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闵劭看到毓宁明亮的眼眸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也许是刚才王惟重疯狂的样子让他受了影响,也许是庆元帝……
    他突然就担心起毓宁会不会因为这一点而遗憾,可现在他明白了,毓宁远比他以为的要豁达的多。
    也是,毓宁本就是个开朗的性子。
    闵劭想起毓宁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笑着的模样,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就塞给了自己一把珍珠的情形。
    她一直都是心里柔软只记好事不记坏事的。
    闵劭搂紧了毓宁,低声道,“毓宁以后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要跟我说,不要闷在心里。”
    毓宁点点头,在闵劭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开心,我有相公,有圆圆,我每天都很开心。”
    闵劭被毓宁说的心里一软,种种担忧散去,心里只剩下了庆幸,庆幸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
    他低头轻轻吻住了毓宁,又慢慢撬开了她的嘴。
    无论发生什么两人都是在一起的。
    室内渐渐变得火热起来,很快,蜡烛便灭了下去,只能听到一点呜呜咽咽的声音,等最后一切归于平静,两人这才相拥着睡去。
    对比起这间屋子里的温暖,庆元帝却在含椒殿一灯如豆的房间里枯坐了许久。
    自从清平去世后,庆元帝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只偶尔有人会过来打扫一下。
    这里似乎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但庆元帝知道,在很久之前这里并不是这样的。
    这里会有一个女主人,女主人隔一段时间才会来一次,可是自己会让下人精心打扫,这里永远光洁如新,仿佛随时等待着他的主人归来。
    对清平公主这段畸形的感情始于什么时候呢,庆元帝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记得他还在冷宫时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妹妹,那个妹妹长得玉雪可爱,知道他吃不饱后悔每天偷偷带糕点来给他吃。
    这种事一直持续到他长大。
    他早就在心里偷偷发誓将来一定要走出冷宫,娶这个漂亮妹妹做妻子。
    可等他真正拥有自己的势力时,他才发现那个漂亮的妹妹不是什么宫女,而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
    那时的庆元帝是想压抑自己的感情的,可他却发现他根本就忍受不了清平和别人在一起,甚至到清平到了议亲年纪时他有一种把所有帮清平选夫婿的人都杀掉的冲动。
    最后在他的暗中操作下,清平始终没有嫁出去,而他也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
    他把他的小妹妹变成了自己的妻子。
    可是清平的情绪却变得越来越稳定,最后竟然以死相逼要他放过她。
    庆元帝为了安抚清平,给他找了个驸马,可是那个驸马却永远不能进清平的房间。
    清平还是他的,清平还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但是清平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他,永远的离开他……
    庆元帝的眼角缓缓的滑下了一滴泪。
    第62章 封地
    王惟重的死讯第二天就传开了。
    人一死, 陈年旧事也许查起来会艰难许多, 但是很多事情查起来却又方便许多, 比如王惟重自己豢养死士的事。
    这种事其实大家心照不宣,有能力有地位的基本都会养那么一批人,但前提是没被查出来, 一被查出来便是安个什么罪名都不为过了。
    王惟重在朝堂这么多年,自然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可因为他这些年基本都是和太子走在一起的, 所以这些势力很轻易就被太子收编了。
    庆元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稳定住这些人的人心, 至于日后再慢慢清算也不迟。
    最后在朝中风光多年的尚书令竟然死的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而闵劭一方面看着太子借王惟重之死扩张自己势力心里着急,另一方面也担心当日他在王惟重口中所听到的那些话庆元帝到底会不会追究。
    闵劭能感觉到那些话虽然并不全然是真的,但有些地方显然还是戳中了庆元帝的心,不然他不会当场就把王惟重杀了。
    可是庆元帝在那之后对于他们当时在场几个人却没有丝毫表示。
    闵劭分不清庆元帝这是想借此来表明那些话都是子虚乌有, 还是再等待一个处置他们的时机。
    为了尽量减少庆元帝的猜忌, 他没有再对太子那边做什么事, 只是尽心尽力的调查着王惟重那边的事。
    王惟重做官这么些年, 为人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证据, 尤其是和清平公主有关的部分, 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痕迹。
    有庆元帝在背后看着,闵劭也不太敢直接往这方面查,只能按照正常的锦衣卫办案流程, 查他这些年有没有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这些事并不难查,甚至在查案过程中闵劭发现很多线索都是直指太子的。
    闵劭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这是王惟重打算放弃太子了,所以给太子留下了这么明显的把柄,既可以用来威胁太子,又可以在必要时帮助他新看好的人除去太子这个隐患。
    不得不说,王惟重心中只有权势,没有丝毫骨肉亲情,就连他的夫人子女都不清楚这些年王惟重到底在做什么,一个个被抓住的时候也以为王惟重是贪污受贿被抓到了而已。
    闵劭对王惟重的家眷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他直接把这些证据交给了庆元帝。
    这些都不是伪造的证据,哪怕是王惟重刻意为太子留下的把柄,这些也都是实打实的。
    很快,太子便被禁足,他从王惟重那边收编的势力也都陆陆续续被其他的皇子瓜分了。
    自从闵劭停止给太子下药后,太子的身体就慢慢好了起来,只是王惟重那药下的时间太长,而闵劭那药毒性也不弱,他的身体到底是被彻底损伤了,在被禁足又得知自己好不容易收拢的势力被其他兄弟瓜分后,他气的吐了一口血,又病了。
    从前庆元帝对后宫之事一概不管,皇后独掌后宫,太子地位稳固,其他皇子当然不敢做什么,如今皇后的兄长身死,皇帝半点不留情面,太子又被禁足,大家闻风而动,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就在金陵眼看着就要乱起来的时候,庆元帝突然往毓宁这边下了一道圣旨,给毓宁赐了一块封地,并告诉她随时可以去自己封地,还拨了几个人护送他们。
    而那几个人正是上次和闵劭一起去含椒殿的人。
    闵劭知道这是庆元帝心里那根刺在隐隐作痛了。
    赐给毓宁的封地是个富饶的地方,离金陵却很远,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毓宁拿着圣旨有些愣愣的,她问闵劭,“我们要走了吗?”
    毓宁到底在金陵住了这么多年,哪怕她不是很喜欢皇宫,但对这个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还是很有感情的。
    庆元帝圣旨上并没有说让他们什么时候走,但连护送的人都选好了,显然是希望他们能尽快启程的。
    闵劭怕毓宁伤心,就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毓宁不是喜欢我们前段时间住的那个地方吗,这里比那个地方更好玩,到时候我们带着圆圆一起过去。”
    “可是我们刚回来啊。”毓宁的兴致还是不太高。
    坐车的感觉不是很舒服,毓宁虽然喜欢那个地方,可是他们刚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回来,她短时间内不太想坐车了。
    闵劭也想到了毓宁和圆圆的身体都弱,不适合连续性赶路,他们刚在金陵待了没多久,实在不适合即刻上路,于是他便说道,“没关系,我们不立刻走,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走。”
    太子这边还没尘埃落定,王惟重这边也又很多疑点没有解开,闵劭暂时也不想离开金陵。
    既然庆元帝没有直接说明启程去封地的日期,那他们干脆就装作不知道庆元帝的急迫。
    只是他们不走,没想到皇后却把毓宁召进了宫中。
    闵劭不放心毓宁一个人进去,跟着毓宁进了宫,一路上倒也没有人拦着。
    哪怕是到了皇后的宫中,皇后看见闵劭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把毓宁召进了宫,等毓宁和闵劭行完礼后却一直没有说话。
    毓宁也不管皇后,礼节尽到了就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闵劭就在她旁边站着。
    皇后见状也不生气,她只是目光一直在毓宁身上扫视着。
    直到毓宁有点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皇后,她才笑了起来说道,“毓宁长得真是倾国倾城。”
    “嗯。”毓宁点了点头。
    这些话她经常听到,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头而已。
    她并不会像一般女子一样被这种话夸得害羞。
    皇后也习惯了这样的毓宁,她说完这句话便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母亲当年容貌比你更甚,不知道多少人想娶她,最后嫁给新科状元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不忿。”
    皇后和清平公主年龄相差不大,也是见过清平公主的,不过如今她说这话显然是别有用心。
    毓宁却不接招,又一次低下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指,似乎随便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有更激烈的反应了。
    皇后见状,心里一梗。
    她那时下毒给自己兄长,原本是不希望受到兄长胁迫,兄长死讯传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惊讶,但随着他的死因,罪状,乃至他的处置手段被公布,她便意识到其中有些不对劲了,只是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直到庆元帝莫名其妙颁布圣旨给毓宁赐了一个据金陵不太近的封地,又让人赶紧去封地,她便敏锐的意识到这其中很可能有什么联系。
    她觉得自己有可能被利用了,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线索,只能把人召进宫来试探。
    她说话时不仅观察着毓宁的反应,也用余光观察着闵劭的表情。
    但是一个是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另一个全程没有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
    皇后心里恼怒,面上却还堆着笑意道,“说起来陛下对郡主这么宠爱也是因为清平公主呢,就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给郡主赐了封地。”
    毓宁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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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清平公主(修)
    皇后被毓宁这直勾勾的视线看得一愣, 不过她很快便又恢复了带笑的模样问道, “看这样子, 毓宁是知道缘由了?”
    皇后也知道和毓宁说话必须要说得明明白白,所以她在说完这句之后便直接问道,“既如此, 不知毓宁可愿为舅母解惑呢?”
    毓宁看着皇后的视线因为她这句话又转为了茫然,她摇摇头诚实道, “不能。”
    因为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这一点皇后并不知道, 她只以为毓宁这句不能是不愿意跟她说原因, 她脸上的笑容又僵了一瞬,视线不自觉往旁边的闵劭身上落了落。
    没想到毓宁这样的性子如今居然也学会了变着法的堵她的心了, 这一切应该都是闵劭教的吧。
    她知道锦衣卫的人都心思深沉,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怀疑起自己当初撮合这两位的举动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只是不管是对是错,如今都无法更改了, 何况如今这两人也要离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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