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说完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姬发,“这乃是九天之上瑶池的疗伤圣品,只需要一点儿抹在伤口处,片刻之间就能恢复如初。”
    姬发赶快双手接过来,隆重地拜谢了准提。
    姬发把药收起来,对着准提拱了拱手,“正好今天圣人在此,我这里有一件事想求您应允。我们西岐从去年到现在已经未下过一场雨了,您是圣人,翻手之间就有天降甘霖的本事。求您给我们西岐这里行云布雨,您的恩德我西岐永世不忘。”
    准提听了之后,两只眼睛看向天空,他的眼里面映出万千星辰,又从星辰之上俯视着整个大地,发现有一股热气从地下向上慢慢蒸腾而出。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的手在袖子里面掐算了一下,并不能掐算到什么结果,如今大劫已开,本就是天机混乱的时候,算不出来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准提扭头看向姬发,“实话跟你说,就算是圣人有些事情也做不到,比如说让你西岐下雨这件事,这本就是大道在控制着你们这里的降雨,圣人有的时候也无能为力。”
    姬发听了只觉得心灰意冷,若是不能下雨,那这个地方就要干旱下去,干旱下去地里面就寸草不生,寸草不生庶民们就不能吃饱,不能吃饱就要扶老携幼的到别处去乞讨,一旦出去乞讨,若是拦着,那就和以往宣传的仁义截然不同,说不定到时候会让天下耻笑,若是不拦着,到时候去了别的诸侯属地,想要再让他们回来,那就千难万难了。
    这可怎么办呢?
    准提看向姬发,看他的脸上表情变了几回之后,微微一笑,“二公子也不用发愁,西岐这个地方又不是永远旱下去,早晚会下雨。”
    “早晚是会下雨,但是早下跟晚下截然不同。”
    “公子要想改变,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还请圣人明示。”
    “西岐之所以有此大旱,那是因为有些人德行不够,引得上天震怒。”
    姬发听了之后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是说自己存了将大哥取而代之的心思在上天看来是自己德行有亏。
    “您说有破解之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办法?”
    “办法简单的很,自从三皇五帝开始到如今的这些人间共主,一直以来都是拿自己和天上诸神相提并论,更有甚者像是如今的这位女主,更是猖狂至极,她顶撞圣人的事情想来二公子是听说过的,之所以这么胆大包天,那就因为她是人间之王。若是二公子做了王,只管向天道称臣,向诸神称臣,以天之子自居,日后所有人间共主只要向天地祈求,自然能保你江山万万代,这一次的大旱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对于姬发来说,这真的是小事一桩,在他看来,称不称臣都是一样的,如今称了,更显得自己和天地的关系好,天下庶民更能信服。
    “圣人说的话,他日我坐江山了之后自当遵循,到时候还会在我朝境内颂扬西方教,并允许各地给两位圣人树碑立传建造庙宇,只求他日我子孙有难的时候两位圣人能伸一把手。”
    准提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你们本就是黄帝轩辕的直系后裔,天生尊贵,又有仁慈之心,到时候并不需要我们出手,你的子孙福泽万代自然会逢凶化吉。”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准提圣人心满意足的离开,来西岐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就要去其他地方转一转,看能不能再找一点儿便宜。
    姬发握着手中的瓷瓶回到了内室,让人给自己上了药,穿上衣服之后坐在院子里面思考。
    若按照祖母说的,再等下去父亲说不定垂垂老矣,到时候过了二十多年,出来振臂一呼带领着天下诸侯反叛的就应该是大哥,大哥就是江山的开创之主,说不定这功劳能比得上始祖父黄帝。
    而自己如果真的按照祖母和父亲想的那样乖巧听话,只能成为大哥跟前的马前卒,一个马前卒和江山之主比起来,那真的相差太远,可谓是天壤之别。
    姬发站起来,在院子里面走了一会儿,觉得自己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但是祖母说的非常对,自己就是夺了大哥的位置才有了将来,那么往后其他兄弟是不是也存了要夺位的心思?
    就在祖母说出这种可能的时候,姬发已经想好了,若是将来自己真的越过大哥成了这天下共主,只管对着兄弟们施恩,列土封疆封他们为诸侯王,每个人都有一片自己的地方,给他们的田地里面,所有的产出养活子孙是足够了,要是想养兵是绝对不能的。
    自己光兄弟就有九十多个,到时候将天下一半的土地分为九十多个诸侯国,十年的时间看上去还没什么变化,百年之后就能看出变化来了。
    姬发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特别好,那个时候真的是江山万万代,兄弟的后人与自己的后人相处起来兄友弟恭,当然不会发生什么反叛之事。
    想到这里就打定了主意,世子之位肯定是要夺的,但是大哥千万不能死在自己手里,只要让他死在朝歌,到时候父亲伤心之下说不定会提前叛乱,而自己只需要跟随父亲,十年之后说不定就能得到这如画般的江山。
    想到这里让人去把尤浑请过来,尤诨来这里的目的他早都知道了,后来这个人在西岐的行事特别高调,根本没有多加掩饰,二公子一直让人盯着他,知道他背后的主子就在朝歌,姬发觉得借刀杀人的时候来了。
    第69章 九间殿大夫进贡
    尤诨被请到了姬发跟前,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乐滋滋的到了姬发的院子里,等人摆上酒菜之后,两个人分宾主坐下,才开始喝了几杯酒,姬发就摆出相交久远的模样开始找尤诨套话。
    姬发就问尤诨:朝歌里面的公主如今是什么年岁?
    尤诨现在已经看清楚了,这位二公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说让他进宫伴随在公主身边,那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既然姬发不愿意进宫,那就对自己没太大帮助,所以他乐滋滋的时候就觉得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自己那飘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地上摔的生疼,提不起来一点兴致。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能进宫替自己说好话,那就没必要让自己在这里费尽心思巴结了。
    他就换了一副嘴脸,“看二公子说的,公主的年岁二公子自己不知道吗?不过话又说过来了,公主生在春夏交接的时候,这马上就要过寿了,听说西岐还要再往朝歌送一回贡品,这一次少不了要把公主的寿礼给算上。”
    自然会把公主的那份给算上的,姬发听了之后又赶快给尤诨敬了一杯酒。
    “大夫,实话跟您说,我大哥如今身陷朝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知道大夫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就是想请大夫从中牵线搭桥,将我大哥引荐给公主,这样也能保他一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尤诨听了之后,眯着小眼睛盯着姬发看了一会儿,心想这位二公子可真的是心黑手黑,嘴上应承,“二公子只管放心,这事儿对我也有好处。”
    想到这位二公子最近一段时日的手段,既然自己在这里的事儿被他察觉了,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公主让自己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这两位公子,如今有个公子在朝歌,就等于把人送过去了,到了嘴边的肉,公主乐不乐意吃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的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没必要再在这里留下去了。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退意,和姬发两个人推杯换盏又喝了几杯酒,回去之后趁着夜色吩咐人赶快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就赶快回朝歌。
    尤诨跑了的事情姬发也知道,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天正是散宜生要去朝歌的日子,姬发把手上其他事情放下,陪着散宜生说了两天的话,又把所有的贡品看了一遍之后才送他们上路。
    这一次散宜生肩负重任,所以在路口和西岐同僚们告辞的时候,被不少人拉住嘱托了无数遍,一定要将主公安安稳稳的从朝歌城接出来。
    申公豹就陪着散宜生一块上路,先是散宜生带着甲士们打头往前走,接着就是申公豹压在队伍的最后面做断后。
    一路走过去,大概走了半个多月来到了潼关,潼关的守将总兵张凤看了他们是进贡的队伍,就让他们从潼关里面穿过向东去了。
    这一路走来散宜生逢关必进,到处拜访那些守关的老将。目的也是为了想查看各处守兵和各处关隘,他日兵临城下如何攻破早就被他们推演了很多遍。
    这一路餐风宿雨,一路的辛苦自不必说,终于来到了渑池,经过渑池之后到达孟津,从孟津那里渡过黄河,来到了牧野城。
    在牧野住了一晚上之后从牧野出发,一路向北而来,离着朝歌城还有二十里地的时候,在当地驻扎了下来。
    散宜生叫来申公豹,非常歉意的对申公豹说:“道长,听说这里是位公主当家作主,咱们带的贡品里面怕是不能让这位公主满意,不如您回一趟西岐,再拿一些东西过来,明天咱们准备好了东西一块进城拜见。”
    申公豹当然不满,他自己可是修行了多年的道长,如今被一个人族大夫指手画脚安排差事心中已经有了怒气,但是也知道现在和这位人族大夫争论下去没一点好处,说不定那位二公子因此对自己不满,不如听他的回去走一趟。
    等到申公豹走了之后,散宜生又派出去了一个人,去朝歌太平街找亚相比干的府邸,给比干传一封信,请他明天在朝堂上帮忙说几句情,又让人往驿馆里面投信,想要求见大公子。
    随后又打听到大荒的一万将士驻扎在这附近,他回去挑选了一些礼物,亲自带着去拜访大军守将。
    去的时候正是下午,大军军营里面安安静静,散宜生想着既然上门拜见,肯定要进军营里面看一看才算不虚此行。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只听见辕门处一声炮响,有一个大将骑马过来,随后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只看这个人的身形跟一尊黑铁塔似的,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位女将,这位女将得脸上又有黑色胎记覆盖了半张脸,形如恶鬼,说话的时候嗓门更是粗犷。
    “在下便是这里的大将夷姜,你是何人?为何要来见我?”
    “再下是西岐大夫散宜生,路过这里,看到这里军营整齐,军威雄壮,心中甚是向往,想来拜访守军大将……”
    夷姜知道这人是想来干什么的了,“军营重地向来不见外人,请大夫见谅,若是无事再下就要告辞了,也请大夫速速离去,天黑以后有人靠近,一律按刺客射杀。”
    说完之后又重新骑上马,整个人又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看都不看地上站着的那几个人,扭头便走,没过一会儿又消失在辕门处。
    虽然没能进去参观,散宜生也不觉得损失了什么,随后带人返回驻地,去朝歌城的那两个人也回来了。
    去拜见大公子的这个并没有见到大公子本人,说周围驻扎都是军士,“小的问过了,那里的人都说不可靠近驿馆,所以小的在附近转悠了几圈之后就回来了。”
    散宜生点了点头,虽然大公子很重要,但是主公更重要。看向另外一个去拜见亚相比干的人,“怎么样?有没有进去拜见亚相?他说了什么?”
    “见到了比干王叔,也奉上了您写的信,只是比干王叔也说了,说是这个时候不适合向公主提起将主公请回去的事。”
    散宜生听了之后就知道这事难办了,他在营帐里面想了一会儿,既然到这里来了,若不进朝歌城闯一闯,那就白来了一趟。
    “不管如何,咱们不能白来,明天就进城朝见大王,把贡品奉上之后,大王既然收了咱们的贡品,不能不开恩放了咱们主公。”
    当天夜里快半夜的时候,申公豹才从西岐城回来,回来之后将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小包扔给了散宜生,散宜生抖开包袱,发现里面全是一些夜明珠,在黑夜里面闪闪发光。
    “这夜明珠应该是夫人的喜爱之物,在黑夜里面放出光华,听说串成珠帘华美灿烂,想来公主肯定喜欢。”
    申公豹听了之后也只是在一边附和了一句,“想来女子都喜欢这些闪闪发亮之物。”
    散宜生点了点头,“明日道长与我咱们两个人去九间殿上进贡,黄帝留下的宝贝都已经送来了,若是不放主公,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第二天众人在九间殿上站好位次,天亮之后就有奉诏官进来禀告,“有西岐的大夫散宜生申公豹前来进贡。”
    随后大殿上一层又一层的传下话来,散宜生和申公豹两个人换了礼服,来到大殿上,皆五体投地的跪拜了下去。
    散宜生为主,申公豹为辅,由散宜生上前答话,“西岐大夫散宜生申公豹前来进贡,进贡的宝物有:黄帝游园七香车一架,白玉三十六块,夜明珠二百一十六颗……美女十人。”
    随着散宜生开始报告上进贡的物品,除了七香车,其他的贡品都端上了大殿,美女更是跟着来到了大殿上,身上带着香风,盈盈下拜,真是风姿万千。
    散宜生喊完之后,悄悄抬头看向高台,只见左边坐了一个年轻男子,看模样应该还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知道这位是太子。西边儿歪了一个女子,把手肘撑在面前的几案上,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前面的竹简。
    想着这位就是公主,听人家说这位不是什么都能拿来糊弄过去的昏君。立即说起这些东西的好处,先拿白玉来讲,这些白玉出自西昆仑某个地方,听说这个地方是神仙的居所,“……使用白玉之后能延年益寿……”
    女荒听了之后眼皮都没抬。
    散宜生又卖力地介绍夜明珠,夜明珠已经被串成了珠帘,相隔一寸长远穿一颗夜明珠,当这一串夜明珠被拿出来展示的时候光华璀璨,闪烁之间颇动人心。
    夜明珠被端到女荒跟前,散宜生特意强调这是进贡给公主的寿礼。
    不少人都点头叫好,太子转头看向公主,公主确实是盯着明珠看了一会儿。
    让散宜生出乎意料的是,公主不仅没喜欢上这串儿夜明珠,反而冷笑了一声。
    这真是心思难猜,散宜生赶快把这串儿夜明珠的夸赞之词咽回肚子里,又请公主到大殿外边去看一看七香车。
    “这车的好处只有坐上去才能知晓,公主不妨到外边儿亲自坐上一次。”
    女荒之所以刚才冷笑,完全是因为这一串夜明珠真的太罕见了,像这种天下罕见的东西要按照以往的规矩,那是要进贡给王室的,现在这东西拿出来之后已经穿孔,上面还有磨损,只能说这东西已经被用了一段了,不知道从哪位女眷的室内摘下来的东西当做贡品放到自己跟前,还真以为自己不知道。
    但是想到西岐那群人胆大包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女荒觉得自己要真的因为这个生气把自己给气着了,那就不划算了,又听说外边有七香车,站起来就想去外边试试,看看七香车是不是像传说当中那样的神奇。
    第70章 朝歌城同门相竞
    来到跟前才知道这七香车被装饰得富丽堂皇。
    这辆车比普通的战车要宽大一些,车头的地方站着一个小木人,小木人举起手,手指是金属的,此时指向正北的方向。
    再看车身,顶棚上用丝绸装饰,向四周垂下来帐幔,让人家感觉这不像是一辆战车,反而像是一辆女子在出行的时候用的香车。
    女荒根本不用人扶,一下子跳到了这辆车上,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可以坐上四个人,座位上铺满了丝绸,丝绸下面又垫上了绵软的柳絮。
    坐上去之后只觉得浑身舒坦,女荒在上面坐了一会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太子一块上来。
    早就有人扶着太子上了七香车,太子坐好了之后,就跟女荒提议,“姑妈,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让这辆车先走一会儿。”
    女荒点头,让外边的那些文臣武将要么坐车要么骑马,随着这辆车一块出行,等到那些臣子们都准备好了之后,女荒就对车前边的小木人吩咐了一声:“从南门出朝歌,向东行四十里。”
    这辆车慢悠悠的往南门去了,女荒看了这速度觉得有些慢,就用脚跺了跺车板,“再快一些,用最快的速度。”
    这话刚说完,他们两个同时倒在了车里,这辆车风驰电掣一般的冲向了南门,拐弯的时候差一点掀翻在地,又像风一样的刮向了东边儿,跟在后面的那些文臣武将只看到车屁股后面一阵尘土飞扬,再定眼看去,车都已经不见了。
    在车上的两个人这个时候扶着车后面的座椅慢慢挣扎着爬了起来,两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座位上,看着两边的树木向后飞快地挪了过去。
    车上挂着的这些丝绸飘的不成样子了,太子干脆撕了一些下来将自己的一只胳膊固定在了车上,刚想张嘴问姑妈要不要也把自己绑在车上,这辆车突然了,两个人又同时扑向前面。
    女荒赶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在车上向下看去,只见这个地方已经在一片荒野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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