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磨难，磨砺？

    疯子毁灭并创造，模仿者只能在循规蹈矩的平庸里原地踏步。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模仿者，但疯子却是凤毛麟角。
    伊万诺夫就是这样的疯子。
    在这座魔窟中，他倾注了一辈子的心血，甚至在这里创造了一个新的种族——伊族人。那些半人半猴，身材矮小，寿命短暂，却又灵活无比力大无穷的怪人，每一个都以伊万诺夫的伊为姓，坚定不移的将伊万诺夫当做神来崇拜。
    彼得介绍说，这些伊族人的头脑普遍要比正常的人类愚笨，只有极个别人接近常人的智商水平。他们深居在广袤的乌拉尔山深处，平均寿命只有不到四十岁，八岁就已经成熟，可以婚配繁衍后代。因为伊族人的一切历史记录都是从伊万诺夫开始的，所以他们都是把伊万诺夫当做了创世神来崇拜的。
    多年前，前苏联的一支国营马戏团发现了这个新种族，将他们当中一少部分人带到外面的世界里，才让世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个子矮小却又力大无穷的伊族人。
    伊万诺夫在这里创造的又何止是伊族人。从彼得的口中李牧野了解到，伊万诺夫在前苏联与北美合众国冷战对抗时期曾经在间谍武器装备研发方面缔造过无与伦比的辉煌。没有痛感不会背叛力大无比的特工，能够滑翔起飞的伏尔加小轿车，便携式高压浓缩的干汽油喷火器，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出自他的手笔。
    在那段辉煌的日子里，他完全沉浸在发明创造的快乐当中，前苏联政府的克格勃组织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研发经费和实验对象。他手下的爪牙满世界收罗奇异特殊人士来供他研究。
    彼得甚至在这基地的资料室里看到了与李中华有关的绝密材料。资料显示，当年李中华接受过一次极其残酷，淘汰率超高的人体试验，数百名各具特异的实验对象，最后只活下来三个，除了李中华外，其中一个疯了，而另一个则失踪多年。
    彼得带着李牧野一行十二人打开实验区的门户，径直将李牧野等人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李牧野沿途所见，看到很多身材矮小的伊族人在各个试验场地里忙碌着，许许多多的活体试验品被关在笼子里时不时的发出惊悚绝望的呼喊。据彼得说这些普通伊族人轻易是不会对外人感到好奇的，只有极少数头脑聪明，被提拔到管理岗位的家伙才会过问工作职责之外的事情。
    这里有一套伊万诺夫创造的安保防御系统，掌控着数以百计的防御机器人，那些安着履带轮子和扫描设备以及一套相当厉害的武器系统的机器人，几乎遍布基地的各个区域，平日里它们会对任何进入的人员进行扫描甄别，一旦发现确认是敌人便会立即发起攻击。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灵了。
    实验基地按照abcdef的顺序划分为六个区域，彼得的办公室在f区。在他的办公室里，李牧野等人看到了一些图片资料，记录了这座基地的诞生和发展过程。
    白起被关押在c区，由于狄安娜不允许，伊万诺夫并未在他身上进行什么药物激素类试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过了白起。相反的，却在白起身上进行了更惨无人道的试验。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阵激昂雄壮的音乐入耳。
    李牧野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墙看到外面的所有人伊族人都放下了手上活计，一个个站在原地不动，单手放在胸膛上，神情肃穆，一脸虔诚的样子。
    彼得拿起一条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解释道：“基地里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播放前苏联时期的进行曲，伊万诺夫对前苏联时期的俄罗斯有着无比的怀念和崇拜之情，他疯狂的渴望着能恢复前苏联时期的荣光。”
    老崔关切的看着他，问道：“亲爱的彼得老兄，你很热吗？”
    彼得点头道：“是的，自从身上多了这些毛发，散热就成了大问题，我尝试过将它们刮干净，但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又重新长满身，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李牧野把话题拉回到白起身上，问道：“伊万诺夫对白起做了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彼得道：“那个年轻人被关押在c区最坚固的房间里，伊万诺夫虽然没有对他使用药物，却一直在用特制的电击设备刺激他的神经反应，通过极强烈的痛苦来摧残那年轻人的意志。”
    李牧野问道：“就只是这样吗？这个伊万诺夫为什么要这么做？”
    彼得道：“当然不止如此，他还对那个年轻人做了其他可怕的事情，那是一种毁灭人性复活兽性的试验，纯粹的以摧毁人的精神意志为目的。我听他说起过，之所以这么对待那个年轻人，其实是希望能找到当年李中华没有神经错乱的原因，为什么另外两个成功的实验对象，一个彻底疯了，另一个也是发病后失踪的，只有李中华扛过来了。”
    李牧野一听就急了，忙道：“快带我去见白起！”
    ……
    白起很愤怒，如果怒火可以燃烧，这座基地早已被他的怒火化作焦土。
    电击，羞辱，饥饿，极寒和极热的考验，连续两个月的地狱式折磨，已经让他彻底的陷入疯狂中。他好像一头受伤的凶兽，愤怒有之，恐惧也有之，绝望亦有之，每时每刻他都在关注着周围一丝一毫的动静，寻找着那个折磨羞辱他的魔鬼，随时准备扑上去将那人撕咬粉碎，一泄心头之恨。
    尽管内心中已经被怒火燃烧的理性不存，但他看上去却依然平静如爆发前的火山。
    漫长的非人折磨让他培养出了野兽的本能，在这漆黑如永夜的空间里，每天只有一次食物供应，食物挂在钩子上，从头顶的一条金属线上掠过，只有极短的一瞬间。他必须提前嗅到食物的气味，然后做好充分的准备，听到钩子划过的声音时，在最恰当的时机跃起到极限高度捕捉到食物，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环节没做好，他就要做好挨饿一天的准备。
    他可以愤怒，但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保持冷静。并且学会精确控制自己的内分泌和消化系统。
    血腥的气息入鼻，白起霍然站起，然后他开始在房间里奔跑，钩子的高度将近十米，他需要围绕房间助跑到极快速度后，连续蹬着墙壁旋转而上，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捉到食物。
    每一次成功都是一次巨大的鼓舞，但同时又意味着短暂满足后的空虚和担忧。而一旦失败，就是一次崩溃边缘的考验。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在经历了接下来的电击，冷冻，熏蒸等折磨后，第二天是不是还有体力取得成功。
    他还没疯，不是因为他的精神意志有多麽强大，而是因为之前的人生经历中，他承受并多次战胜过类似的痛苦与折磨；根植在骨子里的坚忍与适应性；还有卧薪藏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思维方式，都在帮助他坚持下去。
    白起还清晰的记得，在昆仑，李牧野曾对他说过，中国人相信否极泰来，毁灭的另一面是创造，所以才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只要不被磨难彻底摧毁，磨难就会是一种磨砺。他曾经衣着单薄赤手空拳战胜了海拔八千米的险峰，克服了极寒的痛苦和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恐惧。
    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叔一定会来救自己。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人语声，白起以为是隔壁的疯子又在背诵军规了。这地方的隔音非常好，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后面为了食物和水不得不集中一切精神在听力上面，经过不断强化训练，才渐渐能够听到了一星半点动静。
    隔壁住着个信仰虔诚的疯子，每天在这个时间段都会背诵军规。
    黑暗中的白起已经不大敢对外界的声音抱有希望，因为他还怕自己承受不起失望的打击。所以，即便是明明听到了那个遥远又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也根本没敢往李牧野身上去联想。
    走廊里，彼得正介绍道：“最里面关着的疯子是伊万诺夫的孙子，也就是当年跟阿纳萨耶夫一起接受试验，最后疯掉的那个，他也许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疯子了。”他的汉语不成，所以一直说的是俄语，对李中华也一直用俄语名字称呼。
    李牧野在关押白起的房间外停下脚步，厚重的不透一丝光线的金属门，完全找不到开启的关键。尝试发力推了一下，轰然一声，整个空间都似乎为之震荡，这门和墙体却是纹丝不动。
    彼得道：“这门是用伊氏钛合金打造的，开关是由a区的中央电脑控制的。”
    “里面有声音。”李牧野点点头，试着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把手聚拢扣在门上拢音，低喝问道：“小子，还活着没？”
    房间里的白起这次听的很清楚，他一下子兴奋起来，撕声竭力的喊道：“叔！叔！我是白起，我还活着呢。”说着，一下子扑到门口，用力的捶打了几下。
    听上去力道很足，这小子应该问题不大。
    李牧野道：“活着就好，听说你受苦了，怎么样，多等一会儿没问题吧？”
    白起带着哭腔叫道：“本来再关半年都没问题的，现在听到您的声音了，多等一会儿都跟在火里头烤一样。”
    李牧野交代道：“老实在里面等着，我这就去见狄安娜和伊万诺夫，很快回来带你离开。”
    彼得道：“安防系统也在a区，这会儿伊万诺夫一定在那边，董事长在e区，轮胎帮的兄弟们都被我调到那边了。”
    李牧野听到白起问题不大，心情放松很多，含笑看着他，道：“你考虑的倒是挺周详。”
    老崔问道：“大哥，你打算怎么跟这伊万诺夫交涉？”
    李牧野语气平静道：“还能怎么打算，过去让他放人呗。”
    老崔有些担忧，用眼神瞥了彼得一下，道：“我觉得还是要慎重些，咱们再多向彼得了解一下这里再去找他算账也不晚，就这么贸然过去，风险太大了。”
    李牧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此行虽然有高月龙先把安防系统破坏作为铺垫，可一路走来还是太顺利了。老崔这种常年在刀尖子上跳舞的家伙对危险都有敏锐的本能，见识了伊万诺夫折磨人的手段后，他已经开始对彼得产生了怀疑。
    “没有这个必要，中国有句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救人就不能怕风险。”李牧野道：“再说，不是还有彼得兄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