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

    期中考试的成绩没两天就公布了出来，大家都不禁感叹老师阅卷的积极性。
    班主任陈老师给每人都发了一张成绩花名册，上面呈现了全班所有人的各科成绩和总分，当然也不会漏掉排名，陈老师让他们明天放假带回家给爸妈看。
    所幸没要求必须家长签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伊伊拿到名册迅速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横向寻找自己的物理分数。
    八十一。
    她眼前一亮，果然有进步！
    再一看班级排名，乔伊伊赫然在第四的位次上。
    “乔伊伊你第四名哎，比进班时还前进了一名呢！”李洋看到，很为她开心地说。
    乔伊伊听了，怔怔出神。
    是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从第五名前进到第四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不只有长达11年的跨度与陌生，还夹杂着无数曾经的绝望与放弃。
    “你英语好好啊！羡慕！”李洋看了看，继续说。
    作为英语专业毕业的大学生，乔伊伊反而觉得这个第一名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她挠挠脸颊笑了笑，心虚不敢多说。
    乔伊伊想：嘿嘿，这次应该会有人认真看我的英语学习帖了吧。
    物理虽然有些拖后腿，但乔伊伊自己已经非常满意，所以没什么感想。
    不过没想到，当天晚上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问起她来。
    陈老师这次比较委婉：“你这次物理发挥不太理想啊，是有什么困难吗？”
    乔伊伊很惊讶，因为上辈子她可没这待遇，从前五掉到倒数前十，这位陈老师可没找她谈过心，更别说这么温柔小心了。
    须臾，乔伊伊便露出了然的神色，上辈子她后来各科成绩都下降，班级名次不保，自然引不起老师的注意，更别说找她谈心。
    乔伊伊羞涩一笑，说：“其实我力学一直学得不太好，之前中考只是苦记知识点才侥幸蒙对，现在高中物理感觉上和初中还是很不一样，着重在理解上，所以我有点吃力……”
    “不过陈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好的！”
    说完，乔伊伊一脸沉重的神情，一副誓要保护世界和平的架势。
    “嗯……”陈老师似乎被她的决心唬到，“很好，有决心是好事，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说。”
    乔伊伊还真有事，也不客气道：“陈老师，其实我还真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最近学习物理有些原地打转转，想请老师推荐一些物理资料给我，我之前在书店没看到比较好的。”
    陈老师一口答应：“行，我明天帮你去问问你们刘老师。”
    乔伊伊班上的物理老师姓刘，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大叔，乔伊伊暂时还没敢去请教他。
    第二天，乔伊伊没等到陈老师的回信，所有高一学生却等来了文理分科的决定。
    一时间，高一教学楼炸了。
    乔伊伊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同学a：“你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同学b：“我爸让我选理科，他说以后好找工作。”
    同学a：“我也选理科，听说文科要背好多东西，我可搞不定。”
    同学c：“我物理化学这次考得好烂，我可能要选文科了……”
    同学b：“啊，那我们不就不能在一个班了吗？”
    这时，同学a扎心道：“其实就算都选理科，也不一定能分到一个班去的。”
    ……
    有人在为选文科还是选理科而烦恼，有人在为分哪个班而烦恼；一边是前途，一边是友情。
    这样闹腾腾了一整天，之后就是半个月一次两天假，这也是为了让还是孩子们的他们回家征求家人的意见，做出慎重的选择。
    乔伊伊依然赶在七点钟前回了家，一家人也都等着她吃晚饭。
    “妈，下次别等我了，这么晚吃饭你们不饿吗？”
    乔妈妈笑开花：“哪有很晚，我们也是才做好饭，你看看，热腾腾的呢！”
    乔伊伊转头问乔丽丽：“你们很早就放学了吧，早就饿扁了吧？”
    乔丽丽头也不抬：“放学妈妈给我买蒸蒸糕吃了的。”
    蒸蒸糕是乔伊伊小时候经常吃的糕点，便宜又好吃，长大后她在异地上学工作很难能找到的一种小吃，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次摔得很厉害很痛，妈妈给她买蒸蒸糕吃，她就一点都不觉得痛了。
    乔伊伊：“妈，你又打牌了？”
    乔妈妈每次打完麻将就会给她们俩带几个蒸蒸糕吃，所以乔伊伊一听就知道乔妈妈又打牌去了。
    乔妈妈尴尬道：“我就今天难得有空才打了一次而已。”
    “下不为例啊，吃饭吧，我饿死了。”乔伊伊也知道她妈就这么一个爱好，管的太严也不好，便松了口。
    这边乔妈妈边拿碗筷，边纳闷：自家这大闺女咋这么有威慑力了，一句话问得她心里一阵心虚，上高中之前明明是个不爱说话的乖乖女来着……
    吃饭的时候，乔妈妈给乔爸爸使了个眼色，乔爸爸问：“伊伊啊，在学校还习惯吗？”
    乔伊伊奇怪地看了看乔爸爸，说：“挺好的呀。”
    “哦，那有没有交新朋友啊？”
    “嗯，认识了学生会的校友，还有米溪班上的几个同学。”乔伊伊夹了一大筷土豆丝到碗里，合着米饭吃。
    “米溪是不是就是你们初中学校米老师的侄女？从w市转学来的那个女孩子？”乔妈妈八卦问到。
    “嗯，就是她。”乔伊伊想着估计以前的她和乔妈妈提过米溪，米溪是初三时转学来鱼跃镇中学的，听说是他们学校米老师的侄女。（ps：米老师是他们学校最严格到变态的数学老师，虽然没有教过乔伊伊，但学校里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乔爸爸感兴趣道：“那你们学生会的校友都有谁？”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吧？”乔伊伊道。
    云嘉县城离鱼跃镇约莫三四十公里，乔伊伊一家也很少去县城，所以根本不可能认识县城的人，更何况是不同辈的学生。
    “不认识没关系，你说了我们不就知道了？”
    “他们都是学姐学长，和我不同年级的……”
    “有男孩子啊……”不等乔伊伊介绍完，乔爸爸道。
    “嗯，会长也是男生，高二实验班的。”乔伊伊说。
    在乔伊伊看不见的地方，乔爸爸乔妈妈互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三个女人很快吃完饭下桌，留乔爸爸有人独自饮酒。
    乔爸爸多年习惯如此，乔妈妈虽然讨厌但也没有办法，这会顾不上乔爸爸，便随他去。
    乔丽丽被打发去写作业，乔妈妈拉着乔伊伊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伊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锤重磅，乔妈妈果然厉害，一开场就直奔主题。
    乔伊伊却觉得恍惚不已，这场景像极了十一年后，那时她已经27岁，却仍然独身悠然自在，可把乔妈妈急坏了，给她安排各种相亲事宜，偶尔还试探她问：“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不用瞒着妈妈，带回来见见呗，要是人好的话就定下来……”
    那时乔妈妈总幻想着有一个女婿，有一天会从天而降似的，每当这时总把乔伊伊乐得不行，她妈妈实在太可爱了。
    可是如今，乔伊伊知道乔妈妈是万万不支持她谈恋爱交男朋友的，她这么问是希望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吧。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没有啊，我每天忙着学习哪有空呀！”乔伊伊天生会装乖巧，语气神情都自带无辜氛围，“而且，男生哪有女生可爱，我都不和男生说话的。”
    说完，乔伊伊默默擦拭冷汗，这话被十一年后的乔妈妈听见估计会急疯吧。
    果然女人是善变的。
    “那就好，你听妈妈说啊，这高中学习是最要紧的，你别分心啊。”乔妈妈放下心来，她闺女从小就不爱撒谎，这种事情如果撒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额，妈！”乔伊伊突然出言道，“我想起来了，我这次回来是和你们商量分科的事。”
    ——
    假期之后，大家挣扎后还是把申请表格提交了上去，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乔伊伊一点都不惊喜地发现，包括她自己，她的小伙伴们都选择了理科。
    乔伊伊、李洋、米溪、钱朵、秦筝……
    乔伊伊爸妈都是小学文化，不懂什么文理科，乔妈妈电话咨询了大哥，乔伊伊舅舅那年代都流传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至理名言，所以舅舅自然支持她选理科。
    而乔伊伊经过再三考虑，还是选择了理科，理由往高大上了说，就是她想挑战自己。
    看看这一次，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李洋同学，虽然十年来她们没有联系，但这个人在乔伊伊的记忆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她不同于青春期的其他女孩子，她很有目标和钻研精神，沉迷学习不可自拔，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也是现在的乔伊伊觉得和她相处很舒服的原因。
    米溪其实非常适合去文科班，因为她性格里的文艺细胞与忧郁气质都不适合冰冷精确的理科，况且她理科成绩也确实不理想。
    不过可能是因为朋友们都选了理科，她还是觉得朋友更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