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李南风揪住他胳膊上一撮皮肉,下猛力拧起来:“就凭姑奶奶我是你人命债主,你还欠我一条命!”
久未寻他算这笔账,这小子是不是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晏衡大怒:“你想杀人就直说!”
李缘和李絮手拉着小手蹦蹦跳跳走进来,蓦然听到晏衡震天价的鸭公嗓,当下又倒出去把晏弘拖了进来:“晏大哥,他又大嗓门凶我四姐姐!”
晏弘早在门外就听到晏衡声音了,当下皱了眉:“学堂里还有弟弟妹妹呢,你就不能带点好头?”
“说的对!快削他!”李南风道。
晏衡拍桌:“谁大嗓门了!”
“你!”
小姐妹俩手指头齐齐指向他:“就是你大嗓门!”
晏衡站片刻,索性一手挟起一个放到门外去了。
……
死婆娘虽说变成了豆丁大点的人儿,但是心肠还是那么狠,晏衡胳膊肉被揪红了一片,看着可真残忍。
阿蛮道:“爷还是算了吧,您是斗不过李姑娘的。”
晏衡横眼:“嘴不会说话就缝起来!”
阿蛮捂嘴了。
晏衡其实也觉得该在李南风面前得甘拜下风,因为她心太黑了!他就不,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唐素是午饭后找到李南风的。
把事情交代给了他,李南风就拿着玉佩去找李挚。
六部衙门都在承天门内,按说非公务往来不得进入,但李南风是谁?她是个小姑娘!而且她还是个肉嘟嘟的胎毛都没除尽的小姑娘!
她爹娘哥哥全都那么有背景,这样的姑娘要进来吃杯茶,没道理不通融通融吧?
六部五品以下官吏们的公事房是大通间,就算是李挚也不能例外。
李南风找到他,取玉的那少年还没来,便坐到公案旁看起衙门里办公的同僚们来。
其实每一间都有屏风遮挡的,只能从拳头大小的缝隙里往外瞅。有十几个人在,大多是二三十岁之间,也有几个年长的,像李挚这样的年岁,暂时没发现第二个,但每一个人都没有太在意她的闯入,而是忙于自己的事务。
李挚送回卷宗回来,给她带了点瓜子核桃,剥了两颗,外头就说有人找李大人。
李挚摆了摆手,一会儿人就进来了,这一打照面,果然是那日戏园子打架的少年。
只是那日形容狼狈,今日倒是收拾的齐齐整整,虽然仍是一身布衣,好歹干净整洁,头发也是梳好了的。
先在衙役指引下坦然地给李挚行了礼,随后看到李南风,他目光顿了下就收了回来。
这么瞧着就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李南风亲眼看到过他有副好身手的话。
“你瞧瞧,这可是你要的玉?”李挚把玉推过去。
昨日已经盘问核实过,今日自然就不必再多费口舌。
少年拿了玉,飞快地看了看两面,而后又看了下边缘,跪下磕了个头:“正是小民遗失的玉,多谢大人。”
李南风等他起来,问道:“你那日找陈将军的侄儿是为什么?”
“他强占了我姑姑的一匹马,先说是借,我去跟他讨要的时候他不还,我就寻到戏园子去了。”
李南风感到疑惑:“是什么样的马?”
强占别的还好说,一个显武将军的亲戚,显然不至于还要强占平民的马,除非这马十分珍贵。
“是匹汗血马的后代。”
果然。李南风看着他打扮:“你们怎么会有汗血马?”宝马可不常有,李家目前也就两匹,还是皇帝赐的。
少年抿了抿唇,说道:“是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留给我姑姑的一匹马,那匹马其实也是匹战场走失了的无主战马,被我爷爷牵了回来。
“后来我爷爷过世,就给了我姑姑,再后来它也怀了崽,老马死后,姑姑就骑着这匹马了。”
那就难怪了。
听起来被强占的马想必也不是纯种汗血,但必然也是极出色的。而对于少年的姑姑来说,又是父亲留给她的念想,这就更不能失去了。
李挚瞅她:“还有别的要问吗?”
李南风想想,也没别的了,想见见这少年不过是好奇他身怀武功却又受人欺负,既知来由,别的也不必深究。
最后就道:“那你的马要回来了吗?”
少年皱眉,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沉默良久,说道:“不知道。”
李南风就看了眼李挚。
李挚不想理会。但她还在看,他也就只好唤来小厮宜姜:“带袁公子去大理寺,核实一下是不是陈将军的侄儿夺了他们的马匹,如是,便与袁公子去趟陈家,请陈将军出面替他把马给他要回来。”
宜姜领命。
少年颇意外地看了眼他们兄妹,随后又伏地磕了几个头:“多谢大人!多谢姑娘!”
李南风看着他们出去,问李挚:“他姓袁?”
李挚点头:“叫袁缜。缜密的缜。”
李南风觉得,这也不像是个小老百姓会取的名字。
……
李南风回到府里,唐素就给她回讯了。
“何姑娘不常出府,但是每个月也会有一两日上街挑些小物什,去寺庙里上上香什么的。”
李南风点头,抛了个金锞子给他:“拿去买酒喝吧。那边要是有她出门的消息,记得来告诉我便是。”
唐素给她办过这么多回事,也熟了,爽快接了锞子,匿去了。
李南风已打定主意,让何瑜见见李挚,真要是心如止水,就实话告诉李挚罢了,让他也心里有个底,免得宋国公夫人没死心,下回还想出别的什么法子来,李挚又被绕了进去。
第147章 她过生日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天气阴了几日又晴了几日,眨眼到了九月底。
李南风生日在十月初一,姐妹们张罗着让她作东请客,也许因为这是团聚后的第一个生日,消息不知怎么传到李存睿耳里,他便下令让安如晦取了二十两银子,给李南风过寿用。
有李存睿拍板,李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嘱着金嬷嬷盯着点儿,别让她们闹得太过。
这日大伙正商量着这二十两银子怎么花呢,疏夏来说唐素找她。
到了门外,唐素直接道:“何姑娘翌日下晌要去绸缎庄挑冬衣料子,已经提前去铺子里跟掌柜的说过备料了。这里是铺子位置还有铺子名儿。”
说完他递了张纸给李南风。
李南风看过,点头道:“会有人同行吗?”
“如今还不清楚。”唐素沉吟,“不过何姑娘素日与姚家大姑娘关系较为亲近,寻常去哪儿两人都是一道,或有可能会邀她。”
李南风点头,又要赏他钱,唐素笑着推辞,拱手道:“姑娘有吩咐,只管说就是了,就跟我们世子吩咐行事是一样的。偶尔赏几个酒钱小的就很高兴,总是赏,小的就惶恐了。”
李南风亦笑道:“那回头有什么难处,你也直说。”
唐素拱手告辞。
拿着纸条回房,兀自琢磨了会儿,李南风喊来疏夏:“请三姑娘过来。”
李舒正写着菜名呢,半路不见李南风,正找她,正巧扶风院的丫鬟就过来了。到了李南风房里,李南风看到她便问:“三姐跟姚家大姑娘熟不熟?”
“姚馨之?”李舒坐下来,“见过几回面,她也随她母亲到过我们家,人还挺随和,跟姚韵之不同。”
“那就好。”李南风点头,又道:“三姐明儿约姚家大姑娘出去逛个街吧。”
……
李挚也记得妹妹生日,早好几天就请将作监里相熟的工匠帮忙打了只八宝璎珞,年底宫里定有宴会,各家各户也有不少应酬,小姑娘也需要几件华丽的佩饰出场。
约好了下晌去拿,刚入承天门,迎面遇到在广场内纵马练弓射的太子。偌大广场内少年气宇轩昂,骏马飞驰,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看起来。
太子跑了两圈,停下来抹汗时听到喝彩声,扭头一看就看到了击着掌走过来了的李挚。
当下笑着下马,说道:“是你啊。”看着他一身常服,又道:“看着可不像是有正事进宫。”
李挚点头,拢手笑道:“再过两日蓝姐儿过生日了,我在将作监打了件首饰,进宫来取。”
太子擦汗的手停下来,随后才也笑了:“小丫头要过生日?”
“是啊。哎,小姑娘家家的真是烦死了,一天到晚不是闹这个就是闹那个。再大点儿只怕给首饰都不依了!”李擎叹气摇头,又笑起来。
太子想想,笑道:“好好珍惜吧,再过两年想让你疼都疼不着了!”
“那是!”
表兄弟俩浅谈了几句,太子目送他离去后,也转身回宫了。
李挚取了首饰,回到府里直接去寻李南风。
李南风拿着这只前世后来当宝贝一般传给了女儿的璎珞反复看了看,爬起来把自己的金锁取出来挂在上头,再往脖子上一挂,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就立时华丽了。
前世璎珞给了并不亲近她的女儿,这辈子回到了手上,她再也不会把它送出去了。
她摘了璎珞,坐回来道:“这寿礼好看是好看,可早几年我生日你在外都没给我送礼,光有璎珞哪够?你得补回来才是。”
李挚一听,眯起眼来了:“我这花了快三百两银子给你打的,你还嫌?”
“除了首饰,你再送我几身新衣裳我就不嫌!”李南风道,“我一年才生日一次,你难道都不去绸缎铺子挑几身时兴衣料子给我?”
李挚冷眼:“姑娘,你这是打劫。”
“不对!”李南风道,“我是你妹子,疼我是应该的。你要是不买,我就哭,我就满地打滚!”
李挚横眼看她,半晌后合了茶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完了抻身道:“要什么缎子?”
李南风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纸条给他:“就去这儿买,我已经跟掌柜的说好了,你明儿下晌等我消息,我让你去的时候你再去,然后拿绸缎付钱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