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虽然眉眼长开了些,颊边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也更深了一些,长相比之前的可爱更多了几分甜美动人。
    但她仿佛与林余娇不过是一日未见,还熟络得很,才靠近便挽住了林余娇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将脑袋倚在林余娇的肩膀上,甜软的嗓音撒着娇,“林姐姐,我好想你呀。”
    第21章
    “这么久未见,我也很想你的。”林余娇说着话,四周灯火映出来的光落在她纤长的睫羽之上,仿佛点缀了一层细碎的星光,显得生动而美好。
    盛心菱近距离看着她,仿佛是看痴了一般,喃喃道:“林姐姐真的好美......从小我就知道,林姐姐若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林余娇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潋滟的杏眸微微敛着,眼尾自有股温婉柔美的风情。
    盛心菱眼底闪过一丝不知明暗的光,细细打量起林余娇来。
    林余娇本身就生得美,她今日这一身精致华贵的打扮,则更将她的气质风情衬高了几分。
    要不怎么都说,人靠衣装呢?
    从前盛心菱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相较之下,林余娇便显得有些寒酸了。
    其实也不是袁府亏待林余娇,而是她本就知道韬光养晦的道理,再加上她本就不在乎这些,所以每次吃穿用度,她都刻意选的是次一等的。
    但今日却不一样了。
    盛心菱瞧着林余娇这一身打扮,是她这盛国公府的嫡出姑娘都比不上的,不免心头起了些微妙之感。
    但脸上却还是笑得天真烂漫,打心底为林余娇高兴似的,拉着她的手说道:“林姐姐瞧起来气色好,打扮得也极好看,想来在太子府过得不错,亏得妹妹白白为你担心了。”
    林余娇抿了抿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过得如何艰辛,并不想说给盛心菱听,免得让她为她担心。
    盛心菱与林余娇手牵手,还像小时候那样,一块往热闹喧哗的东市里走去,“林姐姐,我们一块去看花灯?”
    “好。”林余娇轻声应着,晶润莹澈的眸底也浮着清浅的笑意。
    盛心菱走了两步,却不知想到什么,嘟起了嘴,有些不开心地埋怨道:“林姐姐一点儿都不地道。”
    林余娇错愕的抬起眼看她。
    盛心菱穿着雪色披风,小脸俏嫩,和那披风的颜色一样浅淡,“林姐姐来了京华,都不写信告诉我,亏得我年年写信去袁府问候,都不知道你已经不在那儿了。”
    “袁府也是,竟不敢告诉我,你已经离开袁府了。”盛心菱提起袁府,皆是嗤之以鼻的嫌弃,“哼,也是,他们敢欺负你,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还有什么脸面再提起。”
    “......”林余娇身子一颤,不愿意再提当年的事,葱白似的指尖温柔拍了拍盛心菱的手背安抚了几下,颇有些疑惑的说道,“来了京华之后,我也给你写过两封信的,只是一直不见有回音。”
    “还有这样的事?”盛心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旋即轻哼道,“定是府中时常与我作对的大姐姐,将我的信偷偷拿走了。林姐姐你莫恼,以后我想法子讨回来,咱们姐妹失散多年的账,都找她算去。”
    林余娇无奈地摇摇头,“罢了,好事多磨,我们如今重新见了面,就是好的。”
    “是呀。”盛心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旁的事,“对了,林姐姐可知道,袁府上下都要搬来京华住了?”
    林余娇眼皮子一跳,讶然道:“还有这样的事?”
    “嗯。”盛心菱皱着眉,仿佛也有些疑惑,“也不知袁府是怎的了,圣上看他们不顺眼,这官府指定的盐商里,去了他们的名字,又命他们捐了所有的钱财给国库,给袁老爷指了个从七品京官做。”
    林余娇越发惊讶,眼里带着无法言说的幽光,若有所思起来。
    袁府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商,真正的银两有多少她不知道,但住在其中那么久,她能猜出这充裕国库的数目,定是令人咂舌的。
    这富甲一方的银钱全捐了出去,才换了个小小的从七品京官......
    林余娇忽然有些想看看,从前不可一世胡子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的袁老爷,如今会是怎样的表情。
    盛心菱也不太喜欢袁老爷,他身上那股子精明算计的味道,还有趋炎附势的势利眼,都让她莫名有些不爽。
    这会儿,她还幸灾乐祸着,捂嘴笑道:“听说袁府上下开了春,就会搬来京华了,到那时,指不定又要来攀一攀林姐姐你这位贵人呢。”
    林余娇微怔,忽然轻笑道:“我哪算什么贵人?”
    盛心菱歪着脑袋,酒窝深深的笑她,“林姐姐你如今都入了太子府,怎么算不得贵人?”
    林余娇敛下晶莹明澈的杏眸,藏住里面翻涌着的苦涩。
    盛心菱悄悄唆了一眼她的神色,本想再试探一番,又怕被林余娇发现,便按住不再提,只拉着她的手,欣喜地去看街边五彩的花灯。
    “林姐姐,你瞧这个,像不像从前在袁府的时候,咱们一块做的那个花灯?”
    今夜的东市极热闹,即便是往日里不爱出门的,也愿意出来凑凑热闹。
    就连大户人家的姑娘,今日也寻常可见,皆穿着精致体面的衣裳,笑得温婉和雅。
    顾庭告诉自己,只是随便走走,可只要看到和林余娇有一两分相似的姑娘,便会想起她。
    最后,甚至不由自主,往莲花桥的方向走了去。
    他知道,今晚林余娇约了盛心菱,就在那儿碰面。
    有时候,看似是巧遇,以为有缘分,实则只是某人的故意为之。
    顾庭穿着鹤氅,身长如玉,英俊非凡,即便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也似鹤立鸡群,只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不知惹来多少擦肩而过的姑娘羞答答的回眸,望着他颀长峻拔的背影,芳心便不知落到了何方。
    顾庭却一无所知,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搜肠刮肚一般,寻找着林余娇的身影。
    他喜欢的人,隔着人海重重,他也能轻易寻见。
    祁进望着顾庭假装不经意地往林姑娘的方向走,暗自感叹幸好没将林姑娘做的鞋扔掉,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盛心菱比林余娇还要先看见顾庭,眼睛倏然便亮了,快步走过去给他行礼。
    她没有喊顾庭“太子殿下”,怕太过醒目,而是喊的“庭哥哥”。
    盛国公府和当今皇室确实有些沾亲带故的,她喊他一声哥哥,也不为过。
    盛心菱更享受的,是她走过去跟顾庭问安时,旁边那些姑娘看她的艳羡眼神。
    顾庭这样惊艳风华的男子,旁人顶多偷偷看一眼,便知与他之间不可攀的距离,宛如高岭之花,难以靠近。
    他是清风明月,不落凡尘。
    可她不一样,她能与他说话,还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盛心菱深深的酒窝里载着满满的笑意,可顾庭却只瞥了她一眼,目光就全落在了她身后的林余娇身上。
    这使得盛心菱脸上的笑容稍稍一凝,再恢复过来,也不如之前生动了。
    林余娇看到顾庭,神色微微一僵,但见盛心菱已经过来和他打招呼,还喊得那般亲热,也不得不走过来,福了福身子给他行礼。
    顾庭站在她身前,神色冷冽,声音里也是数不尽的疏离,“林姑娘,不必多礼。”
    盛心菱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心头的情绪也越发微妙了。
    她重新挽住林余娇的胳膊,脸上的笑容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盛,“对了林姐姐,你还未同我说,为何你这些日子都住在太子府?顾庭哥哥和我很熟,若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顾庭听到她这话,眉头不由深皱了一下,转而看向林余娇。
    果然,她的神色浮现出几抹难言的尴尬,不过转瞬即逝。
    她能如何说呢?
    她如今在顾庭身边无名无份,就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是,不清不白,实在难说。
    更何况,为了名声,她更不愿意说。
    林余娇心头微梗,总觉得盛心菱若是她的好姐妹,就不该在大街上这样问她,只会让人难堪。
    可盛心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直来直去天真烂漫的性子,确实不带什么脑子。
    深厚的情谊让林余娇决定暂且只当盛心菱是没想那么多才问她的,但还是稍稍将手从盛心菱的怀中抽了出来,才答道:“是因为太子府中有人病了,我在帮她调养身子,住在那儿,方便一些。”
    她虽然已经失了清白,但也只能说谎,不愿让人看轻自己。
    顾庭微怔,没想到林余娇把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摘的干干净净的。
    不过也是,若换了他,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
    顾庭想,是不是该给她一个名分才对......
    第22章
    盛心菱听了林余娇的回答,眨了下眼,又去看顾庭的神色。
    见他眉目深深,仿佛若有所思,她便问道:“顾庭哥哥,你府上的谁病了?可是我认识的?”
    “......”顾庭抬眸,淡淡的眼风扫过因为说谎而有些许慌张不安的林余娇,决定帮她一把,保全她的名声,随口说道,“你不认识,是我一个属下。”
    顾庭眸光冷淡而疏离,言语间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与盛心菱再在这事上纠缠下去。
    盛心菱也识相的住了嘴,换了个话题,“顾庭哥哥,我和林姐姐打算去北望楼喝茶,你也要同去么?”
    顾庭看向林余娇,见她垂眸出神望着地上,一脸不想认识他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了一阵无名火。
    亏得他还为她的名声着想,刻意帮着她一块说谎。
    顾庭的脸愈发冷,低沉的声音也冷得如数九寒天的冰棱子,冷冷一声“不去”,便走了。
    当然,走之前,他还是和盛心菱道了一声别,这是他对救命恩人的礼遇。
    盛心菱望着他颀长峻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里,仿佛因四下的火树银花而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好看得令人心驰神往。
    这个人,本身就是会发光的。
    他对所有人都冷淡,唯独对她有些不一样。
    盛心菱心里不由泛起一丝甜,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救过他。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功劳。
    盛心菱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事情的原委。
    她那天收到了林余娇的信,知道她来了京华,兴冲冲的出府去寻她。
    结果到了林余娇信中所写的住处,却被邻居告知林余娇上山采药去了。
    盛心菱想见林余娇想得紧,当即就上了马车,决定去山上寻她。
    结果她看到了林余娇费力地将昏迷的顾庭拖到山洞里,给他擦伤口,给他敷草药。
    后来,追杀顾庭的人寻了过来,林余娇为了帮他,孤身一人引着那些追兵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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