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王正卿把甄玉抵到书架边上,结实的双腿压紧了甄玉的双腿,不让她动弹,手掌用力,反剪了甄玉的双手,上半身倾向前,压在甄玉胸脯上,眼眸越加幽深,鼻息灼热,低低道:“玉娘啊,你也闹足了一年,今晚就别闹了。”
    甄玉感觉到王正卿身体的变化,一时脸色微变,不好,这厮发情了,再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正卿见甄玉不再挣扎,以为她半推半就,打算顺从了,一时暗喜,一把松开她的手,拦腰一抱,想抱到榻上。
    甄玉候着王正卿一松手,手一扬,狠狠赏了王正卿一巴掌,趁着他愣神,已是挣出他怀抱,回身跑了。娘的,再待下去,只怕会被这厮捉到榻上“解连环”。
    王正卿见甄玉“蹬蹬”跑了,待要去追,一时又止了步,罢了,冷落了她一年,如今要哄转哪是如此容易的?且慢慢的哄罢!
    侍书在门外候着,见得甄玉跑了出去,忙进房来服侍王正卿,听得王正卿吩咐他去提一桶冷水来沐浴,如何不明白的?只劝道:“三爷,现下虽是夏天,但入了夜,略有夜风吹过呢!这般的,若是洗了冷水浴,就怕落下毛病。依我说,三爷还是叫周姨娘来服侍罢!”
    对呢,还有一个周含巧呢!王正卿略为意动,再一想,适才是答应了甄玉,要守身三个月的,倒不好食言。因道:“罢了,还是冷水浴吧!”
    王正卿洗冷水浴时,夏初柳也在沐浴,她一面泡浴一边和小罗道:“亏得只轻微涂了一点香腮儿,若是涂得多了,只怕今晚也要难受。”
    夏初柳嘴里说的香腮儿,却是一种助情的香料。她今晚本是铁了心要让王正卿宠爱于她的,因在胸口轻微抹了一点香腮儿,不想未能成事又回了房,这会只得泡在浴桶中,拿焦叶来洗胸口,洗得半晌,那股燥动才渐渐息了。
    甄玉回房后,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适才摸了夏初柳一把,又看了春宫图,身子燥热啊!
    胡嬷嬷听得动静,进房道:“三夫人可是不能入眠?要不要点上安息香?”
    甄玉摇头道:“安息香却不能常用,常用易上瘾。”
    “哪,我陪三夫人聊聊天?”胡嬷嬷小心翼翼道。
    先前甄玉却有失眠之症,每于晚上不能入眠时,便叫胡嬷嬷点了安息香,有时安息香也失了效,并不能使她入睡。她睡不着时,脾气便特别大。
    胡嬷嬷为了甄玉这失眠之症,甚是心忧,偷偷请过名医来诊断,名医也束手无策,只让甄玉静养而已。
    这几日,甄玉却是睡得香了,胡嬷嬷自是惊喜,今晚见甄玉又不能入睡,一便着急起来。
    甄玉沉吟一会道:“你去叫周姨娘过来侍候。”夏初柳今晚被摸了几把,就吓成那样,再叫她过来,指不定又吓成什么样呢!还是让周含巧来吧!话说,府中养着姨娘妾侍,可不能白养。该她们侍候主子的时候,就得侍候。
    胡嬷嬷听得甄玉的话,却不意外。先前甄玉睡不着时,听闹周含巧晓得一些经络按摩之术,便传周含巧来按过几回,倒有一点儿效果。一时道:“我这就让人去唤周姨娘过来。”
    半荷听得吩咐,忙忙去寻周含巧。只她才走到周含巧的院子里,就见一个在书房外使唤的婆子也匆匆来了。两下一照面,不由各自奇怪,问道:“大半夜的,你因何到这儿来?”
    半荷道:“三夫人睡不好,唤周姨娘过去按摩呢!”
    婆子“哟”一声道:“三爷也睡不好,也是来唤周姨娘去按摩的。”
    两人面面相觑一下,突然同时开口道:“是我先来的,周姨娘自然要随我过去。”
    周含巧已是歇下了,突然听得外间有声音,便问道:“谁在外面吵闹呢?”
    服侍周含巧的丫头春柔掀帘进去道:“三爷和三夫人同时使人来唤姨娘过去按摩呢!”
    一听是王正卿和甄玉传唤,周含巧忙忙坐起来,让春柔给她换衣梳头,一面问道:“三爷使谁过来唤的?”
    春柔道:“是一个外书房使唤的婆子。三夫人那边,却是使了半荷姐姐过来唤的。”
    周含巧“哦”了一声,心下已有计较。想在府中好好立足,有一席地位,光讨好三爷是没用的,重点得讨好三夫人。
    稍迟些,周含巧就随了半荷过去甄玉的院子。
    那一头,婆子自去和侍书交代,说道没请着周姨娘,周姨娘被三夫人请走了。
    侍书傻了眼,只得回身去跟王正卿交代。
    王正卿差点跳脚,今晚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泡了三桶冷水,心头燥火居然还是不消。没奈何只得让人去传周含巧,不想周含巧又被甄玉给唤了去,真是没法忍了。
    他跳脚了一会,突然一喜,发什么愁呢?现下过去甄玉的房中便是了。
    这会儿,周含巧已到了甄玉房中,见甄玉斜坐在榻上,似乎有些烦躁,忙上前请安,福下去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么?且让奴给三夫人按按背,或者就好了。”
    “好主意!”甄玉见周含巧乖巧,一时微喜,这个妾侍好,知情识趣的。她想着,已是趴到床上,唤周含巧道:“过来按吧!”
    “是。”周含巧柔顺的应了,挪步过去,坐到榻边,先令人打水来净了手,擦干了,这才把手放到甄玉背上,轻轻按揉起来。
    “手势不错。”甄玉脸朝里,只夸着周含巧,一时心里痒痒的,突然翻身坐起,把周含巧扑倒在床上,抽走她的腰带,扯开她的衣裳,压了上去。
    周含巧受惊,失声要叫喊,嘴里突然被堵住了,只发出呜呜声,一时却是挣扎着,身子拼命扭动。
    这当下,王正卿却是掀帘进了房。昏黄的烛光下,便见着他的娇妻和美妾,衣裳散乱,正在滚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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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同荣辱
    床上情景,香艳而诡异,却是比春宫图更加活色生香,令人兽血沸腾。
    王正卿立在门边,因适才走得急,背上出了薄汗,心口发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有怒气奔涌。
    先前便有听闻,说道甄玉娘夜里不能安眠时,爱召周含巧过来按摩打闹,甚至掐得周含巧一身青紫,当时只当八卦听一听,并不信甄玉娘如此荒唐。可是今晚所见,分明甄玉娘就是如此荒唐之人。那会在书房,见甄玉娘摸揉夏初柳,还只以为她吃醋,特意要折腾夏初柳而已,如今看来,只怕她真个好这一口。
    他王正卿,新科状元郎,少年俊杰,九江王身边的得力人物,将来自然也要出相入阁。如此的前途,身边怎能放着这样荒唐的一位正妻?看来和离一事,誓在必行了。
    王正卿怒火袭胸,身上那股燥热倒是压住了,只重重“咳”了一声。
    甄玉搂着周含巧翻滚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已是重生为一个女人,再不是当时风流潇洒的榜眼爷了。猛然的,一股难过涌上心头,却犹自不舍得松开周含巧,只伸手重重摸了一把,突然听得“咳”一声响,这才松开周含巧,抬头看向门边。
    周含巧含着泪,把嘴里塞着的手帕子扯了出来,慌慌掩好衣裳,系了腰带,这才下床向立在门边不动的王正卿请安。
    王正卿不看她,只看着甄玉,脸色沉沉道:“玉娘,你如何解释?”
    甄玉翻滚了这一回,虽不能成事,因身上出了薄汗,燥火渐消,却是镇定了许多,一时道:“还不是夏美人,不知道往胸口涂了什么,我嗅了之后,心跳加快,回来又有些受不住,适才见着周姨娘,神智竟有些不清,误认她是我阿娘,自然要撒娇一番,结果呢,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子了。”
    王正卿虽不大相信甄玉的话,但自己适才确实也一股邪火难消却,莫非真是夏初柳在胸口涂了什么,引致他和甄玉失了神智?
    周含巧虽乖顺柔巧,但却有些排外,自打夏初柳来了,便极不喜欢夏初柳,这会一听甄玉的话,便证实道:“三夫人平素并不是这样的,适才却是失了神智的样子,想来是着了别人的道。”
    王正卿平素本不喜甄玉的性格,今晚一番谈话甚投机,才有了改观,这会见着她的行为,那股不喜又涌了上来,先前一点好感荡然无存,虽听周含巧代为解释,到底将信将疑,语气冷淡了下来,瞥妻妾一眼道:“你们倒和睦!”
    甄玉整理好衣裳,才要说话,就见立夏冲了进来,神色慌慌张张,不由问道:“怎么了?”
    立夏急急道:“九江王派人来传三爷,说是王府有急事,请三爷即刻过去。”
    自打甄玉亡了,王府诸事纷杂,更有一些原先依附甄玉的人四处蹦达,想另找靠山,九江王也有些措手不及的。现深更半夜来传唤,定然是有重大急事。
    王正卿不敢耽搁,一抬脚,已是出了房门。
    甄玉一听九江王有急事,却也急了,只眼睁睁看着王正卿走出房,又不能跟随他一道去瞧个究竟。
    周含巧见甄玉魂不守舍的,忙站起来告辞。
    甄玉这才回过神,一把拉住周含巧道:“适才可有弄伤你哪儿?若是伤了,便上了药再走。”
    周含巧暗暗打个寒噤,硬堆起笑容道:“并没有伤着。”
    先前甄玉也有传唤她过来按摩,有时烦起来确实也掐过她,但并不过份。像今晚这般扒了衣裳搂着翻滚的,实属异常。但是,她除了逆来顺受,又能如何呢?她是王家的奴婢,卖身契本在宁老夫人处,后来却又转到甄玉手中。现虽抬了姨娘,但又不是贵妾,主母若是看不顺眼了,要送人,或者要转卖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王正卿房中侍候的美艳丫头,原来可是有四位的,甄玉一句话,就全卖掉了。宁老夫人和王正卿不是也不言语么?现如今,她还得继续逆来顺受,直至怀上王正卿的孩子为止。
    甄玉心中有事,并不留意周含巧的神情,挥手道:“既然没事,就走吧!”
    “是。”周含巧福一福,低头退了出去。
    甄玉托着头,回想起前世种种。
    当年,甄玉考中进士,金殿取士时位居第二位,本也是荣耀之事了。可他不是京城人氏,在京城中并无世交亲眷,也无人脉,虽是榜眼,也一样苦苦等候着职位派遣,不若王正卿这个状元,很快在京城走马上任,进了户部。
    甄玉父母早亡,是兄嫂抚养他长大的。待得他考取进士,写信回乡报喜时,兄嫂回信,那股子喜悦之情,至今令他难忘。那时便想着,须得好好奋斗,位极人臣,将来衣锦还乡,给兄嫂长脸。只没想到,他在京城等着职位派遣,直等到其它进士皆有了着落,他还未有消息。那一日郁闷之下在酒楼多喝了几杯,出来时却冲撞了权贵,当得知权贵的名号时,当时心如死灰,只想着这一遭,怕是前途尽毁了。亏得当时九江王经过,解了他的围,又邀请他一道喝酒。一席话谈下来,九江王却是对他起了欣赏之心,邀请他进王府相助。
    他正感走投无路,一听九江王相邀,如何不答应?
    待他进了王府,九江王百般恩待信任,待他如手足。他也竭尽所能去报答九江王的知遇之恩。直至九江王登上大宝,他还雄心壮志,想要助着九江王成为天下贤主。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绞尽脑汁助了九江王成大事,却油尽灯枯而死。
    如今重生到景泰四年,虽为女儿身,依然盼望九江王这个旧主能成就大事,不负自己前世那番脑汁与苦心。
    胡嬷嬷进房时,见甄玉发着呆,便有些着急,上前摇她道:“三夫人,您没事吧?”
    甄玉回过神来,低声道:“没事。对了,嬷嬷这些时间多多留意三爷的消息。”
    胡嬷嬷应了,展了枕头,扶甄玉上去躺着,又劝几句,见她有了睡意,这才退了下去。
    甄玉第二日早上醒来时,却是头痛欲裂,一时着人去请大夫,又暗暗心惊。前世起病时,便是由头痛开始的。昨晚不过寻思了一遍前世的事,稍稍动了脑子,老天便要罚自己了么?
    宁老夫人听得甄玉生病,自也派丫头如意过来慰问。
    如意探望完甄玉,便回去跟宁老夫人禀报道:“容色憔悴,瞧着确实是病了,倒不是装病。”
    宁老夫人叹息道:“三天两头的,不是装病,就是真的病了,她究竟想怎么着啊?可怜三郎娶了这么样一个媳妇,助不得他,分不得他的忧,却时时要拖后腿。且如今三郎得王爷重用,无瑕分心,偏她时时要闹妖蛾子,教人心烦。”
    如意见宁老夫人发牢骚,却不敢接嘴,只低头听着。
    宁老夫人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丫头跟前说这些,是失言了。一时让如意下去,只寻思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帮王正卿摆脱了甄玉娘这个累赘。
    宁老夫人寻思了良久,自是寻思不出好法子来。至晚,候得王揎回房,便挥退丫头,把这件闹心的事说了,未了道:“当初结亲,也该打听一个玉娘的性格,如今可好,天天不是闹就是病,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王揎到底也有些悔意,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结这头亲事。只是甄玉娘进门后,虽小吵小闹的,又没大的过错,如今要休她,也说不过去。且他们这等人家,是轻易不休妻的。一旦休妻,名声必然不好听。
    宁老夫人见王揎犹豫,便道:“不若寻个错处,送了她到庙中清修,不许她回来。咱们先给三郎寻一个良妾,助着打理家事。将来的事,再慢慢说。”
    宁老夫人言外之意,却是甄玉多病,若是送到庙里,没有人好好看顾,必熬不了多久。候着她一死,王正卿自可以再择好妻室,不必动用休妻这一招。
    王揎不语,若这样做,到底对不住好友。
    宁老夫人却是暗下决心,不管王揎同意不同意这样做,她都要找机会这样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甄玉拖累。
    甄玉这几日却是安心休养着,不希望重蹈前世的覆辙,只想把自己养得肥肥壮壮,健健康康。
    胡嬷嬷见她安份,自是欣慰,又和她禀报王正卿的行踪,低声道:“三爷这几日早出晚归,一旦回来,却在外书房中和章飞白商议要事,很晚时分才回内书房安歇,周姨娘和夏姨娘,是见他不着的。”
    王家府中,却也养了几个仕途不顺,又自认有才华的门客。胡嬷嬷嘴里的章飞白,便是王正卿养着的门客之一。
    甄玉一听章飞白这名字,忆起前世之事,不由皱眉。前世时,这章飞白虽是王正卿的门客,却有心转投别人门下。当时自己无意间得知他的行径,有心要提醒王正卿,因着种种原因,却又没有提醒。后来此人果然出卖王正卿,狠狠绊了王正卿一个绊子。也正因此,王正卿在一个阶段内,才没有压过自己成为九江王最得力的臂助。
    如今自己重生为王正卿的妻室,夫妻同荣同辱,这章飞白的行径,总得找机会告诉王正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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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茶赠佳人
    甄玉病了几日,颇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再一想现下已是女儿身,对着美人只能意淫,再不能人道时,不由痛心疾首,一时便有些恹恹的,略略消沉。
    胡嬷嬷见得她这般,以为她又是为着王正卿之故,便百般要逗她开怀,又说起以往她最爱的消遣之事,一时又道:“可惜我不会下棋,若不然,倒要陪三夫人来几局。”
    甄玉一听笑了,试探几句,得知原主琴棋书画皆通,棋艺更是不凡,画画也曾师从名家,一时暗松口气,若这样,自己不慎露出才艺时,也不致被人怀疑了!
    胡嬷嬷见她有谈兴,便道:“三夫人先前喜画画,又爱摆棋,自从嫁到京城,少和人来往,这些喜好倒是渐渐搁开了。如今有闲情,再拣起来也是好的。”她说着,去寻出甄玉娘原先的画作,摊到甄玉跟前道:“看看,先前这幅画,是连老太爷也赞的。说道画风活泼大胆,自成一家。”
    甄玉看了看画,有些吃惊,原主这画风,跟她前世的画风,倒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来,自己重生到她身上,也是因为各种有缘了。她因临摩一遍原主的画,又临摩一下她的字贴,倒是觉得,自己画的和写的,已得了原主的精神气,且比原主画得好写得好,更上一个层次了。
    嗯,现下么,就是原主的爹娘来了,见了这字这画,怕也分辨不出真假了。
    胡嬷嬷虽不懂画,见甄玉坐在院子里临风作画,却也觉得甚风雅,一时便由得甄玉在院子里多坐了一会。
    不想甄玉这一坐,至晚间头又痛了起来。这一回,又躺了两天,方才好些。待得好了,没来由的,便百事觉得厌烦,整个人有些懒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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