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攘外先安内

    世界如一本书，安守原地就只能看到其中一页。
    流浪四方，固然能看到很多页，但最终却发现，你依然只属于最初的那一页。
    北风来了，闻不到熟悉的煤烟味道。新闻里正在播报着关于气候变暖的消息，今年又是一个暖冬。在狮城，是感觉不到四季分明的变化的。这一点让李牧野不喜。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好，或许只是因为不喜欢异乡的味道。
    火云却觉得南洋的气候绝佳，很适合鲛人族繁衍生息。冰岛的冬季太冷，而南洋不但气候宜人，还有着与冰岛一样活跃的火山群。鲛人族虽然掌握着领先时代的先进科技，但是他们却不大愿意把这些技术拿来应用，反而更喜欢纯粹的暗物质能量运用之道。
    为了保证龙巢内的环境适宜，并且拥有足够的防御力，他们向李牧野提供了可控聚变小型化的技术。之前的龙巢，他们选择了由先天物质演化规律构成的大阵作为主要防御手段，残酷的事实却证明，他们的做法已经落伍。新的龙巢即将构建成功，鲛族人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随着彼此间越来越多的了解，李牧野现在已经知道火云他们这个族群曾经数量高达数万亿之多。缔造过无限接近神级文明的灿烂文明。而如今龙巢中只有不足一万之数的鲛族人。这是这个族群最后的种子。所以，尽管他们天赋能力强大，并拥有超强的科技力量，却宁愿选择避居幕后壮怂耍阴谋，也不愿血战到底。
    火云说，鲛族人远在宇宙深处某个角落的母星早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祖先在那个世界毁灭以前，建造了一艘叫天舟的光速飞行器。携带了一批卵状鲛族人，在族群中最强者保护下，冲破量子天煞的封锁后，经过亿万年的航行才找到了地球。
    这是一个已经有主人的世界，并且是拥有高度科技文明的存在。生存竞争的法则让他们不得不再次开启战争来征讨这个世界。最初他们选择了在南洋建设自己的文明国度，并且一度取得了成功。全面战争爆发前那段最好的时光里，他们的族群已拥有数百万后裔。全世界到处都流传着鲛人族是海洋娇子的传说。
    为了独霸这个世界，他们选择了战争。最终却唤醒了随船而来的量子天煞。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为了降低战争损耗，用生化克窿技术缔造了次基因人类，用来作为食物和炮灰。却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些次基因生物进化出了强大原力，缔造了可怕的神话文明，反过来几乎把他们推向了灭绝的边缘。
    以现在的种群数量来说，每一个鲛族人都是最宝贵的资源。对于他们这些没有故乡的鲛族人而言，南洋就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的家乡。火云说，她是乘坐在孵化仓里来到这个世界的，南海盘觚国就是她的诞生之地。实际上，除了青帝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孵化诞生之外，其他最早一批鲛人族也都是在南海孵化出生的。
    火云兄妹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母星和旧日文明的秘密都是从青帝口中听到的。她不知道当初载着他们来到这里的那艘天舟去了哪里，也不晓得强大的盘古大帝是怎么死的，传说中盘觚国塌陷形成的归墟是他的葬身之地，而那个任何人都没有进入过的领域又是怎样的存在。
    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女蜗造人，共工撞断不周山天地分隔，黄帝蚩尤大战于野，再到中华文明生生不息传承。龙的传人这个说法一直贯穿于我们的神话体系中。
    原来神话并不只是神话。
    从血系源头分析，我们的确是龙的传人。而且是鲛人龙族进化到高等形态后用自身基因缔造的高等生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我们的神话传说中，最初的炎黄先祖们多为半人半蛟之身。
    时至今日，中华民族已经是这颗星球上一个强大的独立种群，占据着丰饶辽阔的领土和疆域，为了生存而奋斗发展。从遗传基因的角度分析，我们和鲛人族有着几乎相同的基因传承。我们很多本能天赋都来自于他们。李牧野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个成员，我们结合在一起共同迎接未来的生存挑战呢？
    他们是缔造中土神话的源头，但现在却只是一群找不回过去的流浪者。
    苟且偷生是迫不得已为之的选择，本来守着阴阳原石和龙巢，他们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悄悄繁衍下去。而现在，连这最后的选择都被施罗德和陈赋书给剥夺了。在日渐强大的人类武器和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他们早已失去了正面匹敌的资格。如果没有一个具有强大官方背景的强者愿意收留他们，等待他们的结果很可能是在某一天，被满天飞来的导弹摧毁掉最后存续下去的希望。
    如今他们在南海重建龙巢，生存下来了。这里是李牧野的地盘，而小野哥的背后还隐藏着共和国军方。即便没有阴阳原石，他们也能够继续繁衍下去。前提是李牧野的江湖地位不倒，共和国军方对南洋的经略目标不变。
    随着原力觉醒时代的来临，无论是科学发展，还是神学觉醒者的不断涌现，都注定了人类的机动能力只会越来越强大，随之而来的是，未来的世界会越来越小。所有大国都在尝试扩大自己的发展空间。
    南洋是共和国的南大门。如果共和国希望能争取到更多发展空间，往南发展，向海发展无疑是首要选项。
    阿辉哥虽然上次没能从小野哥这里得到超能六芯片的技术，但支持李牧野经略南洋的战略目标依然没有动摇。事实上，李牧野已经不只一次的拒绝了他往这边渗透派人的举动。小野哥只需要在政治军事上的支持，如果是江湖争霸原力战争还真不需要。树欲静，而风不止。李牧野抗拒，可阿辉哥却并不想就此放任李牧野在南洋野蛮生长。
    龙公明之前针对合众国的特工组织发动了一次成功的突袭行动，提供情报者正是来自外事情报局的楚香。此役中，赛琳娜又损失一个价格昂贵的成熟克窿体。同时损失的还有数十名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精英特工。
    北美人吃了一个大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换做从前，共和国谍报界轻易绝不会在这个区域主动出击。而现在，因为有了李牧野对这个地区江湖势力的绝对控制力，共和国方面就有了更大的斡旋余地，随着国力增强，空间需要的日益增加，采取一些主动措施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背靠共和国，内有鲛人族的强大战力支撑，如今的小野哥俨然已经是南洋江湖的霸主。
    上次尼泊尔一役之后，神道教和南海门的人都老实了很多。在绝对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李牧野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放松刺探南海门内部情报，寻找黄飞虎下落的动作。然而这老怪却比泥鳅还滑溜，完全蛰伏在南洋江湖的水底深处，想要把他捞出来真比进入归墟还难。
    关于李家的底细，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家族嫡传核心的老老少少都在大马北部重镇吉兰丹的庄园里。那里有数千名私人武装守卫，成员多由活跃于南洋地区多年的佣兵组成。对比大马的正规军，这支武装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但是对比李牧野手下的貂熊佣兵精英就差的远了。
    龙公明很有把握的说，收拾他们不需要什么高端武力，只需要一个中队的貂熊佣兵成员由老崔亲自带领，费不了多大力气就能扫平李家的私人武装。现在只等李牧野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展开行动，以武力压迫李氏屈服。
    李牧野斟酌了一番后，决定暂时不采取行动。兵凶战危，不动则已，一动必然会有伤亡。对待貌似根深叶茂实力雄厚，其实左摇右摆无根浮萍似的李氏，小野哥更希望能不战而屈敌之兵。
    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在动手前，他想先跟李家的核心人物谈谈。不是站在台前的那个政坛不倒翁李氏。而是藏身在吉兰丹，信奉印度教，苦修瑜伽神术，号称神授天谕者的李家老祖宗李慕扬，以及有着南海门青壮派第一人之称的李约翰。
    这件事老龙已经安排妥当，今天将是见面的日子。
    宁静的午后，典当行大门口忽然驶来一辆老式迈巴赫轿车。停稳后，中年白发身材精悍的司机小跑下车，打开后门，小心翼翼的从车内迎下一名黑头发白胡子，身着黄布僧侣袍子的华裔老者。与此同时，一名身材挺拔，相貌丰神俊朗的混血男子从另外一边走下车来。
    这爷俩正是年届九旬的李慕扬和与小野哥年纪相差不大的李约翰。
    李牧野安然坐在大堂内，贴靠在柜台边，眯眼看着走下车的李氏爷俩。这就是在南洋独霸一方，当年长袖善舞，在北美人的支持下，软硬兼施妙手谋划，硬生生将狮城从大马身上切下来，独立成国的李家老祖。跟他那个举世闻名的堂弟比起来，这老家伙的气度神采明显更胜一筹。
    这位在南洋的江湖地位崇高，虽然没达到也白龙这种宗教精神领袖的程度，但却是手握数万枪杆子，实打实的实力派。
    刘家小姐妹上前迎客，李慕扬微微皱了皱眉，目光穿过店堂，瞥了大马金刀安坐不动的小野哥一眼，没有说话。这老头娶了六个西洋白人摆酒，这六个洋婆子各个都有西方望族的家庭背景，且个个都跟他生儿育女，可谓是铁杆的亲西派。
    老李身旁的小李一皱眉，停下脚步，扬声道：“李牧野先生，我和家父受邀而来便是客人，共和国号称礼仪之邦，足下以同宗同源之名向我父子发出邀请，现在贵客临门，你却安坐堂上不动，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想谈就滚进来谈一谈，不想谈就滚回吉兰丹去。”李牧野一点情面不留，道：“我做事讲究规矩，对待客人肯定会礼数周全，但你们父子两个还算不得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