死了,为他而死,他记得那天是毒日头,空气中都飘满了热气,可他却觉得从头冷到了脚。他的孩子,他的麒麟,没了。从此,他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也缺了。
    麒麟看起来是个年轻人,可他心已变得沧桑,每次麒麟看着日升日落唏嘘银尘都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摸一摸他柔顺的黑发,但是每次被抱在怀里的是自己,被人悉心安慰的也是自己。
    银尘在麒麟的怀中被他紧紧拥住时总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他的头枕在麒麟肩窝里,两个人无所顾忌的挤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银尘闭上眼,认真感觉麒麟,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地对他好,银尘只要想起麒麟对他的好就心如刀绞,他不该对他好的,他只会让他伤心,让他陷入危险。
    他是否应该放开麒麟呢?他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银尘决不允许麒麟再死一次,这个人应该拥有幸福的生活,谁也不能伤害他!就算是自己也不行。银尘这么想着,手上抱着麒麟的劲道又重了几分。
    麒麟看不到银尘的脸有点不开心,他把银尘的头扳到他面前,笑盈盈地对他说“银尘,跟我走吧,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俩靠的极近,麒麟的额头抵着银尘的额头,撒娇似的用鼻子刮银尘的鼻子,说话时的呼吸都喷在了银尘脸上。
    银尘早知道他爱粘人,有时像个小孩子,又十分狡猾,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戏弄他,就想看他为了麒麟脸红羞涩,心神具乱的样子,银尘往日脸上不显,心里确是被他撩拨地软软的。而此时银尘失而复得心神早就乱了,面对麒麟什么都顾不得,心里怎么想得面上就怎么表现出来。
    于是乎,麒麟看着银尘脸上的红晕以肉眼所见速度散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里头只有一个人的身影,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眼中只有你更让人激动吗?没有,麒麟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他情不自禁地咬住了银尘的嘴角,把银尘的嘴唇含在嘴里慢慢厮磨。
    银尘笑了笑,张开嘴巴,无声配合麒麟,然而麒麟尚还有点理智,没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深吻他,只狠嘬了他一口,银尘气息有点不稳,依旧与麒麟靠的极近,麒麟忍不住蹭蹭他的脸。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时,围观群众被迫吃了把狗粮puls,特蕾娅还好,幽冥和吉尔伽美什直接石化在原地,别看他们年纪大,举止也不怎么正经,可是两个全是没有谈过正经恋爱的,更别提男人和男人之间……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男人想让他委身于人下幽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这算什么?两个男人,王爵与使徒,本是主仆之间的关系,再多点儿,充其量也就是父亲与孩子,现在大摇大摆地向所有人宣示,嘿!我们在一起了!幽冥无法理解。
    吉尔伽美什更无法理解,他听冰帝提过一嘴麒麟,说是银尘的使徒为了银尘甘愿以命解救他,听的时候只觉得麒麟忠心不二,不过毕竟王爵使徒天生的情感联系本身就很深厚,麒麟为自己的王爵而死也不是什么特别壮烈的事,比如银尘,还不是为了自己死在了白色地狱,得亏冰帝,银尘才又能复活。现在一看,这哪是什么王爵使徒,这两人分明是……。
    难怪银尘醒来反应这么激烈,原来是小情人没了,吉尔伽美什不由嗤笑出声,也难为银尘了,拼着小情人没命也要将他救出来。不过,现在他失而复得,麒麟在他心里的位置恐怕得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吉尔伽美什眉头就皱了起来,往日他笃定银尘不会忤逆他,就像当年他生死不明也预料到银尘一定会寻找他,因为他给了银尘一个家,一段快乐时光,还有一身的荣耀,吉尔伽美什从未担心银尘会动摇,但此刻他猛然意识到了,他无法给银尘情爱,爱情虚无缥缈又莫名其妙,而且,它比亲情和友情更加亲密,现在的银尘绝不会伤害他,吉尔伽美什确定,但是,此时的银尘已经成为了一枚□□,而引线并不在他手中,“真是不安全”吉尔伽美什在心里盘算。
    麒麟抬眼越过银尘看向他们,幽冥已经被回过神来的特蕾娅拉走了,吉尔伽美什坐在石头上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老实说,麒麟很不喜欢吉尔伽美什,因为他差不点为了救他血流而死,这家伙还把银尘捏的死死的。思及此,麒麟又一次低头向银尘撒娇“我要去火源,你不是说那里的人很厉害吗,你不跟我去那我多危险呐。”说着一只手不老实地攀上了银尘的后颈,不轻不重捏着“银尘,王爵,父亲大人。”
    “什么父亲,你我什么关系心里没点数?不像话。”银尘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又拿出以前长辈的派头训斥他。麒麟最怕他念经,当时就闭紧嘴巴假意虚心受着,银尘认识他这么久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麒麟在逼他做选择。
    教训完麒麟后银尘放开麒麟,麒麟眼神一暗想重新将银尘抱在怀里,但是被银尘拒绝了,麒麟落空的手垂在身侧,脸上满是失落与迷茫,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形犬,睁着不灵不灵的大眼睛无声挽留,银尘假装没看到转身向吉尔伽美什走去。
    吉尔伽美什眼里闪过几分惊讶,不过不是因为银尘,而是银尘身后的麒麟,麒麟这兽一贯不要脸不要皮,又奸诈狡猾翻脸比翻书还快,见自己撒娇卖乖不管用待银尘转头立马拉下脸面目不善地看向吉尔伽美什。看的吉尔伽美什都想击掌赞叹了,这人还真是……多面。
    “王爵。”银尘出声拉回吉尔伽美什的注意,他看向大半生都在追随他的使徒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阵无奈,他大约能猜到银尘的选择了。
    而银尘此时此刻不再犹豫,坚定地目光告诉了他的王爵自己的选择,银尘毫无预兆地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双膝跪下,两人都不自觉想到了一切的开始,他们成为王爵使徒时的情景,羁绊从那时结下随后越来越深,即使生离死别也还是走到了现在,可绿岛已毁,故人已变,都说世事无常,怕就是说此时此刻,往日再难忘也已过去,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人都地往前走,困于原地只会给麒麟带来伤害,也无法让自己开怀,银尘重重给吉尔伽美什磕了三个响头,并不是说这三个响头能低过王爵对他的恩情,只是代表了他对王爵的愧疚“您永远是我的王爵,我永远愿意为您做事,永远不会背叛您,同时,我也有我的最爱的人,我要陪在他身边。银尘罔顾了您的再生之恩,不忠,不义,请您责罚。”
    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罚过你不还是要走。”此时麒麟跑过来要扶起银尘,银尘不理,只等吉尔伽美什发落,吉尔伽美什从石头上起来,拍了拍根本没有灰尘的裤腿儿,嘟囔道“搞得我像个棒打鸳鸯的大恶人。”
    银尘听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嘟囔,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怕是自己误会了吉尔伽美什的意思还是不起,吉尔伽美什看到银尘一根筋的样子就无奈,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一句话“白银祭司都快嗝屁了,我也没复仇的对象了,用不上你,你自逍遥去,下次再见吧。”
    银尘知道吉尔伽美什这句话是认真的,顿时眼眶饱含热泪,又对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磕了一下头,这才顺着麒麟的力道起身。
    只听麒麟嘟囔道“好厉害,我设了隔离阵还能听到。”
    “什么?”麒麟嘟囔地太小声银尘没清楚。
    麒麟一点儿也不心虚地转移话题“我说,我还以为你要在抛弃我一次。”
    银尘知道自己理亏,只是麒麟得瑟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想怼他一顿,于是银尘怼了“我也以为你会言出必行,从此同我桥归桥路归路。看来,一度王爵说出的话当不了真。”
    当的真,麒麟温柔抚摸银尘额前的红印子,只是对你不可自拔罢了。
    “你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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