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傅沉不再对秋绮罗怀有那么重的警惕与敌意了,秋绮罗也渐渐适应了别墅里的厨房,发挥出来的厨艺越来越接近自己真实水平,让傅沉就算对她本人没什么好感,也对她做的饭有了非常高的好感。
不过让傅沉比较无语的是,秋绮罗居然是认认真真把照顾他当做一件工作做的,每天早上过来给他准备早饭,中午在楼下的一间卧室里面休息一会儿,到了晚上给他准备好晚餐就下班离开了。
要知道这里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都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以前的那些佣人们全都选择晚上也住在这里的,反正就算饿死了他也不用管,可以尽情享受别墅内丰富的食材、家庭电影院、豪华浴池等等福利,自在又舒服。
要是其他佣人,傅沉可不会让他们这么逍遥。不过是秋绮罗的话,傅沉不介意在她享受的时候保持绝对的安静和不打扰。
然而秋绮罗毫无此意:“这里没有我自己家自在啊。”
不说她每天回家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就说这个将近一小时的路程才能到达最近的公交车站,这对于秋绮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连夜班都没有,上班给傅沉做几顿饭又不费什么事,路上走走反倒是锻炼身体了,更何况只要到达了公交车站,那离她家就很近了。
傅沉:“……”
算了,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秋绮罗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秋绮罗还会准备一点宵夜,专门放在保温桶里,叮嘱傅沉要到了几点之后才能吃,这样对身体最好。
傅沉的肠胃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好的,这段时间一直都要少吃多餐,尤其是傅沉现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需要摄入大量营养。
那天第一次听到秋绮罗这么叮嘱的时候,傅沉还保持着看傻子的表情:“我就是提前把东西都吃完,难道你还能管得着吗。”
但是在坐了室内电梯把自己滑动到厨房那个保温桶前的时候,傅沉顿了顿,终究还是又回到楼上去了。
就像秋绮罗叮嘱的那样,等到了时间,傅沉才再下来去厨房吃饭。
后来的几天,傅沉也差不多习惯了。
傅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样诱人的美味面前,还能仅仅只凭秋绮罗的一句话就克制住了欲|望。
但是傅沉隐约察觉到,每天早上从日复一日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不会再任由厚重不透光的窗帘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灰暗之中,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心跳,而是会拉开一道窗帘的缝隙,让早晨的阳光透进来一缕。
直到他从窗外看见秋绮罗出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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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遇见秋绮罗第八天的早晨,傅沉等了三个半小时,终于在窗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傅沉这才移开目光,整整三个半小时都一动不动的身体滑动轮椅,面对房间的门口。
秋绮罗其实每天来的很准时,都是早上八点。不过傅沉的睡眠质量极差,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会惊醒,再也难以入眠。
所以他就在窗边等着秋绮罗了。哪怕当他拉开窗帘的缝隙时,天色都还是昏沉黑暗的。
只要等到天亮了,秋绮罗就会来。
三年过去,上千个日夜轮替,傅沉第一次对日光有了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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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绮罗打开傅沉房门的时候,正好傅沉在心里默默进行的倒计时也数到了最后。
一个人被困在这弹丸之地这么久,傅沉养成了很多无聊的技能。就比如对人的脚步声非常铭感,只凭听觉就能计算出对方与自己的距离,还能计算对方到达某个地方的用时会是多少。
之前傅沉靠着这个技能,提前有所准备,避开了数次佣人们的谋害,并且反将一军让那些谋害者吃足了苦头。
“早上好。”秋绮罗冲傅沉打了个招呼。
傅沉看向秋绮罗手中的袋子。
秋绮罗之前一个星期过来身上都是只带一个包的,今天忽然多出来了一个红色的小塑料袋,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傅沉的注意力。
“这个?”秋绮罗把小塑料袋扬了一下,“这是我买的枇杷。现在就是吃枇杷的季节,我在路上看见卖的,还挺新鲜的,就买了一点。”
秋绮罗把枇杷先放到小那个桌子上:“一会儿等你吃晚饭了,也吃点枇杷,润肺止咳助消化。”
傅沉移动目光看向小桌子上的枇杷,黄橙橙的果子丰润饱满,看着就讨人喜欢。
傅沉:“……”
他的嗓子这些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又常年饥饿干渴,这几天突然因为秋绮罗的到来而话多了许多,嗓子越来越沙哑。
这么细节的事情,秋绮罗却记得。
枇杷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可是这份体贴与关心……傅沉真的是太久都没有感受到过了。
秋绮罗放下了枇杷就开始给傅沉收拾了一下房子。傅沉的卫生其实保持的很好,但是每天早上她过来看见还是有点乱。既然她拿的是佣人的工资,该做的活儿肯定要做好,基本上五分钟就能收拾完了。
这个时候,傅沉就会在一个不妨碍秋绮罗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
每天早上房间内的这种乱……是他故意的。
整整三年一个人住在这里,哪怕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傅沉的生活自理能力也是很强的,食材他没有办法获取,整理下房间完全不是问题。不过傅沉不会在早上就整理。
跟秋绮罗遇见的第二天,秋绮罗早上一来他房间就直接给他收拾了,傅沉那时候发现秋绮罗做事的时候就会非常认真,几乎不会在意别的事情,于是他……就有了整整四五分钟能够肆无忌惮看着秋绮罗的时候。
人的相貌对傅沉来说不值一提,不说他之前还是傅家小少爷的时候见过的那些,知识他自己从小就因为长得太过于漂亮被当成女孩子好多次。秋绮罗的相貌确实出色,但傅沉并不关注。
可他偏偏就是对这样看着秋绮罗有点上瘾。后来就是故意不整理,等着秋绮罗了。
甚至想……让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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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秋绮罗给傅沉下了一碗清淡的面,用过午餐之后,秋绮罗休息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就把那一小袋枇杷给清洗干净,放在白瓷盘里面给傅沉端了上去。
据秋绮罗的观察,傅沉应该是没有午睡习惯的,她敲门进来之后,果然第一时间就跟傅沉目光相对了。
“尝尝?”秋绮罗把白瓷盘摆在了傅沉面前。
清洗过后的枇杷上带着细微的水露,看起来更加清新诱人。不过傅沉目光的落点却在秋绮罗的那一只手上。
那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纤细,骨节分明。秋绮罗的肤色白而细腻,傅沉看着那一只手,感觉有点移不开眼睛。
然而秋绮罗放好白瓷盘后就收回了手,并且对傅沉的一动不动有些疑惑:“不喜欢吃?”
这一个星期秋绮罗也对傅沉的口味有了一定的了解,毕竟傅沉一日这么多餐都是她负责的。也不知道这位未来的最终反派是怎么回事,都饿了三年了,居然在吃的方面还这么挑,不吃葱不吃蒜不吃香菜,韭菜跟油麦菜也不喜欢,吃的时候非要把把它们挑干净才肯下嘴。
所以枇杷也不吃吗?可早上的时候秋绮罗看见傅沉对枇杷并不排斥啊?
“枇杷味道很淡的。”秋绮罗取了一只,把外皮剥开,”你稍微尝尝?“
秋绮罗前世一辈子都投身于医学事业,连恋爱都没谈过,更不用说结婚生子了。秋绮罗也没怎么照顾过小孩,回忆自己为数不多的给小患者治疗的经验,想哄着傅沉吃点水果。
傅沉讨厌的食物都是味道比较大的,枇杷又不是枇杷膏,味道淡得几乎没有,这种清甜的口感应该不至于讨厌吧?
傅沉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走了下神,居然就被秋绮罗当小孩哄了。
傅沉有些不爽。
他离十八岁成年也就还有半年的时间而已。而且秋绮罗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吧,跟他的年龄差又不大。
不过这些不爽,在秋绮罗亲手将剥好的枇杷递到他嘴边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
秋绮罗走近傅沉,弯了下腰,脸离傅沉的距离不过就是两三个枇杷延续起来那么远。
傅沉:“……!!”
秋绮罗身上那股女孩子特有的清香,几乎填满了傅沉的全部嗅觉,让傅沉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秋绮罗认认真真地盯着傅沉的眼睛:“就一口,好不好?”
这段时间秋绮罗也跟傅沉熟悉了不少,她知道这孩子人并不坏,甚至还挺为人着想的,除了有点挑食之外可以说是非常好伺候。就算是在原著剧情里,到现在为止,傅沉也是个经历非常凄惨的无辜之人。
本来秋绮罗就要准备他治好,对傅沉观感比较好之后,秋绮罗自然更用心了。
傅沉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过秋绮罗的脸,秋绮罗的眼睛、鼻子、嘴唇,就连秋绮罗长长的睫毛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傅沉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他也顾不上别的了,直觉认为只要他吃了枇杷秋绮罗就会不再理他这么近,让他整个人都慌乱到有些无措,于是一口咬住了这个枇杷。
淡淡的清甜味道涌入口腔,带着凉凉的水汽,滋润了傅沉所有的知觉。
傅沉看见,在他吃了这一口枇杷之后,面对面这么近距离的秋绮罗,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温暖,柔和,明媚。
傅沉的眼里瞬间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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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
廖二叔与老花镜、啤酒肚再次聚到了一起,之前让秘书调查那两千万来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是一个散户投进来的……”在三位爷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秘书都快要把头低到地底下去了,“这个散户是三个多月前就注册了的,那时候上一任的家主还健在,没人想得到廖远泽最后会上任……”
廖二叔的目光越发冷凝。
秘书战战兢兢:“这个散户在这三个月里断断续续投资过不少只股票,数额都在八百万到三千万之间,毫无规律可言……所以据分析,这次的两千万,应该也是该散户随便、随便就投的……”
如果秋绮罗在场的话,她就会告诉秘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原主干的。
当初卢阿姨故意在原主面前提起投资股票有多么轻松就能赚上一大笔,原主信了,注册了账户就胡乱往股市里面投钱。秋绮罗过来之后使用的当然还是这个账户,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外人看起来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局面。
“随便?!”啤酒肚再也忍不住了,“我随便你奶奶个——”
骂到一半,啤酒肚赶紧刹车。
情绪上头他都差点忘了,这秘书再怎么说也是廖二叔的人,可不是他能够随随便便就发作的。
万一得罪了廖二叔……那凭他在廖家的地位,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啤酒肚心有戚戚,偷偷往廖二叔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廖二叔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刚刚的莽撞,而是紧紧盯着秘书。
“毫无规律可言?”廖二叔一字一顿地开口,“那例外呢?”
“例、例外……”秘书拼命在脑子里面想,“例外就是,在这两千万之前,该散户还对一个生产人工锌尖晶石的小公司投了一百万,跟其他股票的投资金额差距比较大!”
“……人工锌尖晶石?”老花镜压根听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就是一种非常小众的矿物材料……”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这家公司的股票在该散户投资之后,这几天一直保持着小幅度上涨的趋势。其他的、其他的信息……好像是被廖远泽那边给封锁起来了,我们暂时、暂时查不到更多了……”
秘书最后一句能想出来的话都说完了,周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才由廖二叔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