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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誓死护师父

    云嫣正待再攻来之时,忽见面前的离草一下子幻变出了五个人,竟是使出了分身之术!
    离草的四个分身齐齐冲上前,将云嫣围住,让她一时被纠缠得无法脱身。
    而离草的真身则扶着慕流音踏上胧月,御剑逃走。
    只是,刚行至半路,离草蓦地胸口一痛,只觉气血上涌,脚下胧月亦是一晃。
    她强压下喉间那股腥甜的气息,却仍有血丝缓缓自嘴角流出。
    她知道,是方才那四个分身全都被打散了的缘故。
    每一个分身皆是她的灵力所化,分身被破,她亦会受伤。
    “小草!”慕流音看在眼中,奈何所中尸毒太重,连声音都极之虚弱:“你的伤势不轻,别再强行运力御剑。”
    离草忍下胸口剧痛,只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师父你的毒必须尽快回到昆仑找人化解才行!”
    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只是,她心中越急,气息越乱,终于再压不住那股气血,“哇”一声张口吐了出来,染红了慕流音一身雪白衣袍。
    脚下胧月也再不受控制,摇摇晃晃地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慕流音见她这般情状,心中亦是焦急,当下强行运起灵力,勉强控制住胧月,这才得以平安落地。
    然而,这样强行运力,让他方才强行压制住的尸毒一下子又在体内肆虐起来。
    刚一落地,他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口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来,乌红乌红的,人更是陷入昏迷之中,只让离草急得快要流出泪来。
    “师父!你一定要撑住啊!”她此时已无力御剑,只能扶着他艰难地一步步前行。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前方不远的一座小城。
    离草立时欣喜地加快了脚步。
    “小小的分身术便以为能阻住我么?”冷不防,一声清喝响起,云嫣素白的身影蓦然又出现在他们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离草立时御起胧月护在周身,心下却是更加焦急。
    她自知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究竟要如何才能护住师父呢?!
    云嫣缓缓上前一步,微眯了眸看着她:“你自己也已受伤,还要护着他么?”
    离草毅然地站在师父身前,一字字坚定道:“你要杀师父,就先杀了我!”
    云嫣不由一声讥诮的冷笑:“你对你师父倒是情深意重,竟不惜性命也要保护他。”
    离草不知道自己如此是否就算情深意重,她只知道师父对她来说是最亲最近亦是最重要的人。
    尤其这大半年来,她对师父渐渐生出了一种习惯性的依赖,还有……那在心中一种莫名的突然生出的情愫。
    她越来越喜欢和师父在一起,喜欢听师父的声音,喜欢看师父的笑容,喜欢师父的一切一切……
    似乎只要有师父在,她便可以忘却一切忧愁和烦恼,包括……大叔。
    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明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却能感觉这种情愫仿佛在她心中深深地扎了一个根,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滋长着。
    正因为这种情愫,让她此时此刻哪怕是拼尽了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护住师父!
    “小草……”慕流音虚弱的睁开眼睛,又咳了一口血出来:“别再管为师了,你快走!”
    “不!我不走!”都是她没用,修炼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弱!
    慕流音声音微沉,轻斥:“你莫不是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么?!”
    这个傻徒弟,何苦陪着他一道死?
    说着,他已是拼尽了气力用力推开她,连带着自己也踉跄地摔倒在地。
    “师父!”离草慌忙将他扶起来,死死抱住,眼神倔强:“是小草无能,护不了师父,可是小草就算死也不会丢下师父的!”
    鼻间嗅得师父身上那淡淡的清香,混杂着她腰间香囊的浅浅药香,心中那情愫仿佛一下子疯涌了出来,心头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觉,让她一时不能自已地颤抖着。
    云嫣手握着短笛,微微扬起了唇:“好个痴心的徒弟!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让你陪你的师父一起去地府再会!”
    离草绝望地闭了眼,整个身子扑在慕流音身上,紧紧将他抱住,等着承受她那最后的致命一击。
    “你……”云嫣看着她那模样,却似陡然察觉和明白了什么,怔然了半晌之后忽而放声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离草不知道她所说的“原来如此”是何之意,慕流音却是微微蹙起了眉,望着离草的目光中带了些奇异而又莫名的悲戚。
    但见云嫣终于止了笑,忽而收了手,冷声道:“今日我便放过你们,不过,憎恨执剑长老的妖魔可是不少,还得看看你们究竟是否有命坚持要回昆仑!”
    她不杀他们,终究还是看在了当初离草于她夫君有恩的份上,而且,对于与她同样的痴爱的女子,她亦生出同病相怜之心,无法下手。
    只不过可惜,这丫头所爱非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离草见她当真收了手,转身便这般径自离去,不由微微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惊喜。
    “师父,我们快走!”她扶起慕流音,生怕云嫣改变主意再杀回来,忙匆匆朝前面的小城走去。
    就在他们刚一离开,忽而又一道黑影闪现在原地,长发如瀑,身形纤细,很明显是一位女子。
    “云嫣,你竟敢伤了他?”她声音妩媚动听,却是冰冷刺骨,夹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意。
    方才离去的云嫣亦是又现身在她旁边,微微垂首,淡淡道:“我只是奉命侵蚀人界,并不知他会出现在此地,何况,我也未逼他去吸尸毒,全是他自愿所为。”
    虽然她是想他死,但从头到尾她确确实实未曾碰到过他半根头发。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何况他是仙,我们是魔,他本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能除去一块强大的绊脚石,又有什么不对?”
    “哼!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心思!”女子冷冷一哼,语声凉凉:“他是我的猎物,由不得任何人插手!我给你力量,可不是让你随意动我的人!下回你若再如此,受罪的可就是你那位好夫君了。”
    听得她这句话,云嫣的脸色蓦然白了白,抬眸看她一眼,目光中透出又惧又恨的神色。
    然而,最终她只是微微握紧了袖中双手,将所有情绪全都压了下去,面色重新恢复了平静,淡淡应了一句:“是,我知道了。”
    “明白就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去罢!”女子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是。”云嫣应着,身形一晃,便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女子微微眯起了一双凤目,望着离草与慕流音离开的方向,唇角淡淡扬起一抹诡异而讥诮的笑:“面对这个爱上自己的好徒弟,你又打算如何做呢?我的好师父……”
    *** ***
    离草扶着慕流音入城之后,便寻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同时,她以灵力化出一只纸鹤向昆仑传信,请人来帮忙。
    毕竟,依她现在的力量要带师父回去,实是太过艰难。
    送走纸鹤,她扭头望着正躺在床上,连运气调息都做不到的师父。
    但见他眉头紧蹙,腮上紧绷,似是昏睡中亦十分痛苦,她心中的担忧怎么都挥散不去。
    她受的内伤,调养一下倒还可以暂且缓和,但师父所中的尸毒还有那魔气的侵蚀却是万分都等不得的!
    只盼昆仑能尽快收到她的传信,赶紧派人来救师父!
    “小草……”慕流音再一次自昏迷之中醒来,只见离草正坐在床边,不停地将灵力输来,勉力替他压制着毒性进一步的蔓延。
    “师父!”见他转醒,离草眼眸不由一亮,露出几分喜色。
    然而,却也掩不去那深深的疲倦之色。
    慕流音撑着身子坐起,拂去她的手,虚弱道:“你不必再耗费灵力,为师的身体自己清楚。”
    因着他几次勉力运气之故,尸毒早已入了血脉与骨髓,难以救治。
    而体内那股魔气亦是侵入了四经八脉,此刻全凭着他的意志在与之抗衡。
    听师父这般说,离草只觉心中极为难受,似有只小虫在细细啃噬蛀入肺腑之间。
    “师父,我已传信回昆仑,掌门若是收到,一定会很快派人来接应我们的!师父你再支撑一下,你肯定不会有事的!”离草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似是安慰,却根本没有一丝底气。
    慕流音亦是不想她过于担心,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是为师注定的劫数,在决意替那些百姓吸毒之时,为师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师修仙已数百年,早已看破生死,一切听天由命,你不必太过介怀。”
    离草只是不住地摇着头,紧紧咬着唇。
    师父或许对生死并不在意,但她却显然还没有达到师父那样的境界,如何能不去在意?!
    只是看着师父苍白的脸和失了血色的唇,那从未有过的虚弱之态,心里便突然一紧,像是被人捏住了心口一样,又有如被针刺一般隐隐作痛。
    “咯咯!既然你自己都如此说,那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冷不防,一阵刺耳的尖笑声蓦然在屋内响起。
    离草心中一惊,立时顺声望去,但见屋子的窗前倒挂着一只黑色的妖物,双翼有翅,外形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
    是翼魔!
    那翼魔拍拍翅膀,翻身跃进屋子,双脚似爪一般站立在地上,嘴一张便露出上颔的两颗尖牙:“想不到昆仑大名鼎鼎的执剑长老也有今日,想不初我们这些妖魔不知被你斩杀了多少,如今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离草闻言又是一骇。
    果然!正如云嫣所说,憎恨师父的妖魔不在少数,定然是她放出了消息,引来了这妖魔寻师父的麻烦!
    她眉一拧,立时幻化出胧月护在面前,双目紧紧盯着那翼魔,清声喝道:“我不会让你碰我师父一根汗毛的!”
    翼魔却似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只“咯咯”笑道:“慕流音的徒弟么?长得倒是清秀水灵,这血想必也定然香甜的很……”
    说着,他伸舌舔了舔嘴,一对尖牙闪着阴冷的寒光。
    离草只觉一阵恶寒,身上立时生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翼魔以血为食,尤其喜欢女子的鲜血,不少鲜活的女子便是在他的尖齿下变作了一具具被吸尽血液的干尸!
    眼前黑影一闪,那翼魔已然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了过来。
    离草知道他最擅长的便是速度,以她的能力还不足以捕捉得到他的身影。
    所以,她直接站在原地,只将胧月舞得密不透风,不让他近身!
    翼魔为胧月所阻,一直在外围如影子一般徘徊。
    倒是不愧为慕流音的徒弟,但若是以为这样便能挡得住他,那便错了!
    他将翅膀一拢,整个身子全都被双翅裹住,有如陀螺一般疾速旋转起来,带起一股强劲的旋风朝离草直冲而去。
    “砰!”一声,他旋转的身体重重撞到了胧月之上。
    离草只觉整个手都被震麻了,虎口亦是裂开,有血丝缓缓渗出。
    然胧月却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并未震脱出去。
    翼魔龇牙一笑,趁着她还未缓过气来,又一个疾速冲上前,张嘴便朝她白皙的脖颈间一口咬去!
    就在他刚接近离草的一瞬间,却瞟见她唇角闪过一抹诡诘的笑。
    紧接着,一道强光突然散出,促不及防之下,他的双眼被那强光直接击中,一阵刺痛,他不由一声惨叫,捂着双眼生生向后跌退。
    翼魔最怕的便是光与火。
    不待他再睁眼,离草又立时又掐了一个烈火咒。
    一团熊熊烈火在翼魔周身燃起,迅速将他包围,烧上了他的身。
    翼魔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却怎么也熄不灭身上越烧越烈的火焰。
    最终,他便在火焰的焚烧之下化作了一堆灰烬。
    直至此刻,离草才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双腿不由一软,瘫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小草,你做的很好。”身旁,传来师父温声的赞许。
    他的徒弟学的东西并不少,只是少了些实战的经验。
    此回,她能急中生智,迅速作出反应已是极大的进步。
    被师父夸赞,若是换作平时,离草定然是欢欣不已。
    可是现在,她却是连笑也十分勉强。
    只是一个翼魔已是让她应付得如此吃力,之后还不知将有多少妖魔前来,她真的不知道她究竟能否坚持到昆仑的救援至来。
    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慕流音淡淡地安慰她:“该来的迟早会来,再多想也没用,不如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方能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
    离草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只是,为了方便照顾师父,她只要了一间房,如今房中仅一张床。
    师父毒伤深重,自然要留给师父睡,她则在地上打起坐来,开始调息。
    慕流音看着她,眸光微微一闪,半晌,才轻声唤了一句:“小草,过来床上歇着。”
    离草睁眼有些惊讶地望着师父,然后用力摇头:“不行!这床是给师父睡的……”
    “无妨,这床也大,你过来和为师一道睡便是。”慕流音知道若是让给她,她定然不肯,事出有因,他便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礼仪规矩。
    听师父这般一说,离草又是一诧,不知怎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来。
    她有些扭捏地爬上床,一直低垂着眉眼,根本不敢看师父的脸。
    与师父背对背侧躺在床上,那淡淡的香味又传入鼻间,不知是药香还是师父身上的清香,她有一阵的恍惚。
    心跳如雷,似有什么要从中满出来。
    她的手用力按在胸口处,似这样才能稍稍压下狂跳的心。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一靠近师父,她就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忽而,一道青气诡异地飘入屋中,四处萦绕。
    离草立时警惕地睁大了眼,却见屋内忽而出现了数对男女,皆是赤身裸、体,两两抱在一起,互相舔咂,抚摸,那姿势倒是与兔师兄曾经给她看过的“春宫术”一书甚是相似。
    听着他们发出许多不堪入耳的淫靡之声,离草虽然懵懂,但这大半年来她对这些人事却也不再如过去那般一无所知,故而此刻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离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脸渐渐烫了,全身也都在发烫。
    “小草,这是幻术,你要排除杂念,严守心门,不能为幻像所惑!”耳边传来师父沉沉的告诫声。
    好似一道清泉浇过头脑,离草瞬时清醒了许多。
    幻术?!难道又有妖魔来袭了?!
    她闭眼凝神,片刻后再睁眼,眼前幻像尽消。
    又静待了片刻,听不见任何动静,想来那妖魔离开了。
    离草此时只觉眼皮沉沉,再扛不住浓浓袭来的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蓦地惊醒,第一反应便是转身去看旁边的师父。
    然而这一看,却是让她心头凉了大半截。
    本应睡在她身旁的师父,此刻竟是不见了!
    “师父!!”她惊得立时从床上跳起,奔出屋子去寻。
    刚一出了客栈,便见到那一袭雪白的背影,她不由急急奔上前去:“师父,你怎么突然出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叫妖魔抓走了!”
    慕流音缓缓转过身,温柔地笑了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忽而缓缓摸上了她的脸,轻声道:“小草,你很在意师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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