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一点感情

    可惜到底藏不住,我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还是尽收奶奶的眼底。她清浅叹了口气浊气,眼眸为难,“小忧,我对不起你。”
    我避开奶奶的目光,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窘迫不安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看向白苏。
    “你要交代的话,差不多也都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这地方我不能再呆,不然浑身不自在。听说我们要走,奶奶明显松了口气。他和我一样,都不喜欢这尴尬的会晤。
    白苏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行,那我带你出去。不过一切还未结束。”
    我一心盼着自己能出去,压根没有细想其中的弯弯拐拐,更没有注意到白苏逐渐严肃的表情。只松了口气,跟在白苏的身后朝外走去。白苏将那道门关上,侯在一旁的鬼差瞧见她的眼色,会心点头,走了进去。
    我不明所以,略觉奇怪地看向白苏。
    她突然拽紧了我的胳膊,将我的脸紧紧贴在窗户上,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我看到,那鬼差走到奶奶跟前,剑插入她的小腹。覃朝雪面色平静地看着小鬼,似乎已经猜到自己最后的归属,面上波澜不惊,看着平静了很多,并无太多难过。
    我被白苏封住了喉咙不能说话,又被她钳制着身子不能动弹。只能瞪大眼睛错愕地盯着他!
    她,她想做什么?
    剑刺入到奶奶的小腹里,她面色苍白模样痛苦,不过始终没有哀嚎一声。随着剑的拔出,她的身子一点点消亡,最后竟然消失不见,魂飞魄散了。
    …………
    白苏将我松开,我猛力地拍打着窗户和门,我能说话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奶奶……
    可惜,我得不到一点回应。
    她,已经完完全全地,从这世上消失了。
    再也不会回来。
    “为什么?”我哭喊过后,怒目瞪着白苏。白苏将手摊开,将我拉远了些。“覃朝雪作恶多端,落得如此地步,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她声音冰冷得厉害,不带一丝感情。
    我怔怔地看着白苏,她说的话我都知道,不过却无法消化了解。不过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斥责白苏。“她是做了很多错事,不过你大可留着她。反正明日一过,我会代替她回到择善身边,也会帮你破坏择善的计划。你就是留着她,也再掀不起任何风浪。”
    我怨过奶奶,但亲眼看到她消亡后,心好像被挖空了一般,难受极了。
    哪怕是在地府服刑,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可是现在,我断了所有念想。
    白苏已经当着我的面,了结了奶奶。从此就算我再恨她再怨她,却再也寻不见她……
    “走吧。”白苏倦懒地看了我眼,言语冷峻地提醒说,“我不但得考虑到你的感受,也得给外面的小鬼一个交代,倘若策反地府不用付出代价,我这地方还有片刻安宁可循?”
    白苏说得很有道理,我只是没法过去这道坎,所以耿耿于怀。“你,真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憋了半天,只能道出这话。
    白苏慢悠悠地将身子转了回来,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圈,言语清浅,“你倒没有说错,我的确没有半点感情。我已经把你变成覃朝雪的模样,再择善彻底从世上消失自谦,你都会是这幅模样。”
    我心有不甘,不过除了点头之外,也无其他办法。
    我是白苏拽在手里的棋子,她想怎么使唤我,便可怎么使唤我……我幽长吐出口浊气,她把我带回到那群恶鬼中间,态度却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将我重重推倒在地上。
    “你不说择善的去向没关系,我自有各种办法让你开口!”
    她扔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匍匐在地上,回忆奶奶平时的一举一动,模样冷峻,瞧见那些小鬼躲在暗处不敢靠近,我扔给他们一记冰凉的白眼,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鬼面面相觑,不过小心围了过来,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被削去了大半个脑袋的厉鬼走了过来,虽然模样凶神恶煞,毕恭毕敬地干笑。“那个,白苏那小妮子,没有为难你吧?”
    我奇怪地看着小鬼,诧异它竟用讨好的语气和我说话。转念一想覃朝雪和择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地府没有言明,但是小鬼们口耳相传,这些恶鬼知道也不奇怪。
    我拿捏着奶奶一贯的语气,扔给他一记白眼。“还不是老一套的那些话,不然她还能从我口里得出一二三来?”
    小鬼被我怼得尴尬,不过还是贴着脸,憨憨笑着。
    “就是,就是。您一向守口如瓶,她白苏就是再有手段,也套不出您一个字来。”其他小鬼虽然没有聚过来,不过无一不竖着耳朵,听着我们这边的动静,得到我的答案之后,他们都满意地出了口气,把悬在半空的担心,放了下来。
    那只小鬼应该是他们的头头,小心翼翼接着问,“所以,我们明天……”
    我瞪了他一眼,凶狠的恶鬼竟然打了个哆嗦。说来也是可笑,他那么可怕厉害,竟会忌惮一个新近死去的小鬼。
    “我们明日,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我说完这话后,站起身子朝着最里面的牢房走去,白苏给我交代过,覃朝雪从进到地府之后,便须在十殿服刑,牢房是最里面的一间,每一日都有各种刑罚等着她……
    无一例外,亦不能幸免。
    我虽然不是她,但须得完全把自己伪装成她的模样,所以今日仍需受刑。为了不让人起疑,白苏甚至没有打通关系,只让我咬牙扛扛坚持过去。
    我对她已无半点过去的情分,这么听话完全是因为那个不能违背的交易。
    唯一庆幸的是,我现在是厉鬼之身,酷刑虽然难熬,到底不至于让我丢了性命……
    这样便挨到了深夜,我蜷缩在牢房的深处,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
    “娘亲,这里真可怕。”鬼胎小心翼翼地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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