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伤心人
逃！逃！逃！
玄衣男子看到那一拳挥来的瞬间，立即意识到自己接不下来。他果断停下脚步，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奋起全力张开手臂振翅高飞。一双金色的羽翼从他的背后豁然展开，迅如疾风将他送上高天。
广场上的男人一拳击空，声势全无。收发之间，对力量的控制已达返璞归真收放自如的境界。他收回拳头，昂首看着空中飞遁而去的玄衣男子，道：“既然你刚才给我一个知错能改的机会，那我也给你一次机会，滚吧！”
另一边，红毛巨猿已经从背后突袭将银色机甲扳倒，正打算拆了这铁家伙，却见玄衣男子飞遁而逃，立即意识到情况有变，这东西瞬间爆发出耀目红光，丢开银色机甲跃上天空。
“你得留下！”男人飞奔而至，速度看似不快，却偏偏抢在了红毛巨猿化形遁走前的一瞬，挥手一拳过去，红光戛然尔灭。男人手中只剩下一枚红色宝珠，流光溢彩，盈盈而动，活物一般。
银色机甲顿住不动，长发少年李慕白从机甲腿部的门户里步出，以审慎的目光打量着男人，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位？”
“你可以叫我老李。”男人貌似沧桑，形容落拓，其实面貌还很年轻，若是剃了胡子，换一身干净衣裳，风采未必逊色于少年人李慕白。
“这个也算名字吗？”李慕白剑眉一撇，星眸寒光闪烁，盯着男人的眼睛，又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给谁一座江湖，又想让谁听你说一声对不起？”
“回去问你妈就知道了。”老李用温暖的目光看着少年，道：“你的机甲水平很高，魔神级生命的实力还在巨怪神将之上，如果刚才你不是分心那头鹏鸟，未必就会落到下风。”不等少年谦辞两句，又接着说道：“你妈妈把你培养的很出色，这说明她在你身上用了很多心思，这样很好。”
“好不好都不劳阁下过问。”李慕白没什么好脸色给老李，道：“阁下如果是要来见家母的，那就十分抱歉了，家母最近出远门......”
“她的伤还没好利索吗？”老李打断小李的话，道：“我知道她在那冰山深处养伤，你把这个东西替我转交给她。”说着将手中红色宝珠递了过去，又道：“别拒绝，这东西对她有很大裨益，如果是她在这里也不会拒绝，你不必问我是谁，只需替我告诉她，之前的约定不会变，她不同意，我便不会主动来见面，只是现在时局有变，我不得不赶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妈身上有伤的？”李慕白先大吃了一惊，随即警惕的看着老李，这件事是白云集团最大的机密，除了他和母亲信任的几个哥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看着眼前的红色宝珠，他迟疑着要不要按照这人说的接过来。母亲在他心中宛如神明，外人眼中的女神是天下间原力觉醒者第一人，但其实，这神明也有柔弱的一面。
每当伤势发作，母亲都会心如刀绞痛苦难当。李慕白一直都弄不明白一件事，就是母亲为什么要忍受这种煎熬。
他知道在母亲的身躯内封印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就藏在她心中。每次发作的时候便会让她心碎如刀绞，甚至会扩散到全身骨骼筋肉去，剧烈的痛苦对她的精神意志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个巨大考验。而令他感到困惑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以母亲八级巅峰，双重原力的修养，其实完全可以舍却这身体，以元素物质重聚个更厉害的真身。
但是，她却宁愿忍受痛苦也没有这么做。在李慕白的记忆中，母亲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从来不提及那个男人，或者说是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母亲带他极好，却从来没说起过他幼儿时期的事情，而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脑袋里也找不到一点点关于五岁以前的记忆。
这些问题对他来说只是很小的困惑，丝毫不影响他对母亲的崇敬之心。而最让他感到困惑的其实还是母亲身上的伤究竟是什么人留下的。他从有记忆起就知道，母亲是堂堂毒凰，世界江湖中最强的人。从前原力觉醒时代以前就是，原力觉醒时代以后，人类进入突变进化期，江湖强人辈出，但白无瑕三个字始终代表了巅峰之上无出其右。
这样的母亲身上却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可想而知这个打伤她的人一定非常可怕。李慕白以为母亲不愿意告诉自己这个人的名字，就是担心他年少冲动会去找这个可怕人物报仇。而实际上，李慕白也的确一直都存着这样的念头。
母亲是双重原力者，冰系原力和光系原力都达到八级巅峰水准，全力施展的时候，甚至可以帮助白云号加速到光速。李慕白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人真的可怕到不可战胜，母亲为什么不驾驶白云号逃离这个世界呢？白云号很大，以母亲和白云集团内的几位元老大将的实力，应该有很大机会寻找到合适建设新家园的地方。
“你不必问这么多。”老李没有正面回答小李的疑问，既然白无瑕不想告诉他，自己就没必要多说。这个孩子是鲁少芬生的，却被白无瑕抚养长大，依着白无瑕的性子多半会抹去他关于鲁少芬的记忆。初次见面，彼此都缺乏了解，老李只担心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给白无瑕带来困扰。又硬将红色宝珠塞进李慕白手中，道：“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告诉她，一切有我！”
老李转身就走。
李慕白有心强留，问个究竟，可一想到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就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让他走吧。”航空巨舰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高太公，您看到了，这个人很强！”
“把他的话带给堂主大人，她知道该怎么办。”苍老声音回应道。
“我就怕他要对我妈不利。”李慕白看着手心中的红色宝珠带着疑惑的口吻说道。
航空巨舰的船首出现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道：“这世上做梦都想对你母亲不利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如果只剩下一个人愿意跟堂主站在一起，我相信一定是他，因为到那时你我都已经战死了，而他却还会站在你母亲身前。”
“高太公，您很了解这个人吗？”
“他曾是我在华夏江湖门户中的师侄。”高太公点点头，又道：“该告诉你的事情应该由你母亲亲口说出来，我只能告诉你，他不是咱们的敌人。”
“几位哥哥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们也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高太公看着老李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刚才的战斗留下的疮痍，道：“他既然来了短时间内就不会离开，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打探去，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里收拾停当。”
“这人自称老李，那不是跟我同姓的？”李慕白似有所指，猜测道：“高太公，您说他会不会......”
“不许胡乱猜测！”高太公故作着恼，语气严肃道：“这件事关系到堂主的名声，除了她本人亲口告诉你以外，其他任何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李慕白扬起脖子直勾勾看着老李的背影消失在城市里，自言自语道：“这人没有服用过完美进化，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他应该不难吧。”
......
巴西人开设的超市里，老李正在选购日用品。
混沌原力的威力巨大，但是看上去却与普通人无异，更没有其他原力那种可以看到的异能神通。不能像从前那样口喷宝剑往来千里，不会自动燃火，也不会发光，更不会土遁。如果老李想钻到地下去，就只有朴朴实实的在地上砸个坑钻下去。同样的，加入他想跟人在空中战斗，不使用斥力宝石的情况下，也只能是蹦起来动手。
简而言之，老李是最不像原力觉醒者的，同时又是最强的原力觉醒者。水系原力者只需用水原力就可以完成新陈代谢以及自我清洁。火系原力也可以办到。所以大部分原力觉醒者几乎都不用吃饭，只需纳入相对应的暗物质元素就可以维系生命了。而老李却还有着普通人一样的日常需要。
他虽然落拓但绝不油腻。秉持着生活可以苟且，精神必须保持高洁的态度，很快就在一家中餐馆里找到一份工作。又略施手段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之后立即跑到这家超市里采购。
墨西哥城号称是最抵制人工智能的城市，但有些东西却没办法彻底拒绝。比如这时代的牙膏和牙刷早已经不分彼此了。人工智能产品不但省了挤牙膏的手续，还极尽所能的满足了各种牙齿状况者的需要。因为太方便了，令得墨西哥城也没办法拒绝。老李不太喜欢这种一体式的小玩意。
“您现在买的是一件从南美那边走私过来的违禁品。”年轻英俊的少年双手插兜站在老李面前，平易近人的穿着，长发束在脑后，丝毫看不出城市之主的气势。又道：“原则上，所有人工智能产品都属于违禁品，只不过因为方便生活，城市管理者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见过你母亲了？”老李注意到这小子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估计白无瑕没有说什么关于自己不好的话。
李慕白点点头，道：“我妈接受了您的礼物，还让我转告您，她绝不会见您，至于您愿意在哪里生活，她只有四个字送您：去留随便。”
“她肯接受我的礼物，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大恩惠了。”老李看着小李，深感欣慰道：“我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
李慕白道：“我妈还说了，之前跟您说定的那件事不会改变，她让您好自为之，别连累了别人。”
“嘿嘿，这都不是问题。”老李笑道：“我在联盟国那边都没犯过错误，现在跑到她眼皮底下更没办法捣鬼了。”
李慕白有点迟疑的：“其实我挺好奇的，您为什么这么怕我妈？以您的实力去到哪个国家都必定会奉为将帅巨头，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吧？”
“你可以喊我老李，不要您呀您的，听着太拘束。”老李笑眯眯看着他，心中着实喜欢的紧，道：“我以前做过官，我的官儿还不小呢，要是做到现在指不定能弄个副总长啥的。”
“这不大合适吧，您是长辈。”李慕白道：“我母亲从小就按照中华民族的传统教导我，虽说是新时代了，但有些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跟别人不能破，在我面前不必拘礼。”老李提着两兜子商品过去结账，一共三百比索。有点超支了，预支的薪水只有八百，租房子就要六百。当着李慕白的面儿，老李有点不好意思故技重施，催眠人家店老板。所以就打算选几件不重要的退回去。等李慕白不在的时候，再来白拿。
“这钱我来给。”李慕白主动抢过来，用指纹替老李付了账，又道：“要不然我给您办一个连体账户吧，把我的指纹和您的指纹绑定在一起，您就不必去找什么工作了，也可以随便住进本城任何酒店。”
“这样不好吧。”老李贼忒嬉嬉的笑问道：“会不会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李慕白道：“不过我有个条件，您得告诉我那天飞走的长翅膀的怪人是什么来历？”
“这可是个厉害家伙。”老李道：“滑溜的很，就算是我在当时的情况下，也没把握确定不对你母亲神像造成破坏的前提下将他留下。”
李慕白道：“老李，您这等于什么都没说。”说着，从兜里取出个指纹读取的小玩意，一面对着自己，另一面对着老李，道：“咱俩同时按一下，这个连体账户就算建立了，今后只要我不取消，您就可以一直使用消费，在这座城市里，可以不设上限的使用。”
这孩子有点老实，这一点不像亲爹也不像养母，倒是跟他亲妈少年时的性子很相似。可惜现在的鲁少芬早就成长为成熟精悍的谍报界的传奇大咖。老李开心的按上自己的指纹，心中高兴，他吗的，儿子赚钱老子花，天经地义。
“你好像挺希望我留下的？”
“我知道您是来帮助我们的。”李慕白道：“并且我还知道您绝对配得上更好的优待，其实就凭那天广场的一拳，花多少钱我都心甘情愿。”
“那红毛猴子是个八级魔神生物。”老李道：“现在三大盟国都在对抗归墟的入侵，这火猴和那个金鹏也都是来自归墟的魔物，有人主使他们来这里找你母亲的麻烦，我知道她未必愿意亲自出手应对，所以就自告奋勇过来了。”
“看来您当初跟我妈之间一定不是寻常关系。”李慕白目光炯炯盯着老李的眼睛，又说道：“老李，我一直有个很大的疑问想向您打听，如果您知道的话，请一定告诉我实情行吗？”
老李竟不大敢跟这小子对视，含糊其辞道：“那要看什么事吧，方便说的我一定说。”
李慕白一字字问道：“当年伤了我母亲心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