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淀州城里逛逛

    在年尾之前，狄墨和司寒他们几个人都是在外面的。文书送到了殿京城狄大人的府中，若是要从殿京城再发出来交到狄墨手中的时候，这期间怕是折腾了不少时间。
    这么一涮……楚芸清觉得，狄墨看到这文书的时候，只怕那时候李氏的判决时早就已经放下来了。
    前面正事都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楚芸清这会儿也不想在狄墨面前，做个有问必答的乖巧女孩。遂又开口道：“狄大人断案如神，此案应是比我要清楚且能够更容易的断出真凶才是！怎么这会儿，你反到又问起我来了？”
    狄墨顿了一下，眸中难得闪过一丝尬色。坐在床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卷了卷，拇指小心的在食指上搓了搓。
    看楚芸清看着他那带着些许尴尬的神色，忙开口抢白道：“今日本是想一个人在淀州城里逛逛，谁曾想今日会遇到那李氏的事情。大人经验丰富且具慧眼，应是早就找到真凶，却故意不明说的吧！”
    听着楚芸清那似是恭维，实则在试探他口风的话。狄墨侧头看着眼中闪着狡黠意味，似乎是在等着看他好戏，暗怀坏心眼儿的楚芸清。心口的那根久未动过的弦，猛的像是又被拨动了一下。
    跳动的心微微荡漾，狄墨只觉手心突地有些发热，忙收回视线看向床铺以外的位置。“案子粗略看过几眼，却也的确没有找到其他线索替那李氏洗刷冤屈。”
    “啊？”狄墨的回答，让楚芸清甚是意外。虽然她之前的话，的确是有意刁难狄墨。可这会儿他说自己并没有将凶手找出来，楚芸清还是很讶异的。
    “……”狄墨抿嘴不语，虽是极力保持着镇定。可楚芸清却还是从他的眉眼角，以及身上四肢的细微动作，看出他这会儿的确是感到不适且觉得有些羞辱的。这一点，从他紧拧着的眉头与眼神就能够看出来。
    本是想好好戏耍狄墨一次，可真看着他那么一个高高在上，日日夜夜享受着被人捧宠的人，这会儿却不得不隐忍的模样，楚芸清心里又有些不舍了。
    虽然明知道他这就是自己找的，可楚芸清偏生心里就是有些不忍。
    算了！看在他帮她将太和之匕找回来的份上，这次就不为难他了！楚芸清在心底暗暗想着。这才抿了抿嘴，亦是有些尴尬的别开眼看着一边的床角道：“若是没有猜错，杀害王家小相公的，应该是那个船夫！只是此事若要确实，还得要去见过那船夫，由他亲口承认才是！”
    “那个船夫？”狄墨问：“此话何意？你是因何判断的？你甚至……都没有见过那船夫！”
    “见没见过这并不重要，只是就那李氏的描述来说。她的供词若是准确的话，凶手有九成就是那船夫！”楚芸清说得甚是肯定。
    狄墨不言，又看着楚芸清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楚芸清知道，这狄墨不说话，就是等着她详细解释。可他不说话，这感觉就像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般。她心中又顿生些许不悦，暗暗咬牙想着，若是这狄墨不开口问，她今天还真就不说了！
    这么一想，楚芸清身子一歪拉过被子，又在床上躺了下去。“夜深了！这些事改天再说吧！先休息了！”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楚芸清暗暗咬牙，瞥了眼床边坐着的狄墨，心想这人倒还真是沉得住气。
    狄墨却是依旧不说话，却也不走开。只是坐在床前静静的，双眸时而看着楚芸清，时而瞧着其他的地方看得出神。
    身边坐着一个男人，楚芸清哪里真敢睡觉。平躺着即使闭上双眼，她都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人的存在。被一个算不上特别熟的男人盯着，而且还是在床边，楚芸清觉得自己周身像是漫着一层说不出的怪异气氛。
    “哎！”纳闷的哀叹了一声，楚芸清翻转身体干脆用着后背对着狄墨。想着用这种方式，让她屏蔽掉狄墨的存在。
    可即使是这样，楚芸清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身后那个似有若无的气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楚芸清在不得不惊觉，这人的感官有时真的比人自己所能想象的要敏锐许多。
    “我说狄大人！”双手抱怀忍了一阵，楚芸清终于是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她眉眼怒睁，甚是不平的瞪着狄墨，甚是不善的出声斥责道：“我知晓你聪明腹黑，可开口主动问一句有这么难吗？你若知道就赶紧回去你的床上休息！若是不困……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也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也就罢了！这会儿还待一个床上，若是传出去你叫我……”
    ‘怎么见人’这四个字还在嘴边，楚芸清又猛的一下停住了。这话说得，好像这事吃亏的只有女人。虽然理是这个理，可总觉得无形中楚芸清就将女人放在了一个被动且弱势的一方。
    纵使真实就是如此，可她却不愿自己也甘愿这么被认为着。她想了想，刚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狄墨不冷不热的淡淡开口说了一声：“传出去那又如何？你本就是我狄某妾氏。纵使如此……也没人敢多说一二！”
    “额……”此话说得甚是有理，楚芸清对此都已是无言以对。
    “随便了！这并不是重点……”楚芸清摆摆手，并不太想提及她和狄墨还是夫妻关系这一件事。特别……她还只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妾氏。这着实是，丢尽了现代人的脸面。
    曲卷着腿，楚芸清索性双手抱着膝盖，正对着狄墨和他说这话。“重点是你坐在这里我睡不着！大人这么清闲又不困的话，倒不如出去帮着淀州府的人去找那船夫！先前我可听闻，那船夫并不在淀州城里。人海茫茫天宽地阔的，要想将他抓捕归案，犹如大海里捞针！”
    “依你而言……此事可有十足把握，就是那船夫所为？”狄墨沉着眼眸，定定的看着楚芸清问着。那感觉，就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确定。
    “这……”看着狄墨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楚芸清反倒有些说不出确定的话了。
    毕竟她对于侦查断案的事情，并没有十分丰富的经验。理论的东西学在脑子里，可事实用起来的时候，所要面临的变化远远超出人的想象。
    楚芸清并不是怀疑自己的判断，可她怕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后面若是又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那将会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逃离的心灵枷锁。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那船夫就是杀害王家小相公的凶手？”楚芸清不说话，狄墨再次出声问着。
    楚芸清被问得有些烦闷，闷哼一声拉过被子，就想盖过头直接躺下不再搭理那狄墨。
    可这次她并没有如愿，拉起被子的手被狄墨伸手抓住了。身子微微倾斜着，并未如楚芸清所愿的躺回床铺上。
    “楚姑娘！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小得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了呢？”狄墨不肯让楚芸清逃避，拽着她的手迫使着她面对着自己。
    楚芸清张嘴咬了咬唇，低垂着眼睛没有看狄墨。
    “一句话就是一条人命！你若说了……或许明日李氏要去的，就并不是刑场……而是她的家中了！纵使如此……你也不说吗？”狄墨一手拽着楚芸清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捧着她的脸，抬着她的下颚逼迫着她看着自己。
    “我……”楚芸清拧眉咬牙，脸上依旧是布满了纠结与郁闷的神色。她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不敢因为这句话，就要面临可能会害死另一个无辜的人的可能。
    四目相对又是一阵沉默，楚芸清不得不看狄墨，那她便看着。只是嘴唇紧闭着，半晌也没有从嘴里说出一句话。
    “哎……”哀哀且无奈的叹了一声。狄墨摇了摇头，松开了拽着楚芸清的手。他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转身撩起床边的布帘。
    站定脚步背对着楚芸清，狄墨沉沉开口说道：“楚姑娘！你可要记得，你害了一条人命……”
    话一说完，狄墨也不再做逗留，果真如楚芸清先前所言，抬脚就向房间外面走了去。
    看着狄墨走到房门口，伸手将房门打开抬脚即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楚芸清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突地就开口朝狄墨的背影大声应了一声：“是的！我很肯定！”
    一只脚踏出房门的狄墨，身子就这么将将的定在了房门口。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在这一刻，恍若如禁止了下来。楚芸清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那声音像是从她的心口，直接在空中传了开。
    久久之后，楚芸清就听狄墨“嗯！”的应了一声。他依旧没有回头，顿住的脚步向前迈了出去。狄墨的身影，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房门口。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门，楚芸清像是刚刚跑了百米冲刺般，她不时的喘着粗气，心口的心跳像是就要从她嘴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