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松雨在里面吓得直喊公主,奚行疆挑了下唇,朝她道:“本世子带你们公主去见识见识骑术,放心便是。”
    林非鹿也是被他这个骚操作吓了一跳,心脏落定之后,他两只手勒着缰绳将她环在怀里,大喝一声:“驾!”
    马儿便撒蹄子飞奔起来。
    林非鹿人小又轻,重心不稳往后一倒,撞在他胸口,小揪揪都撞散了。
    冰凉又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她小手紧紧拽着大马的鬃毛,生怕一个不注意摔下去摔成下半生残疾。偏偏奚行疆有意逗她,速度越来越快,林非鹿屁股快被颠成四瓣,忍不住大喊:“奚行疆你骑慢一点!”
    少年清朗的笑声散在风中:“慢了那还叫骑马吗?”
    林非鹿恨不得咬死他。
    林景渊正坐在马车内开开心心吃桃酥,突然听到什么,忍不住问身边的康安:“你听这像不像我五妹的声音?”
    康安仔细听了一会儿:“是有些像。但五公主不是在后面的马车上吗?”
    林景渊爬到车窗口往外一看,恰好看见车队旁边一匹黑马飞驰而过,而马背之上则坐着奚行疆和他的小鹿妹妹。小鹿一路尖叫着,听声音似乎被吓得不轻。
    林景渊登时大怒,把桃酥狠狠一摔,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对旁边巡逻的侍卫大吼道:“你下来!”
    侍卫一惊,赶紧下马。
    林景渊二话不说骑上马去,马鞭一挥就去追,边追边喊:“奚行疆你这个无耻之徒还不把我妹妹放下来!”
    好在这些皇子们打小就学习骑射,林景渊骑术不错,他使了全力,但奚行疆因为带着林非鹿还是有所保留,很快就被他给追上了。
    两匹马驰骋寒风之中,林景渊边跑边大骂:“奚行疆!你给我停下来!你要不要脸?!这么大个人欺负我妹妹!”
    奚行疆斜了他两眼,吊儿郎当的:“哟,四殿下,骑术不错啊。”
    林景渊快气死了,再一看缩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小鹿,简直怒火中烧,气得哇哇大叫:“你信不信我禀告父皇,砍你脑袋!”
    奚行疆:“驾!”
    林景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两人骑着马很快跑离队伍,没多会儿后面又是一阵马蹄声,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太子林倾追了上来。
    林景渊眼中一喜,便听林倾厉声道:“行疆!不可胡闹!五妹年幼,快把她放下!”
    奚行疆倒是卖太子的面子,听他如此说,撇了下嘴,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林非鹿已经被这猎猎寒风吹得万念俱灰了。
    表情都被冻僵了。
    她再也不嫌弃马车了,马车挺好的,真的。
    三人下马,奚行疆方一把她抱下来,就被林倾和林景渊接了过去,两人一番关切慰问,发现她只是被冻到了,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奚行疆看着两个妹控在旁边嘘寒问暖,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慢慢悠悠道:“我就是带她骑个马两位殿下就受不了了,那以后我若是要娶她,你们岂不是要找我拼命?”
    林非鹿:“?”
    林倾:“?”
    林景渊愤怒地扑上了上去:“你想娶谁???老子现在就掐死你这个无耻之徒!!!”
    第33章 【33】两更合一
    奚行疆最后被林景渊掐的翻白眼。
    他倒不是打不过林景渊, 只是来之前姑姑耳提面命告诫过他不许闯祸,不许跟几位皇子们起冲突,不然今后有什么出行就再也不带他了。
    奚行疆只能忍了, 翻着白眼大声道:“我不过开个玩笑!谁要娶一个还没我腿长的小豆丁!”
    林非鹿:“?”
    很好,你得罪我两次了。
    林倾在旁边喝止了林景渊, 待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又教训他们几句出行在外要守规矩, 不可惊扰圣驾, 才骑马带着林非鹿往回走去。
    林倾骑马就平缓很多了, 而且他的马具也较为柔软,林非鹿坐在他前面,屁股总算没那么痛。
    马儿边走边吃草,林倾也不着急,勒着缰绳慢悠悠的,林非鹿这才能欣赏郊外的风景。
    冬天的景致十分萧条,但野外空旷,万里无云, 行进的车辇一眼望不到头,有种苍茫天地之间的辽阔感。
    林倾在身后温声道:“行疆素来顽劣,五妹不要与他计较。”
    林非鹿乖巧点头,想了想, 又问:“太子哥哥,行宫里除了温泉,还有别的什么好玩的吗?”
    林倾笑道:“行宫位于山腰, 景色别致,你去了一看便知。”
    两人正低声说话,旁边车队中有架精致的马车突然掀开了帘子,车内传来一道甜美轻柔的声音:“太子殿下。”
    林非鹿偏头看去,宽敞的马车内宫女跪在一旁撩开了车窗帘,窗口坐着一个清纯大美人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她不知这是谁,却听林倾道:“梅妃娘娘。”
    原来是四妃之一的梅妃,那个四妃之中唯一没有子嗣的妃子。
    她看上去年岁不大,肤白貌美,眼波盈盈动人,不胜娇弱,跟萧岚的美貌有的一拼,难怪这些年备受林帝宠幸。
    连声音都十分悦耳动听,柔声问:“妾身方才听见车外嘈杂,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倾道:“四弟玩闹而已,梅妃娘娘不必忧心。”
    梅妃点了点头,又看向与他同乘一匹马的小女孩,笑问:“这位便是五公主吗?”
    林非鹿脆生生开口:“小五见过梅妃娘娘。”
    梅妃掩嘴一笑,端的是温柔曼妙:“头一次见,果然是个伶俐可爱的。行宫路远,五公主独自一人乘坐马车,可会害怕?不若和妾身一起,也好照料。”
    这宫中妃嫔她或多或少也见了一些,这还是头一个没有缘由初次见面就对她释放善意的。
    她可是听说过梅妃与惠妃交好,依照惠妃那个每次见到她都不掩厌恶的态度,梅妃此时的表现就有些反常了。
    自己就是要去,也是去娴妃的车上吧?
    可她笑盈盈的,眼神真挚又温柔,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林非鹿心中生出了一丝异样:好像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她在马背上歪歪扭扭朝梅妃行了个礼,奶声奶气道:“小五不敢叨扰梅妃娘娘。”
    梅妃笑道:“五公主哪里的话,妾身一见到公主便觉得喜爱,这大抵是眼缘,忍不住想与公主多相处片刻呢。”
    林非鹿回过头怯生生看了林倾一眼,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犹疑。
    林倾知道五妹聪慧,她不愿意去,自然开口为她说话:“多谢娘娘好意,不过我已与小五约好,去我车架上喝酥茶,娘娘心意只好下次再领了。”
    太子都发话了,梅妃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又笑语几句便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林倾继续驱马往前,林非鹿拍拍心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小气音说:“吓死我了。”
    林倾笑了下,又正色道:“你是皇家公主,她不过一介妃嫔,你怕她做什么?”
    林非鹿心道你说的轻松,这年头不受宠的公主连个受宠的淑女都比不上好吧。
    林倾说完,又安抚道:“父皇的几位妃嫔中,梅妃娘娘性格最为良善温婉,你也不必怕她。”
    大抵是因为梅妃虽然受宠但无子嗣,对将来的皇位构不成威胁,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对她的观感都还不错。
    林非鹿:果然是同类!
    这个梅妃,不可小觑啊。
    林倾话都说出口了,本来是打算送小五回去的,现在也只好把她带上自己的车架。太子的座驾果然跟她的不一样,不仅宽敞了很多,坐垫也十分柔软暖和,平稳度也比她那个摇摇晃晃的马车要好。
    随行的宫人得了吩咐很快送了酥茶上来,好茶喝着点心吃着,舒适度成倍提升,这才叫旅行嘛。
    刚坐下没多会儿,车外一阵哒哒马蹄声,外面的宫人喊了声“四殿下”,帘子便被掀开。林景渊满身寒气地钻进来,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林非鹿身边,拿起点心便吃。
    边吃边道:“我还说带小鹿去母妃那呢,三哥怎么把她带到你这来了。”
    林倾说:“怎么?我这儿来不得?”
    林景渊怪酸的:“分明是我先去救五妹的,最后却被三哥抢了功劳。”
    林倾:“…………”
    你争宠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林景渊才不管那么多,因为香囊的事,他已经嫉妒三哥很久了,吃完点心便拉过林非鹿的手,“走,我们去母妃那,我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呢。”
    林非鹿看了林倾一眼,林倾按着额头一脸无语地看着林景渊,只差没把“滚”字写在脸上。
    她忍着笑拜别林倾,才跟林景渊一起去了娴妃的车架。
    林非鹿每天早上往长明殿跑,督促林景渊按时起床上学还是有作用的,娴妃现在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之后的路程林非鹿就一直没再回去过自己那个摇摇晃晃的马车。
    车队行至夜间,来到了过夜的驿站。
    这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驻守此地的官员老早就在路口迎接圣驾了。驿站规模不大,随行宫人就地扎营,妃嫔皇子公主则住进驿站的房间内休息。
    林非鹿虽然只有一人带着一个侍女,但毕竟是林帝亲自交代下来的,也独占了一间。
    一天舟车劳顿,林帝免了各人请安,吩咐下去大家用过晚膳便早些休息,明日尽早出发,要在天黑之前到达行宫。
    驿站虽然并不破旧,取暖和饮食也早已安排周到,但比起皇宫还是简陋太多,各人住下之后便也不再出房,只等明日天亮便启程离开。
    林非鹿在娴妃那用了饭,天黑之后便由松雨陪着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她这房间在二楼最边上,窗外一颗枯树挨得很近,都能看清树枝上的鸟窝。侍女一般是在外间候着或者在主子床边打地铺,这样方便半夜主子有吩咐随叫随到。
    但驿站取暖设备比不上宫中,林非鹿担心松雨睡地上感冒了,就让她跟自己一起睡床上。
    松雨跟了她这么久,也知道五公主的性子,很是亲近随和,从不把她当下人看待。她心中十分感恩,听五公主说自己一个人睡会冷,便也灭了灯,小心翼翼地躺上床去。
    林非鹿其实就把她当做一个小姐姐看待,蹭到她怀里把小手小脚都架在她身上,笑眯眯说:“松雨,你身上好暖和呀!”
    松雨羞赧地笑了笑,尽心尽职当一个取暖机。
    外头起先还有一些马儿嘶鸣行人走动的声音,后来渐渐沉寂下来,就只剩下风声。
    林非鹿坐了一天马车也确实有些累,扒在松雨身上埋着小脑袋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过去多久,身边的松雨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林非鹿起先还以为她做噩梦了,惊醒之后正要叫醒她,睁眼之时,透过半开的窗户透进来的暗淡的光,才看清床边站着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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