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心神不宁
“陛下莫不是疑惑于妾身,隐疾潜伏期自然不易察觉,倒也难为陛下为妾身挂念,”盛明珠将折起的衣袖展开,将倒好的茶盏递给轩辕炽,“陛下是九五之尊,纵使妾身只是风寒过给陛下也是罪责一件,想必也听闻这几日宫中的流言,莫非要妾身坐实这流言不成!”
轩辕炽倒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回应,接过茶盏时,却攥紧了她的右手,指尖冰凉的确是受寒征兆,柔滑的触感倒是让他的内心泛起涟漪,不由加大了力度。
这个忽如其来的举动盛明珠毫无防备,每次面对这个轩辕炽恨不得生啖其肉,纵然恨意早就惊涛骇浪席卷全身,可是面对一朝天子也只能隐忍不发,她敛起眸中的情绪,并未挣脱。
正值亥时之际,禁宵的夜灯已经灭了,轩辕炽这才松开了手,“罢了,你且好好安歇,御医准备的药朕命人送来,两日后,即可康复,到那时你方可侍寝,明白吗?”
不等盛明珠反应过来,轩辕炽将手指微抬,瞬间扑面的清香让他嘴角轻扬,“虽然身体抱恙却也是好兴致。”他英气勃发,看着案几上的花瓣,抬手将盛明珠发髻上的那朵梨花取下,“朕等着你康复,珠儿如此装扮真是美不胜收,怕是这几日朕要惦记几分了。”
临睡前,盛明珠还是惶恐不安,装病显然是不能继续了,纵然手中有那本炼药密文,可是也很难在短时间制成,难道还真的要认命,和这个轩辕炽成合榻之礼?
混沌之中,如此辗转反侧竟然到了寅时才睡着。
再次醒来时却是在浓浓的药香中睁开眼睛,换下了寝衣才唤了时宜,“药香从何而来?”
“这是一大早医药局的御医差遣人送来的,小姐梳洗后要在早膳前服下。”
看来这次轩辕炽是打定主意了,也因此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原本就没有休息好,这下更是苍白了几分。
服下中药之后,竟然也没有几分食欲,心中记挂着心事,也听闻旗妃叮嘱后宫众人,这几日不可叨扰昭明宫的俪嫔静养,摆明是让盛明珠被后宫众人孤立,她也乐得自在,于是坐在书桌旁看书,闲来无聊竟然也提笔练字。
区别于轩辕炽的笔锋,盛明珠的笔迹字里行间都多了几分凌然,她在放下毛笔的时候,看着写好的词,正是昨日璟王轩辕翊玉笛的曲调。
虽然词作无从考究,却传闻是流落匈奴族的王孙贵族后裔所撰写,字里行间并非是那些气势磅礴的壮语,反而是哀声居多,阐述了凄凉孤身落寞的心境,配上辗转绕梁的奏乐,更是柔肠万分。
“纵然不见明日,亦要守护,仰望星空惨淡,却还是要逞强,明明如此怯懦,却为了不失去,珍视之情,独自前行,靠着这份信念,度过漫漫长夜,白驹匆匆,岁月流逝,以此缅怀……”
盛明珠低声念着烂记于心的词曲,感叹之余视线已然模糊了几分。
原本就擅长音律,更何况前世为了博取轩辕炽的欢心,十年的光阴都在音律和舞技上,眼下心中郁结,看着手里书写的这段词,随即让时宜将她的古琴拿出,坐在木槿树下扶手弹琴,时宜鲜少看到这个样子的盛明珠,却也驻足于侧,静静的听着。
一曲结束,时宜才恍然道:“小姐,总感觉这曲子有一部分好像有点熟悉!”
见她如此,盛明珠不禁蹙眉,昨日璟王轩辕翊玉笛也是此曲,却因为她们的出现中断,难得这个丫头留意,便带着打趣的眼神看她,“时宜,倒是进步不少,看来在盛府没有白白苦练琴技,正巧眼下无事可做,不如我再来调教一二。”
“小姐可饶恕时宜吧,瞧瞧这十指,”时宜立刻将双手展开,“指腹上的伤口好不容易彻底好全了,好姐姐,时宜真的不是擅长音律之人!”
看到时宜如此求饶,盛明珠清澄的眼眸中这才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早上了,可算是见到小姐笑了,”时宜扶起盛明珠,“时宜都担心死了,明明服了药,却脸色更差,倘若是叶公子在就好了。”
“这话断然不可再提,”盛明珠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我们先回房好了。”
时宜连忙应声,待到支开了宫女之后,盛明珠才开口,“叶暖夜的事情,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在宫里断然不可再提,明白吗?”
居于深宫之中,熟知晓隔墙有耳,更何况人心叵测,纵然是昭明宫的宫女也不可轻信,大祈朝的天子轩辕炽本就是疑心之人,当初震慑天下登上龙椅,兄弟手足十几人,却唯独重用璟王一人,看中的就是轩辕翊有着一颗不争名求利,安然世俗之外的胸怀。
更何况上一世仅凭借苏清婉枕边的教唆就轻信她与内侍有染,并非单单是痛恨背叛,更多是恼怒竟然有人触及天子的地位,大祈朝的百官皆知晓轩辕炽有两个禁忌,一个是他的书卷从不赠送于人,另一个就是他身边的女人。
“小姐,时宜明白了,定会谨记于心。”
盛明珠轻叹一口气,依靠在雕刻着花纹的木椅上,“如此我也放心了,时宜,要知道我答应会呵护你周全,所以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眼下不是在盛府,你可要牢牢记住。”
“哟,看来我是白白担心珠儿了,”房中窗门禁闭,这声音却从头顶传来,盛明珠立刻伸手捂住了要出声的时宜,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莫要出声。
等到英气勃发的叶暖夜腾空落下,时宜才明白了缘由。
一时之间盛明珠也哑然失笑起来,看着面前如此出现的叶暖夜,有些无可奈何,他还真是胆大包天,连后宫也敢闯!
“珠儿你放心,我自然是已经探过虚实才出现于此。”叶暖夜宽慰她,“早就告诉你,小爷我的轻功来去自如,这次你不会怀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