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徐素云内心里的小人拿起锤子使劲砸她脑袋：让你多嘴没事找事让你多嘴没事找事……
    两人又一前一后地往大厨房走去。
    打亮大厨房里的大灯，眼前一如既往地整洁干净，小餐桌上也依然有一盘可爱的程婶给她留的点心，她走上前一看，玻璃罩里面的碟子上，放着两块枣红色的红豆糕。
    为毛只有口年滴两块而已？因为这碟红豆糕八成已经被汪小盆友偷吃过一轮了！自从这个小家伙知道程婶晚上会留些小点心给她做为宵夜之后，她就发现属于自己的那碟点心的分量时不时地莫名减少，直到某一晚她提前下楼到大厨房，才被她逮到汪小耗子正把他的爪子伸到她的点心碟上。
    臭小子晚上吃点心也不怕满口蛀牙！她只许州官放火地想道。
    转头看见汪老大好整以暇地在小餐桌边坐下，正准备伸手去揭点心碟的玻璃罩，再看看那仅剩的两块红豆糕，她“咕”地一声咽了咽口水。
    “汪先生！”她禁不住想开口阻止，哦，不用想了，已经开口了。
    汪伯麒抬眼看她。
    “啊……那个什么，您，您想吃些什么宵夜？”拜托，只要别吃她的红豆糕！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要瞟向那两块红豆糕。
    汪伯麒心里莫名地觉得面前的女人那看起来像是在护食的神情有些有趣，他揭开点心碟的玻璃罩，看了看那两块红豆糕，沉吟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道，“太少了，再煮一碗面吧。”
    老徐海带泪。听汪老大的语气，两块红豆糕是保不住了，而且她还得再给他煮多一碗面！
    内心里的小人拿拖鞋抽打她：叫你刚才多嘴问人家吃不吃宵夜叫你刚才多嘴问人家吃不吃宵夜……
    老徐默默地开火煮面。猪大骨汤底是程婶事先熬煮好的，她直接舀出一碗，煮开后放进面线，接着从冰箱里翻出一盒肥牛肉片和一小把香菜，待面线煮开后，撒下调味料，再把小半盒的肥牛肉片丢进锅里，加上洗净的几根香菜，汤头一沸就可以熄火装碗了。
    将一大海碗香喷喷的牛肉面放到小餐桌上，徐素云发现点心碟里还有一块红豆糕。
    “再拿多一副碗筷。”汪老大指了指热气腾腾的那一大碗面。
    徐素云以为他觉得面太烫了要舀开来吃，于是又赶紧转身去拿多了一副碗筷过来。结果汪老大拿起筷子开始往另一只碗里夹面夹肥牛夹香菜，又舀上汤，满满一大海碗的牛肉面被他分成了两碗。
    “坐。”汪老大示意老徐在小餐桌前坐下。
    老徐乖乖坐下。
    “吃吧。”汪老大将匀出的那碗面推到了徐素云面前，然后又把还剩一块红豆糕的点心碟也推了过来。
    老徐怔了怔，面前的那碗面热气氤氲，那块红豆糕传来一丝淡而香甜的气息。
    “你不吃点？”汪伯麒见她愣着没动筷，抬起头挑了眉问道。
    “啊？”徐素云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拿起筷子，“吃啊吃啊！”
    耸耸鼻子嗅了嗅面前食物的香气，――啊，牛肉面！啊，红豆糕！她一下子觉得这个原本注定悲剧的夜晚一下子就又变得**了！
    汪伯麒低下头夹起一筷子面，掩饰去唇角一丝浅淡的笑意。
    话说前几天和长腿叔叔的午餐约会在尾声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但后来那天下午的时候长腿叔叔就打来了电话表示为自己妹纸的无礼道歉，反正徐素云也没太介意珊珊菇凉滴那些误会和敌意，左右也少不到她一块肉不是，所以她反而还圣母地安慰了一下长腿叔叔，让他不必要为这个介怀。
    之后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徐素云晚上忙完从汪老三公司出来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了那辆眼熟的银灰色福特suv，而长腿叔叔正站在夜风中，倚着车门在发呆。
    “嘿！”她惊讶地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嗨，”看见徐素云出来，叶华伟很是欣喜，“我，我在这里等你。”
    “你在等我？”徐素云不禁更诧异，因为现在几乎天天跟着汪老四到处跑，那些新人培训课程的上课时间也没有固定，所以她并不是每天都会呆在这边的，长腿叔叔在这里能等到她出现的几率可是不太高，今天能够碰上，也不知道是真的就这么凑巧让他碰上了，还是他一直守株待兔地猫在这里等着。
    不过，徐素云也不好意思这么自恋地会认为是后面这个情况。
    结果却只见长腿叔叔低头笑了笑，道，“是啊，听说你有时晚上会在这边上课，所以我这几天都会过来碰碰运气。――没有想到今天果然等到你了。”
    徐素云怔了怔，半晌，她禁不住羞涩滴老脸泛红，撇开头，她望望被霓虹映衬的黑色天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见徐素云的反应，叶华伟之前各种混乱黯淡的心情一下子平静安定了下来。
    他目光柔和地笑着看她，问道，“时间还不算太晚，和我一起散散步？前面就是海港码头，看看夜景也很不错的。”
    徐素云不太清楚怎么应付现在的情形，无可无不可地就跟着她那长腿叔叔慢慢散着步朝海港码头的方向走去。
    彼此都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叶华伟微笑着打破沉默，“不如说说你的女儿吧。上次听你说起你们一起看电影吃烧烤，看起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
    想起江小妹，徐素云笑了笑，道，“她是一个很聪明懂事的女孩子，也有些早熟，不过我们之间的确相处得很好。”
    与其说她们之间是母女，倒不如说她们彼此更像是长姐照顾着小妹，当然，这只是她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周围的其他人等，包括江小妹自己，可都是觉得她们比普通的母女还要更来得亲密自然一些。
    大概是真实的她其实跟江小妹没有像别的母女那样有着很大的年龄差距和代沟吧，所以她们之间的交流沟通也更加融洽愉快。
    “你们经常一起逛街聊天？”叶华伟笑问。
    “不算经常吧，不过只要我休假，都会赶回去陪她。但是最近她功课开始忙起来了，学校要求补课，她每周也就只有一天的假期，平时学习太辛苦，放假那天她也没什么精神出去玩了，只想在家里好好睡觉。”想到江小妹最近在电话里的诉苦抱怨，徐素云真是倍感同情。
    苦逼的高中学习啊苦逼的高中生活！
    叶华伟也有些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走到了海港码头边，他们站在海边的码头走廊上，望着海港两岸璀璨美丽的夜景，感受着凉凉夜风的吹拂，禁不住地心旷神怡。
    “你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真的很不容易。”叶华伟望着夜色下平静的海面，轻轻地说道。
    徐素云微微一笑，“贝贝挺独立的，照顾她可并不太费心，何况，我也挺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容易的。”
    叶华伟转头望了望她，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迟疑着道，“他……他是不是曾经对你……很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徐素云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渣男。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必要对一个跟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去做评判。”
    不过这话在叶华伟听来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他温柔的眼睛里有着对她的怜惜，良久，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望着她，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着让我来照顾你？”
    徐素云这下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
    啊……这个……这个是神马情况……
    这……这是长腿叔叔在向自己告白的意思么？……
    可……可是，虽然长腿叔叔是她喜欢的类型，也让她有那么点小心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时不时觉得脸红心跳，但她却是真心地木有想过长腿叔叔竟然会真的向自己告白的说……
    “那，那个……我……”她望着他那认真期待的目光，有些张口结舌。
    他轻轻地笑了，伸手替她将那被夜风吹落的碎发挽到耳后，柔声道，“我是很认真的。不过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回去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好吗？”
    完蛋了，肿么办？！霓虹和星光之下，长腿叔叔温柔似水的眼神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徐素云第一次森森地赶脚，神马叫做束手无措。
    第三十九章
    徐素云对长腿叔叔的告白感觉很是迷茫。
    如果她不是重生的,不是现在这样的年龄,长腿叔叔实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完美对象啊！长腿叔叔又高又帅又温柔又体贴,又有才华,知识又很渊博，还很有爱心，年纪也和她的实际年龄很相衬,关键也是她很喜欢的那种类型,面对着他她会有心动的感觉，和他相处也时不时地能让自己体会到脸红心跳的悸动。
    但是，他们的相逢却是这样的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恨不相逢未重生时！是猿粪却不是缘分！
    她现在的年纪比长腿叔叔大，虽然现在还蛮流行姐弟恋的,可是流行归流行,却并不代表能够被所有人接受啊，至少她赶脚自己是不太接受得了的，她现在年长长腿叔叔六岁，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
    她都是豆腐渣的年龄了，而长腿叔叔还是一枝花，现在也许看起来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再过几年呢？女人的青春好短啊，尤其是她这样的，几乎已经可以说是过了花期盛放的年华，开始准备要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而男人到了像长腿叔叔这样的年纪，正是褪去青年时期的棱刺和生涩，开始大展成熟魅力的黄金时期，事业有成，单身无家室，要才华有才华，要经济基础有经济基础，哪个女人不会青睐这样的对象啊！
    何况，她现在又不只是年龄上和长腿叔叔有差距而已，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离婚妇女，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虽然长腿叔叔表示他并不介意这个，可是，他不介意却并不代表他的家人也会不介意啊，估计光是他的亲妹纸珊珊菇凉那一关就够她喝一壶的了，那他的父母涅？其他亲戚朋友涅？还有世俗的眼光涅？
    爱情可以很自我，但却并不意味着它就能够脱离这个凡尘俗世。
    也许长腿叔叔不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他会向她告白，多半也是曾全盘考虑过了的。
    然而她清楚自己可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乐观的人，她的身世和曾经的经历都让她习惯了凡事都先做最坏的打算，而且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强，尤其是在从未碰触过的爱情面前，她也是会玻璃心的！怕伤心，怕失望，怕伤痛，她最讨厌也最恐惧的就是满心的希望被打碎以后，还得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
    长腿叔叔现在很喜欢她，可是将来呢？他能保证将来在他越来越年富力强而她却越来越年老色衰的时候还这么地喜欢她吗？他能保证将来在他的家人和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不看好甚至诋毁这样一段差距甚大的感情的时候还这么地喜欢她吗？时间是会冲淡一切的，当激情过后回到柴米油盐生老病死，现实和不被祝福的压力难道不会消磨掉他曾经想要义无反顾的勇气吗？
    诶，这么想想，不但长腿叔叔的家人，连她自己都不会看好这段感情哦！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会不会太现实太悲观太自私了？也许长腿叔叔真的能够很坚定地守护好这一份感情呢？也许事实并没有自己所设想的那么灰暗呢？难道她就不能够给彼此一个机会，勇敢地踏出这一步，去感受一下爱情的可贵与美好吗？
    但是再仔细想想，不行啊，现在的她，的的确确是输不起啊！
    这个社会对男人始终是比对女人宽容的，男人身上的束缚和枷锁远远没有女人身上的多。
    如果这段感情失败，对于长腿叔叔来说也只是感情上的一道能够愈合的创口，他抖一抖羽翼，依然可以再重新来过再战江湖，没有人会对他说三道四，只会笑说他曾经有过这么一段风流韵事而已。
    可是对于她来说，她输不起，不是说她感情上输不起，而是现实中的她输不起。
    现在她已经是个黄脸婆下堂妇了，前面那段失败的婚姻背后可没少被那些三姑六婆指指点点，也许同情有之，而难听的话也不少，如果她再来这么一段不被世俗看好的姐弟恋，矮油，那就跟倒水进油锅似的，可会热闹得很了！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江贝贝呢！她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倒是没所谓，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另外再起炉灶就是了，但是江小妹可是她的“女儿”，她可以不顾自己，但总不能不顾江小妹吧？！小丫头多无辜，父母婚姻不幸让她变成单亲家庭的小孩就算了，自己肿么还能让她再被人背后说闲话、嘲笑她母亲总是感情失败总是被男人抛弃，从而再连累了她将来的生活她将来的爱情？
    唉，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一个离婚的单身母亲，那是难上加难啊！
    算啦算啦，她还是认了吧！心动又肿么样，心动能当饭吃咩？！再浪漫再美好也抵不过现实那一爪子，“砰”一声，就神马都打碎了，满地的碎片，还得花费力气收拾，一不小心还会割伤手，再倒霉一点，整出个炎症破伤风神马的，那就更加悲剧了。
    只是可怜她生平第一次的心动，没得发芽开花就介么夭折了！好怨念啊，长腿叔叔乃为毛8在伦家重生之前就出现涅？要素在上辈子遇见乃，说虾米伦家也8舍得就那样挂掉！爬也要像贞子一样从电梯井里爬出来和乃再续前缘啊啊啊啊！
    “天光日白的，你在叹什么气？”汪老四手上舀着乐谱，坐在她旁边，扭头看着她那一脸便秘的神情，撇着嘴问道。
    徐素云把脑袋往沙发靠背上用力一靠，伸手扶额，有气无力地道，“我在认真地考虑着应该怎么拒绝一个男人的追求。”
    汪老四：…………
    良久，他才挑了挑眉问道，“那天约你吃饭的那个男人？”
    “嗯。”老徐应了一声，动也不动。
    “那天你不是还很兴奋地去赴约？”他睨着她。
    她坐起身，转过来紧紧地盯着汪老四。
    “你干嘛这样看我？”汪老四无动于衷，“我只是实话实说。”
    “小弟弟，”她一脸正色地道，“姐姐告诉你一件事。”
    汪老四一副“你有屁快放”的无聊神情。
    她手一挥，做演讲状，“男人，没有告白前，他是一朵红玫瑰；告白了以后，他就是墙壁上的蚊子血！”
    “哇，云姐，你好精辟，好高深！”吃货乐团的几只围了过来，拍手鼓掌叫好。
    汪老四也没顾美瞳镜片会不会扎伤眼球，生生送了她一对白眼，嗤笑一声然后低头继续看他的乐谱去了。
    话说又过了几天，长腿叔叔给她打电话了，徐素云正想要开口说对不起然后发好人卡，结果却只听长腿叔叔在手机那端语气轻快开心地告诉她他在h岛的个人摄影展即将开幕，届时想要邀请她务必抽空赏光过去看看。老徐舀着手机欲言又止，挠了挠头，赶脚在介个时候去拒绝人家的告白好像有那么点泼凉水不人道，于是犹豫了一下，只好查了行事历，正好摄影展开幕那天她可以得空，于是便接受了长腿叔叔的热情邀请，准备先去赴了约再说。
    到了那一天，她选了两个通告之间衔接的一小段空余时间，在汪老四嘲弄的目光下，往长腿叔叔摄影展的会场赶去。
    到了那边，只见影展门口两侧放满了祝贺的花篮，而长腿叔叔此刻正时不时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在等着她的到来。
    看见徐素云远远过来的身影，叶华伟霎时满心欢喜，他笑着迎上前去，站在她面前，道，“我等了好久，你可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素云连连道，顿了顿，又看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疑惑道，“诶？我没有迟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