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慕容羽冷声道:“随风,去给她数着,少一下,就再多加一千下!”
    恵大奶奶听到他的话,赶忙用心地数起数来。
    马云裳冲大妮儿等人使了个眼色,大妮儿还算是个聪明的,收到她的示意,赶忙招呼着几个妹妹也走了出去。
    马云裳道:“我去做饭,慕容公子要留下来吃饭吗?”
    “他不留下来,免得慕容家的人又以为我赖着他要给他当小妾。”顾清梅气呼呼地说。“慕容大少,请吧!”
    ☆、第六十一章 特殊生意
    慕容羽哭笑不得,明明这里是自己的房子,他这个主人反而被她往外赶,不论是谁听了这事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偏偏就一点脾气都没有,灰头土脸地就被人家从屋子里边给推了出来。
    他懊恼地站在门口,想了想,觉得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本来西华郡主那事就没给她交代,如今家里那老妖精又派了恵大奶奶来找她麻烦,她若是还能平心静气地听自己跟她解释才新鲜了。
    那些侍卫们虽然都知道他被顾清梅给赶出来了,也不敢笑他,全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有些没面子地在正房的客厅门口站了一会儿,等恵大奶奶打完了两百个耳光,把自己那张保养得白白胖胖的那张脸打得跟猪头没两样,才冷喝了一声,“还不快滚,留下来想吃饭吗?”
    恵大奶奶这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慕容羽一看恵大奶奶走了,便带着侍卫也离开了。
    却说恵大奶奶回到嘉郡王府,来到王妃的屋子里,跪下就哭。
    王妃孙氏正靠在一张罗汉床上,让小丫鬟给她捶腿呢,听见动静睁眼一看,被她吓了一跳,赶忙问道:“妳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变成这样了?”
    恵大奶奶哭哭啼啼地说:“我……我遇到大少爷了……”
    “什么?”王妃一听,忍不住焦急地问。“这是他打的?这孩子,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倒不是,这是少爷让奴婢自己打的。”恵大奶奶此时脱离了慕容羽的掌控,赶忙将自己在顾清梅那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妃听了,忍不住随手将身边炕桌上的一杯茶抓了起来,用力地砸到地上,“就凭她一个佃户出身的小丫头,居然也敢奢求我慕容家用八抬大轿去抬她,简直是做梦!便是让她给羽哥儿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恵茹,妳明儿再去,带着府里的侍卫,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赶出都城。”
    恵大奶奶顿时被吓得一哆嗦,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实话实说,结果又给自己招了祸,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赶忙道:“老夫人,奴婢不才,好歹也服侍了您近三十年了,还求您怜惜一二,别再让奴婢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事了。今儿若不是那顾姑娘给奴婢求情,奴婢就让大少爷给活埋了。”
    王妃气得骂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干不成,我真是白养了妳了!”
    “老夫人,还请您听奴婢一言,若是大少爷真的把那女子娶进门,其实对咱们是有利的呀,那女子乃是咱们家的佃户出身,那等身份,叫皇上知道,必定不喜,到时候,大老爷的世子之位……”她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话说想当初,王妃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后便没有再生产,十年中都没能给丈夫生下子嗣,迫于压力,只能同意让丈夫纳妾,迎娶了南方的织造大户君家的小女儿君氏为妾。
    那君氏的肚皮也争气,进门十个月,便给慕容家添了一个男丁,慕容宁大喜之下,除了上书给皇上抬了君氏为平妻,并封了诰命之外,还给君氏的儿子慕容辉请旨册封为世子。
    从此以后,以妾室身份入门的君氏母子一步登天,一个成了诰命夫人,一个成了世子。
    而她,却在那之后,才发现了身怀有孕,等到儿子生下来之后,什么都晚了,世子的身份已经册封,她没法子再给儿子拿回来。
    从此,她就开始了和君氏的明争暗斗,一心想要将君氏生的儿子置于死地,偏那君氏乃是大富之家出来的,不止带来大批嫁妆,就连亲随侍卫也带了不少。
    所以,她几次的出手,都没能成功,反而吃了不小的亏。
    后来,她想着,只要君氏的儿子和孙子都死光了,那世子之位就能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可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慕容羽小小年纪,却比君氏还难斗。
    尤其那副阎王脾气,连她都敢顶撞。
    她几次下手,依然吃了不小的亏。
    后来,皇上给慕容羽赐婚,对方竟然是廉亲王家的西华郡主。
    那廉亲王乃是皇上的堂兄,在朝中也是有话语权的。
    她想着,不能让这事成了,所以她才暗地里命人换了给雾隐那丫头吃的避子汤。
    她虽然没机会对君氏和君氏的子女下手,但是对一个通房丫头下手还是很容易的。
    她设计那丫头怀了身孕,又在廉亲王夫妇来讲理的时候,故意站到君氏等人的身边,表示不能残杀慕容家的骨血,以期望让廉亲王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可是事情却和她想的不一样,廉亲王居然没有去求皇上收回圣旨,反而是西华郡主亲自带人闯进慕容家,惹了大祸,把慕容羽那阎王脾气给勾了起来。
    这桩婚事从此不阴不阳地就这么吊着了。
    她琢磨着,这样也好,只要西华郡主不进门,廉亲王就不会站到姓君的那贱人生的儿子那边,那边不至于更加得势。
    可是她想让慕容辉父子去死的目的依旧没达成,便又硬着头皮塞了个丫头到慕容羽的身边,可那丫头却抓不到机会下手。
    这几年,她都快急死了,只要慕容羽兄弟二人不死,这世子之位便是轮,也轮不到她的儿子和孙子。
    所以听到慕容羽在外边和一个佃户家的女儿不清不楚的时候,便动了心思,竟然想要拿捏顾清梅,好在慕容羽身边埋下一颗棋子。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据说只有十五岁的小丫头片竟然这么难斗,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恵茹居然一出面就吃了这么个大亏。
    下马威没给成,自己反倒吃了个下马威。
    这让她怎么能不惊?
    她本是气得快要疯了,待听到恵茹的话,细细一思索,又觉得有道理。
    似慕容家这等人家,若是娶妻娶个佃户之女,肯定是要被人嘲笑的,到时候事情传进皇上的耳中,皇上必定不喜。再加上之前,有西华郡主那档子事,皇上搞不好早就厌弃了慕容羽,若是他敢抗旨娶这佃户之女的话,皇上肯定会生气的。
    她的老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意,但是那笑容却只笑了一半又僵住,只因她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她没好气地瞪着恵茹道:“妳是白痴啊?便是他乐意娶,王爷也不可能叫他把人娶进门来,便是我不嫌,难道王爷也不嫌吗?再说了,还有大爷两口子呢?他们俩又不傻,怎么能容许儿子娶这么个女人进门当正妻?”
    恵茹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劝说道:“最多,您在旁边劝着点,大少爷也不小了,都二十多岁了,也该娶妻了。如今,以大少爷的名声,哪个官宦之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给他做正妻?还不如小门小户的找一个呢,不然的话,不是把子嗣都耽误了?”
    孙氏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觉得恵茹言之有理,于是说道:“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吧,妳快回去找个郎中瞧瞧吧,瞧妳这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恵茹这才千恩万谢地爬了起来,狼狈地离开了。
    孙氏靠在罗汉床上,眯着眼睛,想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二儿子,不免气不打一处来。
    再想想君氏生的两个儿子,虽然老大只是个四品的廷尉,但是老三这些年却领兵在外,做了将军,很受皇上的器重。
    只有她生的老二,舅舅不疼外祖母不爱的,如今仗着荫封混了个五品的京官,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
    她这边烦恼暂且不提,却说顾清梅那边。
    从慕容羽和恵大奶奶离开之后,她就回了书房,然后坐在书房的罗汉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以自己现如今的身份,没有理由惊动慕容家的老太太。
    因为她知道,慕容家的老太太不是慕容羽的亲祖母,如果慕容家的老太太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侍妾身份的女子,更加没有理由派人来给自己下马威,就算慕容家有人要给自己下马威,也该是慕容羽的爹娘,轮不到一个和慕容羽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嫡祖母来出面。
    当时她在气头上,没有多想,此时想起来,觉得里边疑点重重,不禁暗恼自己当时太冲动了,真应该稳住那位恵大奶奶,让她把来意全都讲明的。
    她不相信,以慕容家的老太太那样的身份,会为了一个她认为是慕容羽妾室身份的女子而单纯的派个管家娘子来给自己下马威。
    顾清泳有些不放心,跟了进来,“梅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婆娘是什么人?”
    顾清梅阴沉着一张脸道:“是慕容家的老太太打发来给我下马威的,三哥,你以后行事小心些,万万不可让人抓了把柄。”
    顾清泳顿时就气得涨红了脸,“梅子,实在不行,这个慕容家的门,咱们别进了,妳还没过门呢,就让人给妳下马威,若是以后真嫁过去,还不知道得让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到时候,我们又不在妳身边,没人给妳撑腰做主,妳可怎么办啊?”
    顾清梅没想到三哥竟然这么关心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受气,居然愿意放弃高攀大人物的机会,心中不免有些感动,遂笑道:“三哥,你放心吧,只要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让自己白白地被人欺了去的。”
    顾清泳知道自己没用,现在花的用的都是这个妹妹给的,也没什么资格教导她,便有些讪讪的。
    顾清梅想了想,开口道:“反正咱们还得在都城留些日子,你没事的时候也别在家待着了,出去逛逛,什么茶馆酒楼的,也结识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想法子打听打听慕容羽家里的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说着拿过自己的手袋,从里边拿了几个十两的银锭子给他,“钱不够的话跟我说。”
    顾清泳把银子接了过去,塞进自己的钱袋里,若是让他干别的,他未必能干得好,可是这档子事,却是他最擅长的。
    慕容羽回到嘉郡王府,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把两个服侍他的小丫鬟打发了出去,然后压低了嗓音对随风道:“去查查,是什么人把顾清梅的事告诉那老妖婆的,也不用回我,直接把人处理了就行了,我身边不需要耳报神。”
    “是!”随风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随风刚离开不久,一个小丫鬟便怯怯地走了进来,施礼道:“大少爷,唐姨娘听说您回来了,请您过去吃饭呢。”
    慕容羽自顾自地拆下腰间的缠丝玉带,声音冷冰冰地说:“出去!”
    那小丫头被他呵斥得一愣,眼圈一红,不敢再多言,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然后大声道。“来人,给我准备洗澡水!”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顾清阳便又去了书院。
    因为慕容羽的面子,书院的院长允许他在都城的这段日子,每天去旁听。
    他走了以后,顾清梅便将几个丫头全都叫到一起,因为也没多少人,活也不多,马云裳又习惯了什么活都自己干,所以这些人暂时都没事,顾清梅便将自己裁好的衣料拿给她们,让她们照着缝。
    当然,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让大家缝什么,只是按照她的要求,一个个在手头的活都干完了以后,便埋头于针线中。
    顾清梅又专心地画起了设计图,好似这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似的,她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把所有的碎玉都做了重新的设计。
    她挑了一天上午,把碎玉全都用相应的图纸包了,然后塞进挎包里,又把这几天丫鬟们做的针线都要了过来,用包袱皮裹了,然后叫了三哥陪她一起上街。
    至于她那位勤奋好学的四哥,最近一段时间是指不上了,从见过穆郡王之后,便天天往穆郡王的府邸跑,不是陪穆郡王下棋,便是向穆郡王请教学问。
    慕容羽也有些忙,听说是跟都城的公子哥儿们有些应酬,尤其是太子,总是会把他叫去一起找乐子。
    她也不管他,反正他们两个现在只不过是一种暧昧的关系,她又不是他老婆,他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
    在街上叫了马车,顾清梅和三哥一起来到玉器铺,一进门,掌柜的就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顾姑娘,妳可算来了,我一直盼着妳呢。”
    顾清梅不知怎地,脑袋里便灵光一闪,“怎么?贝掌柜,那些碎玉都卖掉了?”
    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卖了卖了,前天工部尚书家的夫人来给他们家小姐办嫁妆,根据你画的花样子做出来的那几件首饰全卖了,而且那夫人说了,那些首饰样子好,还想买了送人呢,让我再有了就给送到她府上去。”
    顾清梅一听果然如此,不禁笑道:“既然这样便好,贝掌柜,这些碎玉我都给您画好样子了,您瞧瞧。”
    “里边请里边请。”贝掌柜赶忙把她请到贵宾室,她把碎玉从挎包里拿出来,“一共是三百二十七块,您点点。”
    “不用点了不用点了,我信得过姑娘。”贝掌柜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双手捧到顾清梅的面前,一脸诚恳的神情道。“顾姑娘,真是辛苦妳了,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顾清梅赶忙推辞道:“掌柜的,我帮你的忙,可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是姑娘心善,才肯帮我的,但是我不能就白白地让姑娘妳帮我这个忙,这些碎玉都能卖上好价钱,全是托了妳的福,这里的钱也不多,只有二百两,姑娘妳就别推辞了。”
    “这……”顾清梅见客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于是装出一副赧颜的样子。“既然掌柜的看得起我,那我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贝掌柜见她把银票收下了,笑逐颜开地说。“顾姑娘,不知道妳平常都是做些什么来维持生计的?”
    顾清梅笑道:“我给绣庄画些花样子,赚几个零花钱,不像贝掌柜,生意做得这么大。”
    “那么……”贝掌柜有些急切地看着她。“顾姑娘,不知道妳愿不愿意给我们也画些花样子,咱们以后长期合作。”
    顾清梅沉吟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地说:“贝掌柜,我看您也是个实在人,我不怕跟您说实话,其实我是想,等攒够钱,就在都城开一家首饰铺的。”
    她看到贝掌柜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很难看,马上摆了摆手,“贝掌柜,您先别担心,我若是开首饰铺,肯定是以金银首饰为主,最多再加上一些镶嵌的工艺,不会抢你很多生意。而且,我也没有进玉石的渠道,我希望,若是我将来能在都城开首饰铺的话,可以在您这里进货。或者,到时候我出样子,由您来给加工,您收我的加工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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