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临近婚期，黄桃这个准新娘反而是最清闲的。连一般姑娘要自己绣的嫁衣都是齐府的绣娘给绣的。这也是孙云烟特地跟绣房打了招呼的，比起一般的小家碧玉，黄桃这次嫁人的阵仗是毫不逊色。
    腊月十六，黄桃的嫁妆从将军府抬到程理位于东街的宅子。虽说不像孙云烟一样十里红妆，也是满满当当的二十四抬。程理没有亲人，请的也都是江湖上的好友，师父和师伯也请了些自己的至交好友，前院里热热闹闹的谈论着程理的婚事。
    齐嘉彧到的时候也没料到竟然这么多人。找到程理揪到一旁，“我就不给你送礼了，我可是媒人！到时候的谢媒酒可少不了我的。”
    “那是自然”程理很是感激，若不是齐嘉彧哪里能娶到小桃子。
    “不过，没想到程大哥交游广阔啊，我看法华寺的无悔大师和玄真观的玄真子道长都来了。”
    “那都是我师父的好友，我也就见过几面，不熟！”
    程理也给左右邻居发了喜帖，邻居们差人来一看，一群江湖草莽，他们在里面格格不入，好容易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抬头一看，这不是西街的徐仵作吗？这都能请来吃喜酒？这家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赶紧留下礼物回家去报告主子去了。从此以后不论程理家有什么大小喜事都从不参加。
    江湖人不拘小节，大家都在前院的倒座房里东挤一间西挤一间，是在不行就打地铺，自己把自己安排的很好，江湖女子也不矫揉造作，程理家里没有女眷招待，就自己找了客栈住下来。等着明日的观礼。
    第二日一早黄桃就被黄杏喊起来，沐浴更衣。黄杏帮着她穿好大礼服，凤冠霞帔，在一片红彤彤的颜色下，黄桃的脸也印上了红红的颜色，显得妩媚动人。黄杏红着眼睛，“姐姐真好看！”
    黄桃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说，“我妹妹也好看！”周围的人都噗嗤的笑出声，黄桃才发现她的房里可不止她妹妹，这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
    郑嬷嬷请的全福人是孙云烟全福人的儿媳妇，也是父母公婆俱在，儿女双全的人。全福人给黄桃梳头，轻轻慢慢的从头顶梳到发梢，一边唱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饶是黄桃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在这样美好的祝愿下都感动的红了双眼，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只觉得未来可期。
    全福太太把头发梳好之后喜娘接过梳子麻利的给黄桃绾了个髻，再给黄桃开脸，刚刚还对婚姻充满遐想的黄桃立刻就想逃婚，这真的是太tm痛了！绞完脸的黄桃脸上红彤彤的，也更加的细嫩光滑。痛到怀疑人生的黄桃却不得不忍着眼泪让喜娘上妆，“姑娘白成这样，上铅粉反而不美。就给姑娘直接上妆吧。”此刻的黄桃哪还有心情管妆面哦，木着脸点头。
    只扫了蛾眉，抿了口脂便算是完成了妆面。黄杏扶着黄桃拜祭父母的牌位，郑嬷嬷立于姐妹身前，对着牌位说道，“黄氏长女，将以今日归于程，不胜感怆。”黄桃起身接过黄杏递过来的香插进香炉里。
    不久便听得一串鞭炮响，“这是新郎官来了，我出去看看。”说着郑嬷嬷便出去了，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黄桃看着屋子里的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两个妹妹，梨花安安静静的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黄杏一脸的强颜欢笑，全福太太，喜娘，宋娘子，后罩房里相处得好的翠翠妹妹，这些还算正常，芍药能来黄桃还是有些意外的。
    “没想到芍药姐姐也能来送我，谢谢。”黄桃发自内心的感谢，这是给自己做脸呢。
    “是夫人说让我和紫藤过来送送你，况且这几年你也教了我很多，现在我的账目可是清楚了不少了。”说起来，当初夫人要让黄桃管钥匙的时候芍药很是不安了一阵，后来发现黄桃真的只管算账不管库房，有时候还能告诉芍药一些算账的技巧，芍药也是承她的情的。所以当孙云烟说要给她做脸面的时候，芍药就毛遂自荐了。
    “这几位姐姐是？”黄桃望向一旁盯着她瞧的女子，瞧着不像是一般姑娘，一股子的飒劲儿。
    “我们和程理在江湖上也有几分交情，如今他要娶妻，我们几个好奇，想过来看看。”其中一个说着，另一个也接着说，“是啊是啊，我们就想瞧瞧是哪家的姑娘这么眼神不好，看上这么个毛猴子！”姑娘都爱俏，程理的样子确实不太符合大众审美。她的话一说完，房里的女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不瞎，我看几位姐姐可是美得很！”
    “哎哟！这小嘴甜的，不添妆我们可说不过去咯！”说着刚开始说话的女子从怀里扒拉了一下，摸出来一块玉牌，“给，这是我们蜀山剑庄的掌事令牌，以后给我侄儿侄女选剑的时候尽管来找我们，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要多少有多少！”
    “我可比不得刘姐姐的大手笔，我这里就是我自己做的一点小东西了，聊表心意。有个头疼脑热生病发烧的能应个急。以后若是妹妹到我们唐门来玩，我随时欢迎。”说着也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递给黄桃。
    “两位姐姐都送了，我不送就显得我不懂事了！”说着也从袖子里掏啊掏，逃出来一个荷包。所以你的荷包为什么装在袖子里？也许是黄桃的眼神透露的心事，这个女子解释道，“哎呀！我的官话说的不好，给你说嘛，我不习惯穿你们汉人的衣服。不过这里好冷哦，不穿不得行。我们那里四季如春，安逸得很！就是蚊虫多了点，这个也没啥子大用，驱个蚊虫效果还阔以。”这个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所以，程理到底是个什么人？难道不是齐嘉彧的幕僚或者手下吗？这个展开总觉得画风有点不符啊！难道结婚之后我又要开始仗剑走天涯的武侠文？
    不等黄桃想明白，喧闹声已经到了小院外。除了喜娘和全福人，黄杏和芍药留下来陪着黄桃，其他人都呼啦一下堵院门去了。
    黄桃透过微微开着的窗看到一群人堵在院门口，送她玉牌的刘姐姐把梨花抱着纵身一跃跳上墙头，“程理，今天总算到了我蜀山刘氏报仇的时候啦！来来来，先给姐姐学两声狗叫！”
    “对对对，还有还有，必须耍一套你们九顶门的拳法给我看看，我就不信我找不到破绽！”
    “还有还有，我这里有个药丸子，今天你不吃我可不给你开门！”本来齐府的众人对程理还不熟，不好戏弄他，几位江湖女子却是毫不顾忌。
    今日的程理毕竟是结婚的大喜日子，终于把头发梳起了发髻，插了一根青竹簪子。脸上的胡子也打理的顺滑，总算没有一路走来一路吓人。
    等程理完成了三人的要求之后，三人商量接下来怎么拦的时候梨花弱弱的说，“我听说要念诗呀？怎的姐夫还不念诗？”
    三人看向梨花，“对呀！我们可真是粗人，人家应该念诗的！”又幸灾乐祸的骑在墙头，“快快，念诗念诗。人家可是有文化的人！”
    好在程理早有准备，可三五首催妆诗后对面还是没有开门的迹象。这可把老实人程理急坏了，不过跟着程理来迎亲的有不少都是有经验的人，红封一把一把的洒出来，“这叫钱财开道！”果然没多久，宋娘子就把门打开了，“我只能帮到这里咯。”拿着红封的宋娘子喜滋滋的。
    到了院里，全福人给黄桃盖上了盖头。顿时黄桃眼前只剩一片红。而蜀山刘氏，唐门唐氏，南疆的苗氏也都不再为难程理，程理得以顺利把黄桃从房里请出来。
    及至正厅，郑嬷嬷端坐于上。正中还摆放着黄桃双亲的牌位。程理牵着黄桃跪下。
    “往之尔家，无忘肃恭。夙夜以思，无有违命。”郑嬷嬷声音里也透着哽咽。
    “某虽不敏，敢不从命。”黄桃郑重地拜别郑嬷嬷。
    一旁的程理把黄桃扶起来，喜娘在一旁很尴尬，最后还是全福太太把程理请了出去，说是不合规矩。喜娘才在得以继续扶着黄桃。黄桃没有兄弟，连族兄弟都找不到，是喜娘背着黄桃上的花轿。
    一路颠簸，晃晃悠悠，把黄桃的思绪也晃荡到遥远的现在，她想跟妈妈说，你看，我嫁人了。也许过不久你就能当外婆了呢！泪水从脸上滑过，滴入她大红色的礼服里，一会儿便泅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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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先贴上来，快到寒假了。预测下个月开始会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