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明显这酒香涌到了隔壁，方陵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江子富咽着口水的举动，他虽然喜欢喝烧刀子，但是各种酒香还是能够引起他身体的反应。
几十壶酒很快都送了上来，隔壁的江子富被这一堆酒香所侵扰着，见到烧刀子还没送上来，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好像肚子里的酒虫一直的钻着钻着，浑身都痒痒的。
方陵见到时机成熟，将带着的安神水拿出来，将壶口一打开，顿时，一股浓郁出尘的酒香散发开去，方陵一掌催动内劲，更是将这酒香故意朝着隔壁推去。
灵草和灵水两大灵物制成的安神水，其纯度远在普通酒类之上，本来江子富就被勾起了酒虫，如今突而闻到另一个奇异的酒香，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以他十几年的酒龄，单单通过酒香便能够分辨出究竟是哪一种酒，然而，惟独这突如其来的酒香全然分辨不出来，而且这酒香更有着奇妙之处，其他各种酒类，酒香气相互混杂，而此酒之香宛如一枝独秀，清香扑鼻，光是闻着就沁人心脾，更奇特的又一种火辣辣的呛感。
好酒，绝对是闻所未闻的好酒、烈酒！
江子富本就有些按捺不住，如今感觉到隔壁的那瓶好酒，连忙起身走了出去，豁地推开了隔壁的厢门。
此时，方陵正将一壶其他酒倒了一小杯，品了一小口，摇摇头将剩下的随意的倒在了地上。
江子富的目光在桌上的众多酒壶中来回扫视，很快就聚焦到了方陵跟前的安神水上，因为其酒壶造型不同，很容易分辨出来。
第十二章 仙酿之诱
刚才在隔壁所感觉到的浓郁酒香，如今更是浓得让人喘不过气，好似一口呼吸下去全是这酒的香气一般，酒香入体，浑身顿时百体通泰，宛如吃了人参仙果一般的舒畅，而且还有一种懒懒的醉意在身体里穿行，同时，这酒香里又一种烈酒的呛喉感，两者合一，形成的奇妙嗅感简直是让人难以抗拒。
方陵似乎并未察觉到江子富的来临，又倒了一杯酒，品一口又洒在地上，一脸的失望。
江子富轻轻咳了一声，见到方陵没有反应，声音又抬高了一些，方陵这才好像发现来人一般，露出一脸狐疑的表情。
江子富想明说喝对方那壶酒又点不好意思，便整了整衣冠，讨着近乎道：“在下刚才闻到这里酒香浓郁，忍不住过来瞧一瞧，公子不会介意吧。”
方陵便淡淡笑道：“看来兄台也是好酒之人，既是同道，又岂会介意？”
江子富暗暗松了口气，笑呵呵的坐在了对面，目光瞄过安神水，朝着方陵问道：“公子你这样喝上一口又倒掉，不知道是何用意？莫非这些酒都不合胃口吗？”
方陵停下手中动作，朝着江子富微微一笑道：“兄台即是好酒之人，那觉得这些酒如何？”
江子富一正脸色，正经说道：“这间酒肆里几乎汇聚了咱们整个蔡国比较上品的酒类，这几十种酒每一样都各有风味，当然，要说到烈酒的话，那还是烧刀子无疑了。”
方陵却摇摇头道：“兄台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这些仅仅只是凡间之酒而已，若和仙人之酒比起来，却宛如天壤之别。”
“仙……仙人之酒？”江子富豁然吃了一惊。
方陵微微一笑，将酒壶拿起，倒了一小杯安神水，和普通的酒色泽透明不一样，安神水却宛如黄金一般，落入杯水，金光灿灿，耀眼非凡。
然而，他便将这小杯酒推到了江子富面前，江子富倒没料到方陵让自己喝这一杯，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咽。
方陵含笑道：“喝下这一杯酒，兄台便会知道以前所喝的一切不过是凡物罢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子富其实高兴得要死，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得不做出矜持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酒杯，放在鼻息下习惯性的闻了一闻，这一闻不要紧，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得一下子打开了，他再不敢迟疑，酒杯贴在唇上，缓缓的将这一杯安神水饮尽。
安神水入喉，化为一缕缕琼汁钻入奇经八脉之中，顿时，江子富只感觉身体一下子轻如鸿毛，只差没有飞起来了，而那种舒畅感中又带着烈酒的那种呛味，肌肉微微的鼓胀着，酸酸，酥酥的，辣辣的，只怕用尽一生所学的词汇也难以形容其千分之一，江子富所能做的唯一事情便是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陶醉其间，正如方陵所说，只是这一口下去，便顿觉以前所喝的那些全都是残渣烂汁，不值一提了。
江子富的表情全然都在方陵的计算之中，实际上，他所体会的感觉正是药材洗练肉身所带来的感觉，就算是修炼过武功的武道者，也会有登上九天的感觉，更何况他这一介书生，从未练过武功，安神水就宛如灵丹妙药一般，就这一口便宛如练过一年半栽的武功一般，锻造身体的过程自然玄妙无比了。
待到江子富享受完这种奇妙感觉，顿时觉得有些失态，连忙又整了整了衣冠，唏嘘出声道：“公子手中这壶酒果真是仙人之酿？”
方陵含笑反问道：“兄台觉得呢？”
江子富连忙说道：“在下虽然年纪不过三十五六，但不是自夸，所品过的酒却有百种之多，但是再上品的酒也难及此物的千分之一，若非仙人之酿，那又是什么？”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迫切的说道，“公子，不知道这壶仙酿能否卖给在下？无论多少银子，只要你说过数目，在下一定凑来给你！”
方陵微微一笑道：“仙酿无价，又岂是银子能够买到的？”
江子富愣了愣，大觉惭愧的道：“倒是在下唐突了，的确，如此仙酿，人间仅有，纵是金山银海又岂能买到的？”
方陵却哈哈大笑道：“兄台倒是个实在人，和你相遇也算缘分，那我给你说说倒也无妨。其实我家祖上曾经受过一位仙人的恩惠，那仙人没有传下什么法术，却因为我家世代酿酒，而传下来这仙酿之术。”
江子富听得惊嘘出声道：“原来公子家中竟有这样的仙缘，真是让人羡慕呀。”
方陵却轻轻一叹道：“不过，由于世道不平，屡生战祸，我们家也几经迁徙，途中却遗失大仙曾留下的一件宝贝。此物若能和仙酿合一，仙酿便能更添百倍滋味。”
“百倍滋味？”江子富目瞪口呆，光是一口仙酿，已让人舒服得不行，若是再增添百倍滋味，简直是难以想象，不过越是无法想象，他越相信这就是仙人所饮的酒，他不由颤声问道，“那这宝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方陵没回答，只是蹙眉说道：“为了寻找此物，我四处游历，最近听到些消息，此物很可能曾经出现在这个黑市里。”
“在这里出现过，莫非，这东西竟被当成了货物被卖掉了？不过若是仙人之物，就算凡人认不出来，那也必定质感非常，只怕是在拍卖会上卖掉的呀。”江子富自顾的琢磨着。
方陵一脸忧愁地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只不过这陈年旧账谁能知道？本来我也想着去找点关系，托人问问，不过这内城中人员庞杂，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下手。若是有人能够帮上忙，我愿意以这一壶仙酿相赠。”
江子富听得食指大动，心头稍稍衡量了一下利弊，便说道：“若是查卖掉货物，这一点在下倒可以帮上忙。”
“当真？”方陵大喜过望的说道。
江子富呵呵一笑，不无自豪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在这黑市里忝任帐房之职，帐房中有着历年来的各种拍卖记录，只要公子说明是什么东西，只要在这里出现过，要找到并非困难，而且就连买卖双方也都有记录的。”
方陵装得兴奋异常，不过又语气复杂地说道：“但是，这东西乃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我出门之前，家父就曾经叮嘱过，不能够被第二人知道。”
江子富也恍然大悟过来，心想也是，这可不是人间的凡物，乃是大仙留下之物，不过，要带一个陌生人去山主府中的帐房查看账簿，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方陵心知他犹豫，蛊惑道：“我也知道这让兄台为难，毕竟涉及到府上私密，但是这一壶仙酿也是酿制不易，其材料并非一般的高粱小麦，而是各种珍稀药草，耗费三十年而成，喝上一口便能延年益寿，若是这一壶喝下去，只怕能成为半仙呢。”
江子富喝了刚才那一口后，也着实感觉身体发生了些变化，动动脚都轻盈了不少，若是能喝完一壶，那只怕死了也甘心，他便下了决定道：“既然公子如此大方，那我江某人也不小气，今晚我就带你去帐房！”
方陵连连感激，也不怕江子富反悔，先将安神水送给了他，江子富大为高兴，忍不住又喝了一小杯，这一杯喝下去，好似整个人也要成仙似的，舒服得不行。
晚些时候，他遵守诺言，带着方陵进入了山主府。
山主府里守卫森严，这里的守卫修为个个都在融气境以上，甚至还有不乏行气境级的高手，而且的确如佘彪所说，有很多机关布置痕迹。
江子富本来就住在府中，又是山主的心腹，所以就算带个人回来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入府之后，江子富以查帐为由带着方陵进到了帐房中。
院落一面靠山，三面有十几人守卫着，各个路口都有守卫看守，而且方陵一路走来，明显感觉到院落里的几座假山显得突兀，估计那就是机关所在。
帐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平房，连窗户都没有，屋顶亦是平的，和房间四面形成一个整体，每一面墙上都有安置着了不少精细的机关，若是不通机关之术的人靠近，只怕都会引起反应。
帐房的铁门显得更加厚重，上面同样有着各种环环相扣的机关，江子富连用了三把钥匙这才将门打开。
推开门进去，只见房间里放置着一张张的长柜子，每一个柜子上还都上着一把大锁。
江子富打开了就近的一个柜子，只见里面有好几层，每一层都整齐的叠放着一册册的账簿。
江子富介绍道：“这个柜子里所放的是上年和今年的记录，公子你仔细查找一下吧，我就在旁边。”
说着，他便坐在了屋子一角，手里不停的抚摩着安神水壶。
方陵随便抽了一本账簿翻看起来，只见上面每一本都记录着一个月来的交易情形，包括卖卖金额、利润、买卖人还有货物的名称。
第十三章 跟踪段睿
连着翻看了好几本账簿，方陵发现上面的确很少有人口贩卖的记录，大多数都是大宗货物和杂件，而且上面对于每一样货物都有详尽的描述，纵然贩卖的是男子，都有该男子的身高、外貌特征等等。
见到方陵仔细翻阅着，江子富也没多想，悠然的坐在椅子上，没过多久，随着安神水的药效的发挥，他便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江子富一睡着，方陵立刻在屋子里探寻起来，将所有的柜子翻开完之后，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关系到顶级拍卖会的记录，更没有资格者的名单。
方陵立刻断定，帐房里一定有暗室！
他细细的寻找起来，没过一会儿，便在离墙很近的一柜子后面发现了暗藏着的虎头挂件，这东西看起来像是装饰，然而放在这里却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方陵侧身走到柜子后，伸手按在虎头挂件上，试探着的一扭。随着虎头挂件的扭动，豁然间旁边的柜子朝着前面移了一尺多，墙壁则朝后露出一个暗门来。
方陵暗暗欣喜，快步走进暗门里，暗室其实并不大，四四方方的一小间，靠壁处放着三个大木柜子，每个柜子上有着几十个抽屉，每一个抽屉上都贴着一张字条：梧郡周家、桐郡谢家，明郡唐家，清河县刘家……
方陵随便打开一个抽屉看，发现里面详细的记载着附近郡县的官吏、望族世家子弟在黑市的交易记录，他越看越眉头皱得越深，在黑木城里也曾有着这样的暗室，记载着各种交易记录，尤其是名门望族官吏之类的。
但是，那些记录和这里一比却是小巫见大巫，无论是详尽程度还是各方面的调查都远远不及，其调查的范围之广，涉及内容之深简直比官府的探子还要专业。
他在暗室里寻找了一阵，没过多久便在一个没有贴字条的抽屉中找到了隐藏的账簿，只不过，所有的交易记录上并没有注明具体贩卖的是什么，而只有“货物”两字来代替。
这些货物的价格几乎都是万两以上，而方陵在黑市买到宋影儿则是一万两，相差并不大，这样隐讳的表达方式，更让方陵觉得顶级拍卖会里所贩卖的货物很可能就是青衣坊的女子，更何况，货物的卖家和买家都没有在账簿上有所记录，而在外面的账簿上，这两样却是必须记下的。
在这册账簿的下方还放着一张纸，上面用工整的毛笔字写着“资格者名单”，后面则写着三十几个人名以及其身份，在这些人身份后还写着一行小字：允许携带一人。
一看到这行小字，方陵嘴角便勾起一丝笑意来，这就是入门的钥匙呀，但是前提则在这些资格者身上。
将这些名单略略看完，一个人名豁然映入眼帘，正是在客栈门前遇到的青州刺史的亲戚——段睿。
方陵冷笑了一声，将名单上所写全部记在脑海中，然后从周边的抽屉里翻出名单人物的详细资料，迅速的扫完之后，便离开了暗室。
本来若要鲁北等人来调查这些人，那还费不少的工夫，不过这些人却早被黑市调查得一清二楚，倒便宜了方陵。
出来后，方陵拍醒江子富，说已经找到了要找的线索，然后便在江子富的陪同下离开了山主府。
此时夜色已入亥时，内城里早是一番灯火通明的景象，由于整个内城的买卖双方只有几百人，所以路上行人反而没有巡逻的守卫多，各个铺子也稍显冷清，但是这里做上一单生意却比得上外城做几十单生意还赚得多，所以铺子里的卖家们反而乐得清闲。
方陵一边朝客栈方向走着，一边细细琢磨着，他将名单上的人物和所看过的详细资料组合在一起，三十几个人物便鲜活的出现在了脑海中。
这三十几人都是非富即贵，是附近州郡中的大人物，背后势力极大，每个人也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弱点，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利用这些弱点，获得陪同进入顶级拍卖会的资格，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同时，山主府的严密程度也大大超出想象，越发让方陵觉得这个山主府中藏有一个大秘密。就拿帐房来说，从整个房间的建筑材料、构造和外面的机关，都是环环相扣，要打造成合丝严缝，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十分大，只怕要造出来，至少也得耗费万两白银，那整个山主府的构造价格只怕在百万两左右。
在黑市还没有开始之前，山主严皓阳便能够掷出这么大手笔，只怕并非是单纯的自信，在他的身后会不会还有着一个强硬的后台呢？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方陵自己暗暗吃了一惊，如果严皓阳的背后还有后台，那这个八都山黑市就不是这么简单，那么这个后台很有可能就是青衣坊！
这个猜测并非没有可能，除了雄厚的财力外，要想将周边郡县里的各种人员底细调查得如此详尽清楚，一一记载下来，绝非是单纯的山贼能够做到的。
刚想到这里，他的视野里突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出现的人正是段睿。
段睿当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黑山二凶两个高手，一如之前的飞扬跋扈，路上的行人显然都知道他的身份，避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
虽然段睿也是名单上的人，不过方陵并没有刻意的把目标集中到他身上。
按照资料上所写，段睿凭借是青州刺史亲戚的身份和商人头脑，名下有诸多产业，家财至少有三、四百万两白银以上，其性格暴戾，尤好渔色，娶了三十几房小妾，更是一个敢于和人赌命的凶狠角色，黑白两道都有大量人脉，所以他才敢高薪聘请黑山二凶当护卫。
要想让这种狠人乖乖听话，又不能在内城打草惊蛇，并非是一件简单事情。
但是让方陵颇有些在意的则是段睿此时行色匆匆，脸上还带着几分激动，明显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方陵眼珠儿一转，快步跟了上去，只见段睿一行走进了内城的如意柜坊，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箱子。
所谓柜坊，即是帮别人保管金银的店铺，任何人都可以预先将大量的银两保存在柜坊里，然后在其他地区的任何一个分店领取。这样一来出门就简单很多，不必身上带着大量银两。当然，柜坊也要根据所储存的银两来收取一定的租金。
段睿所取出的小箱子方方长长，要是装金子肯定装不下多少，但若是装银票的话，那可就是厚厚的几叠，怎么说也能有个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