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小德子提上裤子,搬来椅子,皇帝陛下,居中而坐,身边是小德子,身后是四大侍卫镇守地方,气势十足,睥睨天下。而刘李佤和公主姐姐退居二线,在假山旁坐下,远离名利场,一心为保胎。
    “李千基你说。”皇帝陛下憋足了气,第一次微服出巡,遇到的每件事继续都让他气炸了肺,也幸好他是在这个时代当皇帝,若是在后世当皇帝,微服出巡,先被官二代的车撞,在被富二代毒打,再被城管揍,警察不管,法院不判,即便他是皇帝,也只能在微博,论坛里抱抱委屈!不过此时,小皇帝大权在握,万人之上,执掌生杀大权,他微服时所受的气,换上龙袍就能扬眉吐气,报仇雪恨:“李千基,你这七品候补知县到底是怎么来的?为官多久,在这绥宁县都做过些什么,都给朕从实招来,不然朕灭你九族。”
    开口的称呼都变成‘朕’了,小皇帝的气势暴涨,那目空一切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气质,特别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别说是灭九族,就是血流成河,伏血千里也仅仅是一句话的事儿。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舍得一身剐,也要争权夺利,这高高在上,指点江山,掌人生死的感觉,真的挺过瘾。
    “狗奴才,陛下问你呢,快说!”小德子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在县令李千基的面前挥舞着。
    县令吓得全身瘫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颤声道:“我说,我说,我全说……小人在这绥宁县为官已经一年有余,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逾规之举……”
    “少废话,朕问的是你如何获得这七品知县的官位的。你到底是进士出身,还是由吏转为官的?”皇帝陛下虽然年轻,从小也没上过皇帝培训班,但很多事情听了多了,自然烂熟于胸,特别是对官场制度更是了如指掌,地方官员的任免制度是很严格的,一般都是由上级指派,又或者将衙门内的副职,二把手扶正,现在发生在李千基身上的不仅是贪赃枉法,很可能还会牵连出官场舞弊的大案。
    李千基颤颤巍巍不敢做声,他自然知道这个官位是怎么得来的,但他也知道,这事儿决不能说,不然不仅是他死,那可真是血流成河了。
    见他不出声,小皇帝勃然大怒,小德子挥舞着钢刀连唬带吓,可李千基是打定心思,死贫道不死道友啊,紧咬牙关不出声,如果真是如此,没有确凿证据,小皇帝就无法整饬官场,无法施展抱负,树立威信,眼前这个李千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前院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急速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喊:“爹,你在哪呢?快来,听说西街的张木匠死了,他那如花似玉的老婆成了寡妇,咱是派人把她抓来,还是爹您亲自去一趟啊……”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来的正是李千基青出于蓝的好儿子,比他更好色的李万基,相比于李千基只喜欢寡妇人妻,他儿子李万基的兴趣更广泛,连黄员外的傻闺女他都垂涎,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
    364 官途与寡妇
    更浪的一代李万基美滋滋的走来,邀功似地描述着出炉的寡妇,忽然见到这种场景,一下子愣住了,只听小皇帝一声断喝:“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立刻有大内侍卫鬼魅般的上前,像拎死鱼似地将他拎了起来,随手扔在了他爹的身边,这小子除了在女人方面,正常的思维反应有些慢,又被摔得七荤八素,看到小皇帝,虽然忍不住来了,但却没明白当前局势,还以为小皇帝是来寻仇的,连忙笑呵呵道:“这位兄弟,咱有话好说,如果你喜欢黄员外家的傻闺女,我可以让给你……”
    小皇帝冷哼一声,眼中厉芒一闪,喝道:“掌嘴!”
    应他的命令,小德子立刻上前,左右开弓,抡圆了就是一顿免费的大嘴巴,顿时把李万基抽的更懵了,只感觉血沫外涌,牙齿断裂。
    掌嘴是小德子的本职工作,哪个大内总管的巴掌下都有几条被抽死的太监或者宫娥的冤魂,所以小德子下手又狠又准,而且他坚守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主子不叫停,他绝对不会停。
    李万基被打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满嘴都是血沫子,而且一下比一下更狠,分明就是照死了打压,李千基虽然喜欢寡妇人妻,但儿子就这么一个,而且跟他的脾气秉性极其相似,他是宠爱的不得了,自己从来都没碰过一手指头,如今就在自己眼前被人打成了血葫芦,他心如刀绞啊,抬头看看小皇帝,有心求饶,可皇帝神色冷峻,对眼前即将发生的血案好不挂心。
    李千基心如刀绞,左右为难,一面是舞弊大案,说出来必死无疑,而且牵连甚广,一面是传宗接代的亲儿子,最终,亲情战胜了一切,反正他横竖都是死,而却眼前不是别人,乃是当朝天子,至高无上的存在,直接向他举报,绝不会留下隐患来报复他,这样反而能抱住儿子的性命。
    眨眼间的功夫,专业掌嘴员小德子已经抽了百八十个巴掌,而且丝毫不减疲惫,但李万基的脸已经变成了猪头,若不是后面有侍卫拽着他,找就瘫软在地了,李千基不能再犹豫了,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坚定的说:“陛下,我愿说……”
    “从实招来!”皇帝冷漠无情的下令,小德子也同时停住了掌嘴,侍卫一放手,李万基顿时瘫软如泥,倒在地上满嘴是血,猪头三一样,但好歹还活着。
    刘李佤和公主姐姐在不远处,坐在假山的旁边,天气还有些冷,旁边有一条人工湖,还有一层薄薄的浮冰散发着寒气,这边真枪实弹,准备查官场舞弊大案,轻则杀一儆百,重则血流成河,关系到整个东宁国的命运,可这边刘李佤二人在秀恩爱,不断脱了长袍披在公主姐姐单薄的身子上,还拉着她的小手一个劲的哈着热气,为她取暖,这举动看似肉麻,却最能打动女人的心。
    不过,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见他如此举动,顿时全身发寒,不自禁的揉着脸,把他也当成会掌嘴的太监了。
    刘李佤还没有注意,反倒是公主姐姐提醒道:“以后在人前,你不要对我这么殷勤好吧?我不想别人误会?”
    刘李佤还以为公主姐姐要和他玩地下情,不想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更不想人知道堂堂公主之尊未婚先孕,但一看公主姐姐的神色,再看看不远处向这边撇来的,那怪异的眼神,刘李佤恍然大悟。
    这是一个男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即便入赘的上门姑爷,或者娶了公主的驸马,也可以与妻子平起平坐,即便娶了公主的驸马,也只是被规定不允许再娶,并不用低声下气当奴隶,所以,刘李佤刚才嘘寒问暖的表现,这边又有个小德子做参照,不得不让人当成太监看。
    看出他们的想法,刘李佤气的肝疼,当即对着假山就要解裤子,正好想要嘘嘘一泡,顺便让他们看看‘真家伙’!
    “行了,行了,你管他们怎么看干嘛,我知道就行了。”睿智的公主姐姐为了刘李佤不过激,红着脸,忍着羞说道。
    果然,这招对刘李佤最管用,他立刻放下解裤带的手,没脸没皮的说:“对,我在乎他们的看法干啥,只要你知道比啥都强,不过,咱们只短暂接触那么一次,你当时又‘中了毒’,肯定不太了解长短,而我当时也没体会到具体的深浅,有时间咱们一定要彼此深入了解一下……”
    他们在这边没心没肺的探讨着长短和深浅的问题,那边县令李千基看看儿子万基虽然被打成了猪头,但并没有致命伤,立刻朝小皇帝磕头道:“陛下,小人愿意说出一切,但这一切都与我儿子无关,他完全不知情……”
    “啰嗦!”小皇帝眼睛一瞪,喝道:“他是否有参与,是否有欺男霸女之类的恶行,朕自然会查明,也会秉公办理,现在朕问的是你,你这官职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听这话,李千基也知道,皇帝陛下这是有备而来,基本摸清了情况,想欺瞒是肯定混不过去的,不过小皇帝还说了,会秉公办理,这就是一线生机,因为他儿子并没有犯下过什么杀头大罪。
    这就是皇帝对他隐晦的回复,让他松了口气,和盘托出道:“启禀陛下,小人乃是金川府的一介商贾,经营家传的酒楼生意,可小人并不是经商之才,生意传到我手中日渐衰败,便想找个其他营生,恰巧这时小人认识一个姓赵寡妇,而这赵寡妇又与我们金川府的府台大人有请,就这样,通过这个赵寡妇我结识了府台大人,说来也巧,这位府台大人还认识一个姓王的寡妇,而那位王寡妇与郡守大人有情,府台大人想要讨好郡守大人,可金川府没什么油水,府台大人也算两袖清风,但郡守大人又不能敷衍,所以,府台大人又分别通过周寡妇,吴寡妇,郑寡妇,冯寡妇,分别联系上了整个金川府下辖四个县的县令,这四个县令其中有三个向府台大人进了敬银,唯独这绥宁县的县令没有表示,府台大人震怒,便查了他一个玩忽职守,渎职之罪,已经下了大狱了,而小人家世代经商,颇有家资,又通过赵寡妇练习府台大人,出敬银五千两,府台大人够银子讨好郡守大人,而小人也就顶了这绥宁县县令的缺……”
    李千基将整个事件交代的很清楚也很详细,可除了刘李佤之外,其他众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小德子在那掰着手指数了半天,转头问小皇帝:“陛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个寡妇?”
    365 维稳
    女人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始终默默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幼童时期她们天真可爱,让无数小男孩心甘情愿的用自己微薄的零花钱给她们买糖糖,少女时期她们纯真靓丽,让小男生发奋学习,希望被她们关注和欣赏。成熟时期她们妩媚妖娆,让男人平民赚钱,想要霸占这份魅力。中年时期她们是贤妻良母,老年时期她们是最真的伴侣,女人的一生都是光辉而伟大的,即便做了寡妇,也在为男人的仕途官路贡献着力量!
    尽管小皇帝始终没弄清到底这其中搅合着多少寡妇,但他的愤怒却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他无比希望全天下的官员亲如一家,但也不能让寡妇牵线搭桥啊。以前只知道每个官员身边都配备一个师爷,一个文案,现在可好,还要配备一个寡妇。
    小皇帝很愤怒,但刘李佤却神色平静,并且觉得这个事情很正常,非但没有危害,反而促进和谐。女方是寡妇,老爷们又不是被官员害死的。而且找寡妇,总比霸占良家妇女强吧?和寡妇之间各取所需,用道德衡量一件事之前,先看看这件事好的一面,积极的一面。
    可惜的是,这时代的寡妇还不具备后世小三,情人的威力,要知道在后世,小三,情人已经成为了腐败官员落马的最大因素,每个人都有成为反腐英雄,反贪模范的潜力。
    听李千基介绍,这个故事中分别包含着郡守受贿,府台大人向下属索贿,向上司行贿,四县县令其中有三个有行贿的行为,想要行贿,必会受贿,甚至贪污,挪用公款,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其中唯一一个一身正气的,也就是绥宁县的上一任县令没有顺从,结果被府台大人罗织罪名,罢官除职,并下了大狱,所以,这里面还存在着诬告陷害,以权谋私,公报私仇的大罪。
    小皇帝无比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和震惊,作为皇帝,每天书案上对方的来自吏部的奏章,都是表扬各级官员的,谁廉洁奉公,应该嘉许,谁执政爱民,应该升迁,其实奏折和新闻联播一样,记录的,表达的都是最美好的事物,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给老百姓看,一个给皇帝看。
    “陛下,这所有的事情都与小儿无关,小人愿意接受惩处,请陛下开恩,放过小二吧。”小皇帝虽然面无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他所散发的杀气,他只需一句胡,这里所有人都会掉脑袋,李千基豁出去了,坦白从宽,只希望保住儿子。
    不过皇帝陛下盛怒之下,自然不会向他做出什么承诺,冷声道:“一个官员的认命,皆要报吏部审核批准方可上任,他一介小小府台,怎敢私自认命官员?莫非他不要脑袋了?李千基,你若是为了保命而信口胡说,栽赃朝廷命官,朕必诛你九族。”
    “不敢,不敢,小人怎敢欺瞒圣上,小人只求能保护儿子一命,所说都是实情啊。小人这里有当初府台大人亲笔书信,以及认命的公函。”李千基连忙道,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信笺和公函,这是比性命还重要的机密,他随时都带在身上。
    小德子接过,呈给皇帝御览,只见到那公函之上有府台的官印,信笺上有他私人的印记,不过心中内容说的很婉转,对受贿之事只字未提,公函之上也注明让他代理绥宁县令一职,但是,这李千基大字不识,他又不能把这种信笺给其他人看,而这公函和信笺也并非写给他的,目的就是事情败露的一天,府台大人自己有个退身之路,一句‘暂代’就能抵消杀头大罪。
    皇帝陛下冷冷一笑,这种文字游戏更激起了他无边的怒火,一个府台,连对自己行贿者的承诺都做不到,收了好处都不办事,又如何能为那些百姓办实事。
    看来这件事是坐实了,但小皇帝并没有急着表态,毕竟关系重大,如果抓了府台必然会抖出郡守,如果再抓郡守,会不会牵扯到吏部,到了吏部,又会牵连出什么?
    想到这,小皇帝泛起了莫名的无力感,就像再次睁一眼闭一眼的,处置了李千基,一解心头只恨,给姐姐展示一下自己的处事能力就算了,目前他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在没培养出自己的势力的时候,尽管不去得罪任何一个朝堂大佬,六部九卿哪个都不能招惹。
    皇帝做到这份上也够憋屈了,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昏君。
    小皇帝下意识的看了公主姐姐一眼,习惯了由姐姐做主,最最后的决断,可今时今日的姐姐不在是那个乾纲独断,运筹帷幄的公主殿下了,而是一个要时刻保持开朗心情,抱着游山玩水心态出来养胎的孕妇,此时刘李佤正拉着公主姐姐给他讲故事,丝毫没在意这边紧张的局势,只听刘李佤挤眉弄眼,口沫横飞的讲述:“话说很久以前一个老汉走夜路遇鬼,而且是一男一女两只厉鬼,厉鬼想要食其肉,老汉求饶,说自己的肉是酸的,厉鬼不信咬了一口,顿时狂呕,老汉的肉果然是酸的,便打算放老汉走,和老汉刚迈步却被那女鬼叫住了,男鬼纳闷道:‘他的肉是酸的,不好吃’。女鬼羞答答的嗔道:‘人家就像吃酸的,你忘了,人家怀孕了嘛’!所以,不管是人是鬼,怀孕了一定要多吃酸的,吃酸的生儿子。”
    刘李佤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此时,在皇帝陛下面前,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在皇帝不出声的时候,现场落针可闻,自然将刘李佤的故事听得清楚明白,众人听着好笑,就连昏迷在地的李万基都笑了……
    小皇帝满头黑线,公主殿下俏脸通红,明明很严肃的场面,被这样一个不荤不素的段子破坏了气氛,而小皇帝也顺势下台,话锋一转道:“李千基朕在问你,你在这绥宁县为官一年,都做过什么损害朝廷利益,辱没朝堂脸面,伤天害理之事没有?”
    听了小皇帝的问话,李千基等一众犯罪嫌疑人还没反应过来,而羞怯中的公主姐姐却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小皇帝这一问,是有意避重就轻,不想继续往上追究了,处置了李千基就算对自己有个交代了,作为一个帝王,遇到问题竟然选择了躲避,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竟然连揪出毒瘤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他这样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只会助长歪风邪气,等你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得到了大臣们的拥护,到时你将会失去百姓们的拥戴,自己的地位好稳定,可百姓的心浮动了,该如何稳定?
    366 皇帝也为难
    公主姐姐对小皇帝感到很失望,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连官员都要烧三把火,何况九五之尊。
    其实,在封建时代,皇帝登基也有三把火,第一,祭天。第二,给先皇守孝。第三是册封皇太后。整的声势浩大,昭告天下,却一点实际用处都没有。
    当然这是明面上,而暗地里,凡是新登基的皇帝都在暗自整合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当一个皇帝,没有能力扶植自己的势力,又没有魄力去排除异己,那他不是昏君就是亡国之君。
    既然完全相信了他的智慧,已经决定放手让他独立去锻炼,公主姐姐忍住了没有多说,也该到了交接的时候了,若非当初父皇忽略了对他的培养,但姐姐的始终把他当成孩子护在羽翼下,没有经历过任何磨练,恐怕现在也不会如此,只希望现在放手为时未晚。
    这边小皇帝并没有意识到姐姐的变化,只看到她和男人秀恩爱,也确实有放权任他自由决断的意思,同时也说明,公主姐姐认同了他的处理方法,这一下他更放开了,逼问李千基道:“李千基,从实招来,你为官一任,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滥用职权之事?”
    小皇帝这是铁了心要将大事化小,不提上面索贿受贿,买官卖官,只追查李千基一人,当然,他也希望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上面的人看看,我已经查处了李千基,说明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勾当,若不及时收敛,并对我感恩戴德,随时可以查处你们。
    他息事宁人的态度是好的,但也要分什么事儿,他如此行为,非但没有杀鸡儆猴的效果,反而会助长歪风邪气,巨大的利益可以蒙蔽人的双眼,蒙蔽人的心智,让人心甘情愿的铤而走险,只能说小皇帝太过单纯,没有经验。
    而李千基虽然大字不识,但好歹也是商贾出身,见多了人情世故,社会经验丰富,一听小皇帝只追问他的情况,立刻明白小皇帝要息事宁人,杀一儆百的心理,其实这样对他也是一个解脱,而且小皇帝没有要处置他儿子的意思,上面的人也不会来报复他的家眷。
    李千基想通了,也豁出去了,不管有的没的,他都准备添油加醋的说一番,让自己的死罪坐实,给皇帝一个逞威风的机会,也为了保全上面的人和自己的家眷,可就在他准备交代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那一声声闷响让人的心都跟着沉闷起来。
    也不知道衙门的鼓到底是什么材质,与寻常的鼓不同,敲击出的声音很是低沉,就是给有冤情的人们准备的,击鼓鸣冤,鼓声越低沉,冤屈越深。
    衙门内所有人都在这儿跪着,生死未卜,谁敢动弹。小皇帝不发话,只能任由鼓声持续,沉闷的声音让人心情郁闷。
    小皇帝并不了解基层部门办公的方式,对鼓声也是反感,这影响了他即将展示帝威的心情,就在他准比开口命人去把击鼓人赶走的时候,小德子连忙把击鼓鸣冤的工作特点,小皇帝恍然,点点头示意小德子去看看。
    小德子快去快回,告诉小皇帝,并说给其他人听:“启禀陛下,门外击鼓之人乃是黄员外,同来的还有数百老百姓,他们打着条幅,口中喊着‘还我公道’的口号,声势浩大,全城都惊动了。”
    嗯?小皇帝紧紧皱起了眉头,数百人,全城轰动。这就是煽动群众外加大规模集会呀,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小皇帝自然不例外,他也接触过黄员外,因为一批价值万两的丝绸被逆权侵占,又被歹人威胁敲诈,忍无可忍,但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竟然聚众而来,还有统一的口号,这件事要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千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皇帝逼问。
    李千基哆哆嗦嗦道:“小人实在不知,当时两拨人带着一批丝绸而来,都说是自己的,可他们谁也拿不出真凭实据,小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暂且将丝绸扣押,等他们举出证据再行判决……”
    “哼,暂时扣押?”小皇帝冷哼,从李千基躲闪的眼神就看出了端倪,他早已被歹人蛊惑,也起了侵吞丝绸之心,花了几千两银子买来的官位,以钱换权,现在也到了以权换钱的时候了,小皇帝恨得牙根痒痒:“李千基我告诉你,如果因为这件事引起民变,你们全家万死难辞,来呀,把他们都给朕压下去。”
    “陛下开恩,陛下明见呐。”一般皇帝说了压下去,最起码也是终身监禁了,因为他很可能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儿忘记,又没有集体交代处理方法,而且,他还没说具体把谁压下去,现场除了李家父子,还有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师爷,十几个战战兢兢的衙役,那师爷和衙差们连忙叩首道:“请陛下明察,我等都是本本分分的小吏,李千基的一切事情我等都不知晓,也不曾参与啊。”
    小皇帝已经不耐烦了,现在黄员外以及他带来的百姓大军才是重要的,取信于民,维持稳定才是当务之急,而李千基注定是平息百姓怒火的棋子,但若将整个县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处置了,反而会让百姓更失望,还是擒贼擒王效果更好。
    小皇帝点点头道:“朕相信你们,都是被李千基说蒙蔽胁迫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的,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们说说,黄员外这件事到底试对谁错,该如何处理呀?”
    这……众人心里松了口气,但对于小皇帝的问题却是满头雾水,师爷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此时我等没有过多参与此时,但也知道,这件事双方确实都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丝绸属于谁,所以,这件事很棘手。”
    小皇帝冷静下来了,听着那沉闷又急促鼓声,他的心也跟着急切起来,百姓已经被煽动起来,大举来衙门讨说法,若没有明确的说法,不能妥善解决,就要失信于民,可事情无凭无据,双手各执一词,该如何评断呢?
    367 一笔勾销
    小皇帝急得额头冒汗,下意识的看了姐姐一眼,只见刘李佤正撕扯着一块绢丝手帕,用来塞公主姐姐的耳朵,以免那讨厌的鼓声影响公主姐姐安胎。
    小皇帝暴汗,他也知道姐姐有心锻炼他,可这刚经历一件事,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姐失望,他一咬牙,起身道:“朕亲自去处理,倒要看看,谁敢在朕面前装傻!”
    “陛下,万万不可呀!”小德子一听皇帝要亲自出面,立刻挡在其身边,跪在地上,一副忠臣死谏的摸样:“陛下乃九五之尊,管理的乃是整个东宁江山,千万百姓,怎可因为一介商贾之间的纠纷便亲自处理,岂不辱没了身份,若此时传扬出去,世间繁杂之事何其多,若人人都来请陛下做主,决断,岂不是累坏了龙体,术业有专攻,这类事件还是交由地方官员处理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小皇帝一脸惋惜的点点头,重新坐了下去。
    不远处的刘李佤见状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一对主仆真本事没有,一唱一和的本事倒是很娴熟。什么辱没了身份,分明就是怕小皇帝处理不好,丢了皇家的颜面。这件事没有实质性证据,双方各执一词,轻易无法判断,何况,这年月,间谍遍地,卧底横行,若皇帝在此献身,被敌国奸细顶上,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
    小皇帝就坡下驴,也不再强出头,可是这件事情若不能完美的结局,那老百姓将会对官府的办事能力失去信任,事态升级的话,黄员外的维权队伍还会增加,继续上告,上面是府台,再往上是郡守,而且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要么受理,秉公处理,要么黄员外继续上告,直奔京城,要么就地把事情压下去,暗地里将黄员外镇压。
    以伟大天朝五千年历史经验来看,这种情况,第三个选择占巨大多数,特别是这个年月,没有设立驻京办的情况下更为多见。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宛如闷雷想在耳边,憋屈在心里,这黄员外也够不是东西的,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儿,他却煽动起了老百姓,当然,也许是为了壮大声势花钱雇来的,但不管怎么说,数百老百姓是跟着他来了,如果事情解决不了,必然会留下坏印象,这几件事必须要妥善处理。
    小皇帝目光落在那头破血流的师爷脸上,此时头上的血已经自动止住了,他还是一脸凄惨,失血过多的惨白,摇摇欲坠,再看那些衙差,一个个五大三粗,看他们就像打家劫舍的歹人。
    现在小皇帝不能出面亲自审理,县官李千基已经被捕,临时找谁去审理此案呢?而且还要有妥善处理的能力,
    小皇帝第一反应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在他心里姐姐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公主殿下虽然垂帘听政,掌握实权,但毕竟是一介女流,上不了台面。转头再看小德子,这是他第二个最信赖的人,可他是个太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溜须拍马是强项,对他更别指望,而身边的几个侍卫,若是派他们出去直接把黄员外一行人格杀肯定易如反掌,但事情能这么解决吗?
    小皇帝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皇帝有苦自己知啊,关键时刻谁能替他分忧呢?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刘李佤的身上,此时刘李佤依然在口沫横飞的讲述这关于怀孕的故事,公主姐姐都麻木了。
    尽管公主姐姐从来没真正介绍过刘李佤,没有公开两人的关系,但昨晚两人已经住在了一起,今天又毫不避讳的大谈特谈怀孕话题,傻子都能看出这俩人属于非正常男女关系。
    公主殿下处在权利的巅峰,在东宁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特别是一个女子最难掌握的婚姻大事,对于公主姐姐来讲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她原本准备和亲或者政治联姻,但没想到,被刘李佤截了胡,又‘一击制命’,索性也就顺其自然了。
    小皇帝自己还要靠公主姐姐扶持呢,自然没有资格去干涉公主姐姐,不但不能干涉,反而她身边的人还要受到重用,这也是向姐姐示好的态度,甚至表示效忠的一种表现,毕竟公主姐姐手握象征皇权的玉玺以及象征兵权的虎符,自古皇家最无情,尽管他们姐弟关系很好,但谁又能肯定,在无上皇权的争夺上,不会出现骨肉相残的惨剧呢?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小皇帝现在的状态,他根本就离不开这亲爱的姐姐,也希望姐姐不要抛弃他被别的男人所迷惑,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讨好姐姐,讨好姐姐的男人,何况,这位刘先生这一路走来,抛开人品和猥琐的性格不说,在学问和见识方面都是非同一般,可以说是有真才实学,正好趁这个机会,讨好他,牢笼他,相处好关系,还能更进一步和姐姐拉近距离。
    打定了主意,小皇帝站起身,亲自走了过来,微笑道:“刘先生近前听封。”
    刘李佤和公主姐姐始终在观察着小皇帝,甚至他神情变化都没逃过他们的眼睛,但他如此开门见山,直接封赏,还是让刘李佤觉得有些例外,还以为他顶多是请教一下自己,没想到竟敢公开的拉拢自己,许以高官厚禄。看来不仅是公主姐姐,连他都低估了小皇帝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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